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學子交了錢,興沖沖地離開圖書館,他要回道觀退了床位費,順便收拾一下衣裳這些。
道觀在京郊西南方向,旁邊有條豐水,據那學子猜測,大概是某戶人家打著道觀的名義建出來賺錢的。
但好在是真的便宜,他的不少同窗便是住在此處。
若是冒充佛門,必是要被責難,可冒充道觀,道士們可沒閒空管你。
“趙兄,怎麼著急忙慌的,做什麼去啊?”
旁邊有一學子正啃著饅頭,他同樣住在那個道觀裡。
“收拾行李。”
他回道:“你去前臺瞧一瞧,最近出了一個那什麼叫蜂巢房的東西,位置就在書館後院,異常划算。”
“我這是定過床位了,準備搬過去。”
“你瞧過了麼?感覺如何?”那學子一聽,瞬間來了興趣,他與對方不僅住在同一個道觀,還是同寢。
“是極好的,價格也便宜。”
“況且後院只收書館的學子們,比外面魚龍混雜的大通鋪要好不少。”
說罷,他便急匆匆地離開圖書館。
留下的學子饅頭也不吃了,急匆匆地跑向前臺。
……
今日有朝。
一眾臣子起了大早趕來,卻見今日宮門未閉。
“咦!”程咬金不怕事兒,直接走進門內:“老秦,今日這宮門怎的未閉?”
“我哪知曉?”秦瓊瞥了對方一眼,將大槓停好後緊隨其後。
二人剛邁入宮門,便瞧見哭喪著臉的魏徵幾人。
“老房,你們在做甚?”程咬金疑惑,話剛落,他便被一個太監帶到了房玄齡身後。
“盧國公,瞧見腳下的那個點了嗎?”小太監笑眯眯地:“您一會兒就站在這邊,不要挪位置。”
說罷,那小太監又去引導秦瓊站在他身旁。
“老房,這是什麼儀式?”程咬金總覺著事情發展有些不對。
那邊房玄齡淡定扭頭:“大概是要做個早操的。”
“?”程咬金迷糊。
“你站好就行了,一會兒照著做。”房玄齡又道,他面上安詳平和,整個人散發著神性之光。
不多時,上朝的眾臣皆前來,每個人都踩著一個點,排列整齊。
然後,他們便瞧見幾位宦官宮女走了過來。
“諸公且看,奴等今日教諸位一則小操,叫第一套廣播體操,日後上朝上工前,大家都要做兩次鍛鍊身體。”
然後,眾臣子便瞧見那幾人四散開來,嘴上喊著口號,開始扭動身體。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諸公且跟著學呀!”那宦官嬌喊。
房玄齡幾人瞧過一次,這會兒學的快,立馬行動了起來。
其身後的秦瓊等人懵了。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李靖臉都憋紅了,倒是程咬金做的起勁。
終於捱過早操,眾人陸續入朝。
然後便看見李世民滿頭大汗走來,顯然也是鍛鍊了一番的。
“諸位愛卿,早操如何?”
“朕剛剛試了試,當真鍛鍊身體。”
眾人:“。”
……
今日朝會討論東突厥之事。
李世民在堂上發了好大一通火氣。
“溫彥博,朕曾欲以仁心感化四夷,納汝之建議,東起幽州,西至靈州設順、祐、化、長四洲安置突厥遺民。”
說到此處,李世民嘆息:“未曾想,狼子野心難去,今遣人行刺女莊李茵,明日便有逆反之嫌,此番決議你我二人皆有錯。”
“臣,甘願受罰。”溫彥博起身站出,對著李世民彎腰作揖。
“臣等,亦甘願受罰。”
這下站出的人幾乎佔了朝堂大半,當初支援溫彥博的人可不在少數。
魏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鼻孔出氣。
他老早就說過突厥難以教化,不應該遷至內地,叫他們繼續在原來的地盤上便可,可這群滿口仁義的老頭們非要不信。
還有溫彥博那個老小子,貪生怕死的,又假惺惺仁慈,還是他魏徵真實。
他只要會噴……啊,會上諫就行了。(魏徵靠口才發家)
“諸位且回座位去。”李世民知曉這事兒怨不得誰,大家都想教化蠻夷,若不是他點頭同意,這事兒也成不了。
他眉毛豎起,話語嚴厲:“刺殺之事行徑惡劣,乃挑釁我大唐之舉,諸位可有解決的好辦法?”
“陛下。”魏徵瞅準時機站出:“突厥人毀約在前,其背信棄義,非陛下與吾等之錯,但事到如今,萬萬不可縱容其行,定要嚴厲處罰,否則墮了我大唐之威。”
“以臣之見,主謀、參計劃者及其姻親斬首示眾,其餘突厥人應當驅出我大唐境內!”
嘶——好狠!
底下有臣子倒吸一口涼氣,逐出大唐說的可不是將其放回原先的的地盤,那邊早已算是大唐境內。
逐出說的是叫他們再往北走,那邊還能有個人影嗎?
還有食物能叫人活下去?
李世民瞥了一眼魏徵,好小子,一如既往地頭硬。
這事兒是這麼好乾的嗎?
那可是十萬人,其中九成九都不知曉上頭的刺殺行動,甚至最上頭的突利可汗這會兒也懵著呢!
怎麼他弟弟就突然去京城刺殺人了?
咱們好好過日子不行嗎,河北道這塊地多香啊,你阿史那結社就非得當個現眼包?
“陛下,此事應酌情考慮。”房玄齡坐不住了,驅逐十萬人,這可不是流放那麼簡單,驅逐是真的要逼死人。
“房愛卿以為應當如何?”
“臣以為應當分人處置,將軍與士兵不同,貴族與百姓不同,不可一概而論。”房玄齡用中指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
最近流行這個動作,其他人瞧見之後總是不明覺厲。
李世民瞧見房玄齡的動作,於是同樣用中指推了推自己臉上的平光鏡。
不同的東西,相同的默契,二人又相視一笑。
長孫無忌等人瞧見,自是不甘落後豎起中指。
“……”
其餘沒有眼鏡的人,總覺著自己那雙犬瞳要瞎了。
“陛下,主謀應當斬首,但其姻親與族人逐出境內未免可惜,畢竟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勞動力,不如使其三代姻親勞動改造,從犯同樣如此。”
房玄齡說完這話,沉默了。
倒是不曾想到自己竟有一天會捨不得那幾點的勞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