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男人壞啊!”漢子感慨。
“不壞。”衙役道:“之前是好的,後來被老鄉給坑進了賭坊,欠了銀子。現在正努力賺錢呢,如今莊上直接把大半工錢給他婆娘,只給他發一小半,是他主動要求的。”
“他婆娘也不取完,就在那存著,慢慢的大家都不取了。後來不取錢的越來越多,莊上沒法子開了個‘大唐人民銀行’專門放錢,銀子的銀,商行的行,在莊子做工的人家,都喜歡把錢擱裡頭。”
“這……”漢子們面面相覷:“大家都放心?”
“女莊可不缺你那點錢!”衙役不高興了,你們咋能質疑女莊的信用呢?
“俺婆娘在女莊幹活,也放裡頭。人家還不收你的看管費呢!免費幫你守著錢,你還不信人家,沒這個道理!”
漢子們一想,好像是這麼回事兒!
“俺要把錢擱裡頭,等走的時候拿出來。”
“俺也是,老大,你監督著俺們!”
……
驪山腳下,女莊。
“噓……”劉全書和一僕人,扛著一卷棉被,偷偷摸摸往女莊走。
“咱們不要說話,切忌引來別人的視線!”
這事兒乾的畢竟不光彩,好在如今正是半夜三更,也提前給千牛衛打過招呼,能偷摸把人送進去。
“劉管事,來了?”中郎將打了個招呼,然後帶著劉全書二人往隱蔽的小偏門走。
“來了,快帶咱去嗯嗯。”劉全書壓低聲音,話都不敢說全。
“嗐,不就是嗯嗯嗎?這麼小心作甚!”中郎將以為棉被裡裹著的是光溜溜的小娘子,是女莊某個漢子,比如馮管事買來的。
劉全書驚奇地看了中郎將一眼,心道,不愧是個將軍。
中郎將帶著人走進莊子,然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他想著明天得笑話一下馮管事,畢竟莊上沒成親的大男人除了曉楊那幾個侍從,就只有他一個。
劉全書進了莊子,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臟就慢慢平靜下來。
“咱這事兒,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下回咱就不會這樣害怕了!”劉全書對扛著棉被另一頭的小廝道。
“管事,你別說了,我害怕!”小廝臉色煞白,雙腿發軟打顫,他還是他們莊上膽子最大的呢!
“瞧你這出息……”
劉管事還要訓斥幾句,迎面走來一個穿著白色衣袍,滿臉煞白的人。
“幹什麼呢?大晚上的不睡覺……”
蒼老腐朽的聲音從喉嚨裡冒出來。
‘啪嘰啪嘰’,劉全書和小廝兩人腿軟倒地。
那捲在一起的棉被,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即將滾開。
“呀!”劉全書不曉得哪裡來的力氣,猛地一竄抱了上去,制止了棉被翻滾。
然後扭頭瞪著小廝,怒道:“快過來幫忙呀!”
小廝也反應過來了,連忙過去一起給棉被捲一捲。
二人重新將棉被扛在肩上,然後再回頭仔細打量那個渾身都白花花的‘東西’。
劉全書仔仔細細看了兩番,然後不確定道:“鄭國公?”
“是我。”魏徵雙手背後,仰頭45度角望天,一副羽化登仙的架勢。
劉全書這才瞧見,此人手裡還提著澡籃子,想必是剛剛泡完澡回去:“誒喲,我的鄭國公喲,您可嚇死咱了!”
“您這臉上塗得是什麼呀?白花花的。”跟鬼似得,後面這句話劉全書沒好意思說出口。
“莊上說是什麼珍珠美白麵膜,給吾夫人的,吾先用用試試。”魏徵絲毫不羞澀,他也想試試,那就怎麼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被子裡卷的什麼東西?”
劉全書腦門就冒出汗來了,眼神飄忽,吱吱唔唔:“嗯,咱這……嗯是,人。”
魏徵眼睛一瞪:“哪個老不羞的,還玩出花兒來了!走,老夫跟你去看看。”
“不行呀,不行呀!”劉全書登時急了:“莊主要的,您不能去!”
“……”魏徵臉色一陣變換:“裡頭,是個漢子?”
“啊……啊嗯。”好嘛,劉全書這會兒不慌了,然後就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該死啊,應該說馮管事要的!
魏徵安靜了好長時間,然後揹著手,踱著步,搖著頭:“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走了兩步,他突然又開始點頭:“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不對,還是不好,不好……”又開始搖頭。
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然後就漸漸消失在劉全書視線裡。
劉全書:“……”
“今晚這事兒,可不能說出去!”
“知道了。”小廝憋著笑,悶聲道。
二人歷經千難萬險,終於將棉被卷交到了李茵手裡。
“李莊主,早上剛死的,熱乎著呢!”劉全書很自豪,這家人料到了人熬不過去,早早就準備了棺材,等人一沒,就裝進棺裡,熬頭七。
劉全書就耍個小手段,把守靈堂的人支走,然後將屍體偷樑換柱了。
“哎……”李茵嘆氣,擱她那時候,哪有這麼艱難的。
她朝劉管事俯身作揖:“小女在此謝過劉管事了,以後有用得上莊子的地方,儘管提。”
劉全書側了側身,眼眶溼潤了:“當不得,李莊主才是為了蒼生百姓,咱做的這些,就是毛毛雨。”
李茵拉著莊上跟她學醫術的人,加上劉全書和小廝,一起向屍體鞠躬致敬。
起身後,李茵將右拳放置左心口處:“血脈先祖,炎黃同胞為證,吾李茵,攜女莊全體醫護人員,向大體聖師承諾。”
身後曉夏等人與李茵一起開口宣誓:“吾志願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
劉全書和小廝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默默向後退了幾步。
“吾決心……無論貧富貴賤,救死扶傷,不辭艱辛……”
“如吾苟違誓言,天地鬼神共殛之!”
誓言不長,只有一百來字,卻是曉夏等人學醫最先背誦的東西。
大家習以為常,可劉全書和小廝卻是被震傻了,久久無法回神。
看到李茵等人疑惑的眼神,才猛然驚醒。
回去的路依舊漆黑,二人卻不怕了。
“管事,咱啥時候再去偷啊,我聽說東頭有個莊子……”
小廝話還沒說完,劉全書就瞪了他一眼:“偷什麼偷,咱那是摒棄自身道德,為醫學做貢獻!”
“啊,對對對。”小廝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