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無根浮萍

是夜。

陳笙試圖聯絡周逸，但是一直沒有任何訊息，在屋裡急得團團轉。

磕磕靠著牆手骨捏得響亮“你能不能別晃了，我頭暈！”

陳笙捶了一下桌“我著急啊！看樣子暗巢還派了其他人去追琦哥他們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我就是擔心他們，連牧哥那麼牛逼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那不一樣，”磕磕打斷他，順手給他塞了杯水“我們對上的人是商煦，人家二次進化呢，而且，你以為我們周逸隊長是吃素的啊？”

陳笙遲疑了一下“周隊……很厲害？”

磕磕點點頭“那當然啦，當年獲得競爭資格的人就是周隊和我們牧哥，你都不知道那場比賽有多激烈，而且周隊最後留在基地，搞得像是管家婆似的並不是因為他不厲害，當時基地給出承諾，他們兩個最後誰贏了就有優先選擇權，我們牧冶最後以一分的優勢贏了，所以周隊才留在了基地……”

房間裡荼淼坐在床邊，牧冶已經睡過去了，皮肉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牧冶的精神域受了不小的傷，恢復起來沒有那麼容易。

荼淼握著他的手，神色不明。

其實他現在什麼都沒有想，他甚至重新去確認過杜威確實已經死了，當年面對殺害他母親的人他甚至站不穩，到現在十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殺不了他，嚮導……呵，還真是不公平，人類不管怎麼進化，永遠存在弱者……他突然有些希望他的基因實驗是成功了，那麼今天他就能自已動手。

忽然手被另一隻有力的手握住，他對上牧冶的眼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哥，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牧冶搖搖頭，他撐著床坐起來“在想什麼？”

荼淼給他餵了點水，開玩笑一樣“在想我什麼時候能把他們都弄死。”

沉默了好一會兒，牧冶再次抓住了他的手“淼淼，那個杜威……”

“當年血洗實驗室的人就是他，”荼淼啞了嗓子，他一回想當時的情景，就恨自已的軟弱無能“我找了他很久，但是很多時候我都被關在實驗室裡，這是我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他。”

“哥，你說，這一切什麼時候能結束？”

我真的好累。

“會有那麼一天的，”牧冶委身抱了抱他“我會一直陪著你，你要報仇也好，我都陪著你。”

此時，在某個角落，納亞狼狽不堪，他也受了很嚴重的傷，洛司已經昏死過去了，其實皮肉傷還好，但是他帶出來的人裡沒有嚮導了，精神域像是打結一樣，頭疼得不行，整個人體力消耗也大，關鍵是，在外面他們的定位訊號一直不穩定，商煦他們還沒有找過來，後面的人又窮追不捨。

沒錯，後面追的人就是周逸和丁營濤，他讓折月帶著其他人和車隊先走了，他和丁營濤追著納亞他們一路了。

周逸在人類基地待的時間久，面對暗巢的束手無策他再清楚不過，這次出現的在暗巢可不算是個小人物，只要能抓一個回去，人類基地就有了突破口。

丁營濤大喘氣“逸哥，我們還追啊？”

周逸停下來，他都跑熱了用手扇了扇“萬一就要追到了呢？”

丁營濤聳聳肩“可是我們追到天都黑了，暗巢在這一帶活動比較多，我們沒有他們熟悉地形，也人家找個隱秘的角落一縮，我們怎麼都不可能找到人。”

“而且，”丁營濤一臉嚴肅“人家有外援，我們可沒有啊。”

周逸嘆了口氣“是我心急了，先回去和折月匯合吧，牧冶確實比我更適合外面，我一開始其實想不通他為什麼非要把地下城搬走，明明有發展基礎，而且非要搬，為什麼不直接把地下城搬回基地？義務救助本來就是基地的職責……”

丁營濤遲疑了一下，他不知道他這麼想對不對，因為他總覺得牧冶其實是不想回基地了。

“人類文明總有一天要重新開始發展，不管是人為清掃也好，自然淨化也好，發展是必須的，也沒什麼不好，而且……基地裡很久以後不是就有專家提過嗎？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如果有一天，一塊石頭落在籃子裡，雖然不至於就會全部碎掉，但是連一個把不碎的雞蛋撿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牧哥怎麼想的，其實，聽從命令不用負責，也不用動腦子周旋，其實挺好的。”

周逸爽朗地笑起來，好像確實是這樣，但是他和牧冶從被選中開始，他們就沒有退路了，如果有一天死在外面，直到徹底合上眼睛的那一瞬間，才能放下這個擔子。

周逸想，他其實比牧冶要幸運一點兒，他起碼擁有完整的人生，但是牧冶丟了他應該過得很不錯的十多年，就是這十多年讓他整個人像是無根浮萍。

如果知道他怎麼想的一定會很贊同，就像今天，直到他解決了杜威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他報的是血仇，他沒有感受到手刃仇人的快感，因為他自已是分裂的，而且這種分裂可能會一直持續下去，他從荼淼那裡知道的蛛絲馬跡不足以彌補那完全空白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哪怕就像周逸說的，他就是無根浮萍，他也註定了要一馬當先在災難和危險降臨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擋在他傾盡全力護著的每一個人。

周逸帶著車隊返回地下城的時候已經是從那以後的第四天，周逸圍著牧冶嘖嘖稱奇，他很少能看見牧冶這麼虛弱的時候“所以，你現在是使用不了精神力了？”

牧冶無語，哪壺不開提哪壺“不至於。”

“什麼不至於？牧哥，你不遵醫囑，我就跟淼淼告狀！”歲歲在旁邊氣憤，牧冶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如果博士在這裡肯定要給扎針的。

“喲，給，淼淼告狀啊，怎麼我們牧隊也是有人管著了？”周逸不死心繼續打趣。

牧冶突然笑起來，挑眉指了指周逸“到你回到基地之前，我保證，收雲不會再理你一個字。”

“別啊！別別別……哥，我本來就追得很困難了，你何必還要為難我？”

“我給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