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仔細觀察了一番自己手裡的陽生鏡,又看了看對方的陰生鏡,發現陰生鏡的正面竟不是鏡面,光看外表與普通玉石無異。尹望舒面露疑惑:“羲哥哥,這陰生鏡為何沒有鏡面?”

“望舒妹妹果真心細眼尖,你說的無鏡面正是陰陽兩生的唯一異處,陰生玉面鏡只有在與陽生玉面鏡接連時才會有鏡面,在更多時候只是一塊普玉。”

陸正羲又補充道:“昨日見你對那些珠飾無感,想著你應該不喜平常物件,那日你也提到過覺得我房中鏡新奇,便想到此物,不知可合望舒妹妹的意?”

“羲哥哥的禮物我很喜歡。”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尹望舒本以為能在離開時見他一面就已經很滿足了。

對方也微微一笑,如那日一般暖人心扉,只是一次是初見,這次是離別。

“望舒妹妹行路平安。”

“羲哥哥來日再見。”

馬車上,尹望舒思緒飛揚。這些日子如飛花流溪,時間不長,但趣事不斷,回味無窮。身邊雖已沒有表弟陪伴,但尹望舒心裡不覺得空落,她在這幾天結識了許多人,遇到了許多事,所有事情幾乎都發展得很順利,可以說離開時的她比來時的她還要喜悅幾分。

回到盛雲宮,尹望舒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母親訴說自己這幾天的所遇所感。姜氏並沒有催望舒更換衣物,而是坐著靜靜聽女兒繪聲繪色,蒼白瘦削的手常常搭放在望舒頭上,微眯著眼,時而點頭,時而摸頭。

原本望舒想將陽生玉面鏡拿給母親看看,但心中別樣的情感讓她並沒有告訴母親這件事。不僅是母親,此後尹望舒並沒有將這件特殊的禮物告訴第三人。

回到熟悉的房間,尹望舒逐漸平定了自己的興奮。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陽生玉面鏡,一直使其背面朝向自己。也是將背面朝上放在桌子上。

“羲哥哥每日都要讀書練功,我不能這麼隨便就去聯絡他。”

自言自語著,尹望舒突然沮喪起來,雙手託著腦袋,“是啊,羲哥哥那麼忙,這個時候怎麼會看鏡子呢?”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遲遲沒去撥那面鏡。

又發了會兒呆,才將陽生鏡收起。

晚間,程嬤嬤帶著銀鈴輕步走入房中。

“大小姐,多有打擾了。”嬤嬤先開口,身後的銀鈴手裡端著一個小盒,走向香爐,準備薰香。

尹望舒看見是銀鈴來點香,疑惑問:“淮香姐姐可是生病了?”

銀鈴沒有答話,仍是嬤嬤開的口:“前幾日淮香回家探親去了,已是請示過了的,過幾日便回來了。”

“哦哦!”

在此時間,橙嬤嬤繼續開口說:“大小姐您今日早些歇息吧,莫要讓夫人再勞神了,”正說著嬤嬤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兩眼。尹望舒頓時慌張起來,忙問發生了何事。

程嬤嬤也不再遮掩,簡單整理了下儀容,接著說:“您同宮主大人這一去就是十幾天,夫人在這十幾天裡是夜夜難寐,整日都是愁容滿面,日日記掛著你們的安危,好似,好似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些……”嬤嬤說著說著又有些哽咽。

“什麼!之前不一直很穩定嗎?怎會,怎麼會因為這十幾天突然病重了起來……程嬤嬤,你快快將母親這些天的具體情況說與我聽。”

“夫人在你們離開的第五天就開始咳血,之後就幾乎日日如此。夫人原本是想瞞住奴婢的,但我好歹是自夫人年幼時就開始照顧她的,怎會看不出……”

“咳血?!竟有如此嚴重!”尹望舒起身想去找母親,“我要去找母親,自己都這麼嚴重了卻隻字未提,我原以為母親的病情早已好轉,原來只是在騙我……”望舒眼眶早已溼潤,徑直走向門口,卻被嬤嬤攔下了。

“大小姐不可啊!”程嬤嬤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夫人的病尚且連宮主都束手無策,只能拿湯藥吊著,大小姐您也不是神醫,去了也是無用啊!更何況現夜已深,有宮主大人在旁,夫人也許已經睡下了,您也早點休息了才是,就莫要為難奴婢了!”

此時銀鈴已燃好薰香,見到這種場面也是直直跪下了。

“大小姐三思!”

“我當然不是神醫,我只是母親的女兒,如今我只想盡一份做女兒的孝心,這也不可嗎?”

“大小姐的孝心奴婢們都看在眼裡,只是今晚您一定不能出這房門。”

望舒心裡又急又氣,三人在原地僵持不下。

冷靜了些,尹望舒紅著眼看著兩人,又問:“你們是不是還瞞了我什麼?”

尹望舒先是看著銀鈴,銀鈴偷偷抬頭,與望舒目光接觸後立刻伏低頭,一聲大氣也不敢喘,身子微微發抖。

嬤嬤目光復雜地望了一眼望舒,之後又不敢直視對方,最後壓低聲音說:“夫人的病其實一直未有好轉,只是前些天病情加重得比以往快了許多,這幾年來一直在瞞著大小姐……”

望舒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以至後面直接哭出了聲。

任憑眼淚從臉頰流下,望舒用噙滿淚水的眼望向銀鈴,艱難開口:“你也瞞著我。”

銀鈴沒有抬頭,也不敢抬頭,心裡知道尹望舒在跟自己說話,但這並不是一個問句,自己也沒有回應,只是把頭又低了低。

望舒看不見銀鈴的神情,卻聽見嘀嗒幾聲,不知何時起,銀鈴正對的地板已溼潤了一小片。

銀鈴已經泣不成聲,想必也是為此事愧疚。

“為什麼你們都瞞著我!那是我的親生母親,我的孃親……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們嘴上說著我長大了,還做著把我當幾歲孩童的事。你們從來就不信我。”

望舒沒有再說下去了,直愣愣走向床沿,脫了鞋,蓋上被子,平平靜靜躺下,用著虛弱無力的腔調說:“我要睡下了,你們下去吧。”

跪著的兩人最後也都聽了話,沒再多說什麼,仍舊是低著頭,輕著腳步離開了。

尹望舒雙眼依舊朦朧,淚光閃閃望向窗外,緩緩閉眼,淚水肆意流向鬢角及耳邊。

最後,望舒還是蒙上了頭,在被窩裡小聲抽泣,哭著哭著睡著了。

早上醒來,尹望舒望向鏡子,淚痕仍在。望舒平靜地喚來了銀鈴,讓她端盆熱水來。洗好臉,眼睛還是有些腫,於是問銀鈴:“我這眼睛是不是還有些紅腫,我這樣去見母親,母親會擔心吧?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讓母親擔心了……”望舒端坐在鏡前牽強著擠了個笑臉,但自己看到的卻是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實在怪異。

銀鈴一時分不清尹望舒到底是在和自己說話還是自言自語,只是在旁邊溫聲安慰說:“大小姐不管什麼樣都是大小姐,是夫人的掌上明珠,夫人見到您一定是開心的。”

“開心。”尹望舒一字一頓地說著,“對,我要讓母親天天開心,不會再讓母親操心了,不會了……不會的……”

銀鈴面上有些擔憂,心想尹望舒怕不是精神出現異常了,想到這兒突然慌了起來,依舊一張笑臉對望舒說:“大小姐,現在時候還早,您先在房中歇著,奴婢手頭還有些事,到時自會過來提醒您朝食的。”

“不用提醒了,我現在就過去。”尹望舒馬上起了身,就往外走去。

“大小姐!東廚還沒準備好朝食呢!您不必去這麼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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