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望舒拿起鏡子正對自己的臉,開始在房中踱步。
“羲哥哥,聽得到我說話嗎?”
不多時,鏡面呈現出一張少年的臉。
“羲哥哥!”望舒興奮地叫了出來,意識到外面還有人後又極力壓制自己的聲音。
少年微微一愣,回過神來擔心地問起了情況。
望舒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說與陸正羲,臉上的焦急神色分明可見,少年聽完後,又問那盒已斷的花鈿是否還在,望舒點頭,之後陸正羲說他有辦法,“我現在就在閣外,你且在房中等著,我這就過來。”
得到這個答案望舒心裡終於有了底,雖然不知道對方能有什麼辦法能解決這麼多人都處理不了的問題,但光光是這個答覆就足以讓人心安。又想起沒告訴對方自己身在哪個房間,便主動開口,將自己的位置告訴了對方。
陸正羲靜靜聽完,最後笑著說了句“多謝。”
那聲笑聲讓望舒摸不著頭腦,反應過來後才記起自己手裡正拿著陽生鏡,與陸正羲手裡的陰生鏡能產生感應,根本就不用告訴對方自己的位置。
哎呀,一著急忘了,怪不得羲哥哥當時在笑呢!
望舒想拍拍自己的腦門,想起這是秦祁尚化了許久的妝,頭飾也是兩位姑娘花了不少時間才弄好的,便放下了手,坐下望著窗外,想尋少年的身影。
突然,門被開啟了,尹望舒激動起身去迎,先進門的是凌姑娘,後面又跟著一位女子。
望舒期待地往她們身後仔細瞧,卻發現不見少年身影。
“易姑娘是想找人嗎?不妨告訴我們,我們替姑娘去尋。”
"我只是想知道秦姐姐回來了沒有,現在看來還要再等一會兒了。"
兩位女子出言安慰,讓望舒耐心等待,不要受影響。原本她們想留在房中安撫望舒,望舒委婉說自己想一個人靜靜。
“出了這麼個情況,我怎麼能不急?你們先出去吧,我一個人調整調整,你們在這裡我更加心急了。”
兩人對視一眼,只得應下出門去了。
“姑娘若是有吩咐直接喚我們就行,我們就在外面候著。”
隨著兩人出門,外面的嘈雜聲也漸漸小了,大概是她們讓外面的人動靜變小的。
“公子!”
外面突然一陣騷動,多是女子的小聲談論,隱隱能感覺到她們按捺不住的激動。
尹望舒耳朵瞬間豎起來,走到門邊想看看外面什麼情況。
“在下受神女之託,來送頭飾的,可否麻煩姑娘進去通告一聲,在下感激不盡。”
“是花鈿嗎?給我就好,你不必進去,神女在化妝的時候不得有男子在旁,這是歷來的規矩,望——”
自己不能開門,望舒只能貼在門邊說話:“凌姐姐,這位公子是回安摯友,相視已久,姐姐通融通融,讓他進來吧!”
女子突然冷聲,與先前大為不同,“這是百年的規矩,絕不可破。再說東西已經送到,由我給姑娘又有何妨?”
少年溫潤謙謙的聲音再次響起:“若是姑娘你送去,神女遊怕是會被耽擱了。”
“哦,此話怎講?”
“我手裡的並不是神女所用的花鈿,但在下出手便可將它變成花鈿,若是姑娘只怕是做不到了。”
“神女遊當前你竟還想耍這些小伎倆,若不是今日是大喜之日,我早就將你趕出閣去了。”
外面的說話聲霎時間全停下了。
“不要!”尹望舒想再勸對方,可是被打斷了。
“公子最好現在就用你那些小伎倆將花鈿照你說的變出來,我倒要看看公子有何本事。”
看不見外面具體情況 但對話都說到這兒了,每個人的臉上肯定都不太好看,望舒心中為陸正羲捏了一把汗。
“家中祖傳本事,不輕易示人。”
外面突然安靜,之後望舒就聽見凌姑娘的輕笑,“哼,故弄玄虛,這花鈿不要了,公子請回吧。”
“不行!”望舒立刻開口,生怕少年真的被趕走了,“神女遊就快要開始了,眼下只有聽這位公子的話我們才能不耽誤遊行,再重的規矩也應視情況隨機應變,否則未能及時出行,後果之重我們誰都擔不起。”
女子沒有猶豫,依舊冷冷道:“規矩不可破。”
“凌姐姐,現在保證神女遊順利進行才是重中之重啊!你就讓這位公子進去吧!”
是昨晚送陽生鏡的少女的聲音,隨著這句話一出,還有幾位姑娘也跟著求情,但凌姑娘好像不為所動,沒有回答。
沒辦法了,只能自己出去與她們交涉了。
望舒從桌上拿起一物,眼神堅定地向外走去。
吱嘎一聲,門被望舒開啟了。
眾人視線都聚焦了過來。
“你怎麼能——”凌姑娘轉頭剛想訓斥,看見望舒後也跟其他人一樣呆愣了一瞬。
尹望舒蒙著面紗,立在房內,視線最先落在少年身上,暗暗舒了一口氣,說:“那我如此,可以讓這位公子進來了嗎?”
沒等凌姑娘開口,另一位姑娘就拍手笑著說:“這樣當然可以了!貼花鈿只需在額頭,姑娘蒙著面,既能不被看到臉,又能貼上花鈿,秦姑娘還沒回來,這是現在唯一且最好的辦法了。”
四周的人都紛紛應好剛才的話,俞姑娘一時找不到別的話反駁,道:“情況特殊,就這樣吧。”
“那就請這位公子,隨我進來吧!”說到公子二字的時候,望舒有些彆扭,還是保持著一副得體的微笑。
“多謝姑娘。”少年眉眼含笑,拿著小盒子進去了。
“為保證神女的安全,我就與其一同進去——”
話未說完,嘎吱一聲門就被望舒乾脆地關上了,還順便上了鎖。
外面的人自然怒不可遏,在其餘女子的勸說下才逐漸冷靜下來。
聽見外面的動靜,尹望舒笑出了聲。
少年見望舒笑了,自己也跟著笑了笑。
“望舒姑娘這幾日過得如何?流裳閣規矩繁多,辛苦姑娘了。”
尹望舒兩隻手背在身後,用同樣輕的聲音說:“不辛苦,昨晚是望舒睡得最舒服的一覺了。”說著還不自覺地靠近少年,仰頭對視,還好有面紗遮著,對方看不見自己這彎成月牙的嘴角。
少年神情一動,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趕忙移開了視線,將手中盒子放置在梳妝桌上。“神女遊在即,我們現在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