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飯,李茵離席,馮三喜將幾位管事的約去廂房。

莊上的佃戶和來吃飯的百姓一起收拾碗筷,人家都讓你白吃一頓席了,油水又足,不能什麼都不做。

李茵不用操心莊上的買賣,不然她要累死。

“曉春,可有工匠願來莊子?”

莊子缺人,尤其缺各種匠人,以後她要拿出許多圖紙,總不能一直叫外人幫忙打造器具。

倒不是怕技術洩露導致女莊損失錢財,而是怕技術洩露之後,觸及旁人利益,惹上不該惹的。

曉春搖頭:“當地的大師傅不缺錢財,不願來莊上定居,倒是有個外來的大師傅,說只要能讓他落戶,教他娃娃認幾個字,就願意來,不過他……臉上有道疤痕。”

這年頭臉上有疤是大問題,但在李茵眼裡,這都不算什麼事兒。

“那邊沒給開路引!”李茵皺眉:“叫什麼?是哪裡的人?”

“叫王大海,河南道,汴州來的。”

汴州有錢啊!

可也不耽誤窮人活不下去。

“好。”李茵帶著曉春快步向馬廄走去,她要親自去瞧瞧。

貞觀前期,河南、山東一帶連發三年大水,無數災民向西安逃難而來,官府不可能給開路引。

後來李世民勵精圖治,兢兢業業,及時安撫住民心,長安城外才沒來太多流民。

據曉春說,大水三年,王大海妻兒接連遇難,心死如灰後便帶著僅剩的孩子來到長安,因為沒有路引,只能藏在城郊貧民區裡頭,做些小的活計為生。

貧民區裡,入眼便是大大小小鱗次櫛比的矮土房。

過得好點的人家房頂用木頭,一半人房子都建不起,只搭建一個木棚將就。

李茵看在眼裡。

二人牽著馬匹走在泥濘小道上,路過的人家門後探出幾個小腦袋,又被家裡大人摁回去。

錦衣寶馬,一看就不是他們這裡的。

小孩子好奇,大人害怕啊,哪怕是女子,也不能惹。

“還有多遠?”

“回莊主,前面就是。”春曉引著路,轉彎,一破木棚子出現。

曉春上前敲木板。

“王工,是我,女莊李曉春。”

板子後面淅索片刻,一面色蠟黃的中年男人挪開木板,身形消瘦佝僂,灰黑的頭髮隨意捆在腦後,臉上一道三寸長的蜈蚣樣疤痕。

三月份天氣寒涼,此人只穿了一身麻布衣。

王大海轉身,示意二人進來。

棚屋裡還算乾淨,一張木板床靠邊放,床頭邊一個帶鎖的大木箱子,上面擺著一個活靈活現的兔子木雕,半個冷掉的黑麵餅,箱子下有四個木樁撐著,防止地裡的蟲子和老鼠啃咬。

屋裡還有一個木桶一個木盆,木盆邊緣搭著手巾。

床對面是一個矮木頭桌,桌上有一口小鐵鍋和兩隻木碗,桌邊有兩個趕工出來的木頭凳子,角落堆著木料和一個做到一半的椅子。

但李茵的目光不在這裡,她主要是看床角那個渾身裹著被子,只漏出一雙眼睛的娃娃。

王大海不自覺往娃娃身前擋了擋,遮住李茵的視線。

“大人,你們,你們請坐。”王大海默默看著桌邊那兩個粗製濫造的小板凳。

李茵也看著那兩個小板凳,然後默默落座。

凳子歪了一下。

呀,這個工藝……

坐下後,曉春介紹了李茵的身份。

“王工,聽曉春說你之前在汴州開著一家鋪子?”

王大海看了看李曉春,然後又看向李茵。

他明白了,這個小莊主是真的管事兒的。

“對,俺之前是汴州的明資匠,帶著三個徒弟呢。”王大海看李茵二人落座,順勢在床邊坐下來,屁股還沒挨著床板,又跟火燎似得嗖地彈起來。

誒呀!坐床上咋就比兩位大人高了呢?

“……”李茵瞭然:“不礙事兒,您趕緊的坐下!”

王大海見李茵臉色如常,戰戰兢兢地往下坐了半個屁股,雙手扶膝。

明資匠,厲害著呢。

不用服役,每年給官辦手工產業幹三個月活就行,還給錢。

“王工,您有成品嗎?”

王大海點了點頭,將那個帶鎖的大木箱子開啟,從裡面拿出一個一尺來高的方形木頭盒子,將其開啟。

一個巴掌大的宮殿展現在眼前。

李茵將小宮殿捧在手裡,仔細觀察起來。

“一共用了73種榫卯結構,厲害,精巧!王工的技藝算得上當世頂尖!”

“春曉,你也來瞧瞧。”

李茵將小宮殿遞給李春曉,作為她身邊的大丫頭,不能什麼都不懂,以後還指望著對方給她當助理。

不必研究的多透徹,說出一二三條常見的就行,那樣別人就不敢坑你。

王大海被誇的有些臉紅,眼神中帶著點希冀。

他如今的身子骨,回不去汴州的,當初逃得匆忙,官府又不給路引,相當於是沒了戶籍。

“王工,您看這幅圖,能否看懂?”

李茵從懷裡拿出一張圖紙,就是後世的手拉織機,不過裡面的提花龍頭還是花樓織機的花本。

半刻鐘後。

“呀,我明白了!”

“妙!實在是妙,若是能造出來,織布效率起碼提升一倍!”

王大海興奮喊叫。

李茵舒了一口氣,這圖紙她給莊子上的人都看過,最快的也要兩個時辰才搞清楚一部分構造。

而王大海只要半刻鐘就全部搞明白了,不愧是明資匠。

“王工,您可願帶徒弟?”

“自然可以。”王大海點頭,進了莊子,整個人都是莊子的了,他拒絕不了,況且他也不想拒絕。

隨後李茵問了王大海的一些需求,談妥,準備離去。

“今日你們收拾好,明日一早曉春會帶人來幫你們搬東西。”

二人走後,王二丫將腦袋從被子裡拔出來。

“爹,莊主真的是個女子啊!看起來好小!”語氣驚歎。

“聽說週歲還不到十四。”

“只比我大六歲!”王二丫掰著指頭:“爹,你說他們明天看見我是個女娃,會要咱嗎?”

他爹說情況的時候,只說了有個娃娃,倒沒說是個女娃子。

害怕人家不要只能吃,不能幹活,還要嫁人的女娃。

“爹,要不我扮成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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