杭舒章被榮棠公主帶著面見了宣帝。
杭舒章看了一眼宣帝就垂下了頭顱。
宣帝年過而立,面色蒼白無血色。
精神瞧著倒是挺好。
見禮過後,榮棠公主稟明來意。
宣帝看一眼杭舒章,眼前這人確實不似女娘。
那日姜太師來說情,自己不過隨口說了一句,誰知榮棠還上心了,巴巴的把人帶來面見自己。
“你說你想娶顧家那個不男不女?”
榮棠公主面色羞紅,語氣嬌嗔的說:“皇上表兄既已知曉,何須再打趣榮棠。”
杭舒章看著榮棠公主如此小女兒姿態,哪還有之前所見的肆意跋扈?
可見這些權貴子女最是會瞧人臉色,做小伏低。
更加知曉隱忍退讓換來更多更大權力。
杭舒章暗暗佩服榮棠公主能屈能伸。
“只怕朕的那位姑父容不得你胡來。”宣帝瞧著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表妹,心中很是喜愛。
自己一人孤單長大,身邊除了太監宮女,兄弟姐妹一人也無。
偌大的皇宮只一個母親太后的親人,可母親太后一見面就叮囑要勤政愛民,廣納言路等等說一堆大道理。
這個小表妹機靈活潑,甚是討喜。
可若是喜愛就任由她胡來?只怕也是不行的。
榮棠公主說道:“所以,榮棠特來向皇上表兄請一道旨意。”
“哦?”宣帝饒有興味的問:“榮棠表妹想找朕討什麼樣的旨意?”
榮棠公主當即把杭舒章所寫的話本說與宣帝聽,宣帝聽得榮棠公主想效仿話本中雪惜公主那般娶一個大將軍為妻。
呆愣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自己這個表妹怎麼就這麼敢?
而眼前的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娘更是膽大,連這樣的話本都敢寫。
宣帝臉色一沉,斥責道:“你父既是杭隱塵,可知曉帶壞公主的罪名多大?”
榮棠公主沒有想到宣帝會把罪名扣到杭舒章頭上,略微有些焦急。
不過貿然求情只怕適得其反,先靜觀其變。
杭舒章硬著頭皮回話,“草民不過撰寫話本為生,所寫之事本就不做任何參考。”
“哼,你這是在怨恨朕?”宣帝聲音更冷了。
不過是來解決榮棠公主的事,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問罪自己?
“回皇上,草民不敢。”
“朕瞧你敢得很。”
杭舒章嚇得跪了下來,“父親身為皇上的臣子,自是有責勸誡皇上,而皇上自是也有權責罰臣子,是以,草民不敢有任何怨恨。”
宣帝聽了這句話,莫名的笑了。
“哈哈哈,好好好。”
“杭隱塵那個板正的老匹夫居然能生出這麼圓滑的女娘來,當真是好,當賞。”
杭舒章心頭悄悄的鬆了一口氣,這宣帝還當真是喜怒無常。
聽這話他高興並不是因為自己說的話得他心,只不過是自己見風使舵,與父親持身板正相反,他當笑話來瞧罷了。
來不及細思,杭舒章當即順著宣帝的話頭叩謝:“謝皇上賞。”
宣帝心情更好了,看著榮棠公主問道:“你哪裡拐來的這麼個有趣的人?”
榮棠公主被宣帝那幾句話嚇得不輕,見到宣帝放過杭舒章之後,心中鬆了一口氣。
當下把那日在仙靈寺的事說與宣帝聽。
宣帝聽得眉頭一皺。
杭舒章心中猛跳。
進宮之前可沒有說要在此時暴露自己娶親之事啊!
要命!
!!!
榮棠公主其實也是在賭。
這個皇上表兄好似不喜那些自以為是的酸臭腐儒,對離經叛道的杭舒章倒是挺喜愛。
果然,宣帝皺眉片刻之後更是笑得大聲。
“原來如此,朕還當你真的想學話本,卻原來是身邊有了先例。”
宣帝看向杭舒章的眼光更深長了。
這樣敢想有趣的女娘,若是招入宮來與自己作伴,當是很有趣吧?
應當是比問道修仙有趣。
榮棠公主看著宣帝對著杭舒章發愣,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糟糕,若是皇上表兄瞧上了杭舒章,把她納入後宮,那自己豈不是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宣帝思索片刻,放棄了這個打算。
自己被困這個皇宮就算了,何必再拖一個不相干的人進來?
看來自己把杭隱塵貶去甘州是正確的。
至少他的女兒自由了這麼多年,並沒有像其他女娘那樣在父母雙重壓制下長成規矩板正的模樣。
嗯,自己的那個皇后成天就板著一張臉,忒不招人喜愛。
宣帝覺得,自己當真是有先見之明。
“既然如此,那朕就任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杭舒章小心謹慎的回話,“草民杭舒章。”
宣帝一拍腦門,對著盧公公說道:“伴伴,你擬一下旨意,就任命杭舒章為訪親使,出使永國。
待母親壽誕過後,隨榮棠公主北上探訪朕的姑母。”
盧公公聽了半日了,聽得心驚肉跳。
今日這訊息當真是比西齊舉兵來犯都還震驚。
隨便扔一件出去都能把宣京給炸翻。
聽得宣帝口諭,當下收斂心神,按照宣帝所給旨意,書寫於聖旨上。
這道旨意並沒有寫明女扮男裝之事,不過是任命臨時使者出國探親。
吏部很快蓋印回來交予盧公公。
告身則還需把所任命之人資訊報過去才能辦下。
宣帝思索片刻,當即決定,“就以原資訊填報,伴伴親辦此事。”
盧公公領命而去。
宣帝看著杭舒章,意味不明的說道:“你若是辦好了這一趟差事,朕不僅把你女扮男裝之事一筆勾銷,朕還會送你一份大禮。”
榮棠公主比杭舒章還要激動,當下朝宣帝行禮,“多謝皇上表兄成全。”
杭舒章長舒一口氣,跪倒在地,“草民多謝皇上寬宏大量。”
宣帝半蹲著看杭舒章,“若是辦不好,朕就罰你進宮來陪朕。”
杭舒章覺得一道冷意直擊心臟,全身被寒意包裹。
“草民必不辱使命。”
宣帝站了起來,口氣有些玩味的說:“你現在可是訪親使了,雖沒有官身,但草民卻也不是了。”
杭舒章乖覺的磕了一個頭,“皇上說得是,臣,謝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