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得救後脾氣甚大，大聲怒斥漁村村民道：‘你們救我這樣遲，平白讓我泡江水那麼久，手笨腳笨的，害我爬不上冰面，大黑也沒有得救，你們賠我大黑，賠我小紅，賠錢。’”杭舒章話音剛落。
有人唾罵道：“他是什麼東西？別人好心救他，他還這般無禮。”
“就是，明明是他踩踏大黑入江水，怎的反過頭來怨漁村的村民？”
“小紅是什麼？”
“可能是馬。”
“救人反倒被索賠，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人家救他，他不感謝就算了，還罵人，還索賠，這種人活在世上當真是閻王爺失職。”
“噓，莫胡說。”
先前那人也覺自己說話過分了，立即閉口不言。還有人在小聲的罵得救之人，杭舒章一概不理，繼續說話本：“水生被得救之人一席話氣得想上前揍人，被程青牛拉住了。
程青牛瞧著有村裡長輩在，輪不到自己出頭，於是安靜的站在人後瞧著。
漁村村長瞧著這人一身錦衣，腰間所配帶的玉佩如羊乳一般白淨，心知此人怕是大有來頭，連忙上前謙然道：‘我等山野之人，年紀大了，手腳確實行動遲緩，救公子來遲，還請公子恕罪。’
村長說完之後程青牛心頭暗叫一聲要遭。
果然，得救之人傲然道：‘知道就好，趕緊帶本公子去暖和避風之所，拿衣裳給本公子更衣，衣裳要十六歲的黃花閨女先穿暖再給本公子換上，另外，好酒好肉給本公子端上來。’
村長聽得眉頭一皺，自己不過一句客套話，怎的這人還支使起來了？
倘若要換乾淨衣裳，想吃頓飽飯，好好說就是，這般頤指氣使當真讓人很難不氣憤。”
“聽得我都想揍這孫子一頓了。”
“揍的時候帶上我。”
“你們要麻袋不要？我免費借你們倆使。”
“我給你們放哨。”
“孃的，我許三夠混蛋了，居然有人比我還混。”許三罵罵咧咧的感慨。
“程青牛正待要上前，胳膊被程適死死拽住。程適這一打岔，水生掙脫程青牛的禁錮，撥開人群走了上去，罵道：‘哪來的野狗在亂叫？’
得救之人氣憤的問：‘你敢罵我？’
水生一臉瞭然的表情哦了一聲，那尾音拖得長長的，而後對村民們說道：‘我第一次瞧見狗會說人話，你們瞧見過沒有？’
村民們有的說有，有的說沒有，有的說以前沒有，現下有了。
得救之人冷哼一聲，神氣的說道：‘你們這群賤民能救本公子是你們三世求來的福氣，你們居然敢笑話我？待本公子回府後稟明我姨丈，叫他把你們這群賤民屠了。’
村長自水生站出來之後退到了邊上，聽得眼前這人說得這話，心頭一顫，要是言語上得罪這人而為全村招來殺身之禍，那當真是十個水生也賠不起。”
“這村長也忒糊塗。”
“就是，怎麼當上的村長。”
“杭先生，你要是不把這人寫死，我以後都不聽你的話本了。”
“胡說什麼？為一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不聽杭先生的話本，你怕不是腦子跟著那條大黑狗一起掉進巫陽江裡了？”
前一人咂摸半天這句話才反應過來在罵自己，隨即佯怒道：“你罵我沒腦子？”
“不算太笨，還是有一點的。”
許三大聲嚷嚷，“別吵別吵，聽下去。”
“漁村眾人對得救之人所為大感氣憤，可人救上來了，總不能再把人扔回江裡去吧。
得救之人見村民們被嚇得不敢吱聲，神情得意的巡視領地似的巡視一圈眾人，瞧見一群賤民裡頭有一人面容很好，雖比不上府裡的乙等丫鬟，但放在一眾賤民裡，倒是顯得很有幾分顏色。
今日回府是來不及了，這群賤民要是有點眼色，今夜讓這丫頭來給自己暖床的話，嗯，自己可勉為其難的受用。”杭舒章聲音淡淡的說著話本，不帶一絲情感。
“呵喲，這人腦子有病吧？”
“換我我也受用，不過我不用勉為其難，我很樂意。”
“滾滾滾，糟心玩意兒，我還當只有話本里才有這樣的人，沒曾想身旁就有，晦氣。”
“你就一本正經的裝聖人吧，見著女人的時候褲腰帶松得跟什麼一樣。”
“你，吾羞與汝同席。”這人說完站了起來換了一張桌子。
“切，就裝吧，這個樣子只會讓我懷疑你和你的褲帶一樣軟。”
許三聽得這人言語愈加過分，怒吼道：“哪個王八羔子在胡亂放臭屁，打擾三爺我聽書？”
那人聽得許三撒氣，瞬間靜默。
杭舒章接著說：“程青牛掙開父親，走上前來在得救之人眼前站定，先朝這人行禮，而後問道：‘敢問閣下姨丈所任何職？’
得救之人笑道：‘怎麼？想打聽好了去送禮麼？’
程青牛淡淡說道：‘本朝律法，行賄之人所賄財物超過百兩，人證物證確鑿可判流放百里之罪。’
得救之人還待再嚇唬一下程青牛，沒曾想只聽程青牛接著說道：‘倘若受賄之人所受財物價值百兩，摘官帽脊杖三十流放千里，終身不得起復。’
得救之人聽得冷汗直流，怎麼這人這樣難纏？細看才發現程青牛頭上戴著一頂儒冠。心下暗叫一聲糟糕，姨丈教自己不要惹這些個讀書人。”
“哈哈哈，痛快，解氣。”
“還得是讀書人。”
“讀書還有這妙用？回家就讓我家那小子重新回去讀。”
“誰不知道你家愛子不愛讀書愛打鐵。”
“你懂什麼？就算以後打鐵，現下也得給老子讀。”
“哈哈哈，還當真是......”
“是什麼？”鐵塔一般的漢子甕聲甕氣的問。
“當真是有志向，頂頂好的大志向。”
這壯漢子聽不出旁人譏諷，還當別人誇讚他，樂得露出一口大黃牙，爽朗道：“那是，咱雖然讀不進去，可不能虧待兒子。”
“是是是。”那人見得這糙漢子這般坦蕩，瞬間覺得自己的小心思有些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