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元坐在馬車上,回去的心情要更加放鬆一些,加上身子也好了不少,他此刻低頭看著書,偶爾喝上幾口茶,倒品出了幾分愜意。

宵歌看著他的模樣正要說話,就聽到外面似乎喧囂了起來,馬車也停下了。

“怎麼了?”他站起身想要去看看。

車伕掀開車簾:“大人,前面好像出事了,顧將軍追了過去。”

沈書元微微皺眉,馬車側邊的車簾,為了防風雖然沒有封死,但也不容易看清外面的全貌,他彎腰下了馬車。

“你們將軍呢?所有的騎兵都追去了?”沈書元看了下四周。

“回大人,前方剛才有人放冷箭,似乎是匪人想要搶劫錢財,將軍才帶人去追的,我們在此等候就行,將軍不會窮追不捨,過會就會回來。”站在車邊的將士說道。

沈書元聽到這話,卻沒有放鬆,按他的說法,顧思應該經常如此行事,可……

“此處不是官道,我們本就是繞道而行,地上的積雪這麼厚,誰會在此埋伏搶劫錢財?”

將士一聽也覺出不對,趕緊將剛才的箭矢拿出,遞給沈書元:“大人這是剛才的箭,顧將軍就是看到這箭,才追出去的。”

沈書元對兵器知道的不多,但他摸了下箭頭,又看了眼箭尾,這般做工應該是軍中之物,只是不知道是何處使用的。

他剛要說話,身側卻傳來了一聲巨響,拉著馬車的馬匹也瞬間受驚,抬腿就衝了出去。

車伕緊緊拉住韁繩,努力控制著,雖然沒有被甩下車,但也沒讓馬車停下來。

“大人,像是打雷?”宵歌說道。

“打雷?”沈書元側身看了一眼,此刻青天白日怎麼會打雷,但這聲音卻有些耳熟。

“我總覺得這聲音,我在何處聽過……”

“豐文山!”他急忙又向著聲響出處看去,確實是座高山,但他們此刻又不在山腳,就算是炸山,也不一定就會走山吧?

“別等馬車了。我們往前走,按你的說法顧將軍過會也會回來。”沈書元有些急切的對著將士說道。

“行,聽大人的,走!”他一揮手,後面的人都站直了身子,準備繼續行進。

“雪!”這時隊尾突然有人喊道。

沈書元不解發生了什麼,又側身看去,就看到那座高山上的雪,突然出現了斷裂,迅速的向下滑了過來。

“跑!”沈書元一把握住宵歌的手,用力向前跑去。

他雖然不知道此刻的情形是什麼,但猜測應該像走山一樣,向前跑,就是向著側面而去,應該是有機會逃脫的。

但是雪滑落的速度卻遠遠超出他的想象,覆蓋的範圍也超出了他的認知。

加上身後的將士也亂了陣腳,都開始四散奔逃,沈書元和宵歌握在一起的手也被人潮衝散。

他顧不上回頭,他知道宵歌一定會追著自已而來,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跑。

但,為何?

這落雪的計策,就算顧思沒有帶著騎兵追出去,也救不下所有人,反而為了救人還可能被拖住腳步,為何要將他們引走?

沈書元是臨時下車,此刻臉上沒有任何遮擋,加上奔跑,呼吸變得急促,整個胸口都因為冷氣的侵入而充滿刺痛。

他知道他不該停下腳步,可他卻也真的邁不動腳了,身後的結痂似乎又被磨破了。

積雪滑落的衝擊力,將他狠狠地撞倒,他無助的掙扎,卻壓根沒有落腳的地方,刺骨的寒意,讓他的思緒瞬間變得遲鈍,他甚至在這一瞬間感受不到寒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手指,卻發現無論怎麼拼命,似乎都無法動上分毫。

而這時一陣寒風吹過,天空又落下了雪花,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手背,卻沒有半分融化的跡象。

他明白這是因為自已已經冷到了極致,沒有半分溫度可以融化它們了。

戚許……

他剛感覺到自已的眼眶微溼,就同時感受到了一陣刺痛,想來一點點的水汽都會瞬間結冰吧?

他耳邊出現了戚許剛才說的那句話:“望君珍重,一路坦途。”

戚許……

我後悔了,我想知道你軍帳中的女子是誰……

我後悔了,我想和你到荒郊野外快活快活……

我後悔了,我應該把在京中受得所有委屈都和你說,讓你好好的寵寵我……

我後悔了,我來的第一天,就應該在眾將士的面前,狠狠地吻住你,然後直接住進你的大帳……

我後悔了,此生還是太晚才握住你的手!!!

一滴淚凍結在他的眼角,他的眼睛也緩緩的閉上了。

顧思追去之後,就覺出了一絲不對,但他想著那箭矢,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他拉住韁繩回身看去,雖然看不到雪崩的場景,卻也明白身後出事了。

“回去!”他大喊一聲調轉了馬匹的方向。

誰知道沒跑一會就遇到了沈書元的馬車,看到車伕控馬困難,他直接躍上馬背,扯住了韁繩。

“沈大人在車上嗎?”他急急問道。

車伕喘著粗氣,搖著頭。

“你們幾個看好他和馬車,剩下的跟我走!”顧思立刻翻身上馬。

是他大意了,這次押送糧草,因為西北軍營人多,押送的人馬自然也不會少,這其中有八千人是本來就要留在西北的,但就算他們留下,現在行軍的人數也過了一千。

所以他才會覺得帶走一百騎兵不會出事,但怎麼也想不到會遇到雪崩!

“快去挖人,挖出來的還能動的,就一起挖。”他翻身下馬。

因為部隊走在雪薄之處,離山腳有些距離,就算雪崩,但滑落到這的雪已經沒有那麼厚了,所以很多人被衝倒之後,等到滑落之勢停了,都自已站了起來,已經在挖人了。

“找沈大人,快點去找沈大人!”顧思抬頭看著站著的人,卻沒有看到沈書元,他焦急的說著,卻也不敢發出大的聲響,怕引起再一次的雪崩。

宵歌雖然和沈書元分開了,但他的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沈書元,看到大人被雪衝倒,他急著去拉人,也因為腳下不穩而摔了下去,但他的眼睛,卻緊緊的盯著沈書元被沖走的方向。

等到雪勢漸緩,他踩著邊上人的身子,努力站了起來,也不管身後的謾罵,急急地向著沈書元的方向走了過去。

“大人,大人……”他一邊扒著雪一邊喊道,但卻沒有任何回應。

“我看到的是這邊啊,大人,你在哪?在哪啊?”宵歌的雙手已經沒了知覺,但是他的動作卻沒有停,大人身上的傷雖然結痂了,但還沒好啊,這麼冷的天,若是凍到了可怎麼辦?

都是自已,自已怎麼沒有拉住他呢?

宵歌的睫毛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但他顧不上,依舊向前找著,終於他看到前面趴著的沈書元。

“大人,大人……”他急急衝了過去,半路還被冰滑到,狠狠地摔了出去。

他就著這個姿勢,努力的向著沈書元爬了過去。

“大人!”他將人抱進懷裡,摸著他一點溫度都沒有的臉頰:“大人,你醒醒,你怎麼這麼冰?”

他努力的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自已完全拉不動沈書元,他急著向四周看去,卻什麼人都沒有看到。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解開自已的腰帶,脫下身上的棉服,緊緊的裹住沈書元:“大人,這樣會不會,會不會好一點?”

他被凍的已經口齒不清,但他還是緊緊的抱著沈書元:“是我沒用,太沒用了……”

顧思騎馬尋過來的時候,看到脫了棉袍的宵歌,他翻身下馬:“你找死嗎?”

“大……”宵歌已經被動的連抬頭都做不到了,他張開嘴的瞬間,覺得自已似乎都已經融進了這冰天雪地,成為了一座冰雕。

顧思趕緊扯下馬上的包袱,拽出裡面的披風披在了宵歌的身上,同時拍了下馬屁股:“去,把馬車帶來。”

說完,他彎腰將沈書元背在了背上,抬手想要將宵歌拉起來,就發現他僵的都有些拽不起來了。

“宵歌,我可不會照顧你家大人,這一路回京還遠著呢,你若是被留在了這裡,沈書元估計就要死在半路了。”顧思這麼說著,卻穩住身形,不讓沈書元滑下來,同時整理好披風,用自已的手用力的搓著宵歌的後背。

馬車終於被帶了過來,顧思現將沈書元放上了車,又轉身去將宵歌也抱進了車。

他將兩人放在一處,拉過被褥蓋住兩人,又連忙用邊上的小爐子燒了熱水,給兩人灌了一些熱茶。

宵歌此刻雖然還有些僵硬,但已經回神了不少:“謝謝將軍。”

“謝什麼,不是我判斷有誤,不會出事,沈大人若是不能睜眼,我回京就會下獄!”顧思撥出一口氣:“你能動了,我就下去了,也要快點離開這處。”

宵歌點點頭,看著他下了馬車,想著要給大人灌個湯婆子,可他的手指努力的好久才能緩慢彎曲。

水煮上之後,他又回身緊緊抱住沈書元:“大人,小的逾矩了,你快點醒來,罵我啊!”

顧思下了馬車,回身看了一眼,沈書元落得地方太遠了,似乎只有他一人落在這麼遠的地方。

是這個宵歌不可信?還是軍中有人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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