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許跟在宵歌的身後走進沈書元的臥房,宵歌自然不會拒絕,因為大人也不會在意這件事。

“你們收你們的,我就看看櫃子裡的東西。”戚許故作鎮靜的說道。

宵歌點點頭,本來櫃子裡的東西,也是準備讓大人自己收拾的,戚將軍要收,那就收吧。

大人在戚將軍這,應該也沒什麼秘密。

戚許深吸一口氣,先是拉開衣櫃,隨意翻了下,沒看到自己想找的東西,但他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這裡似乎都是衣物,你們收拾吧。”

他又走到一邊的櫃子,成親當晚的東西,清知會收在哪呢?

應該不會留在小院,肯定都已經收到身邊了,還是要好好找一下。

他才不信那個元帕,清知上京會帶在身上,當時又不知道會留在京中,萬一丟了怎麼辦,所以他肯定還是收在櫃子裡才對。

這時他看到櫃子裡有個木盒子,放在內側,上面甚至還蓋了幾幅字畫,雖然覺得有些小,但這麼放的應該是重要的東西。

戚許將盒子拿出,回身看了一眼,宵歌和旬生還在收拾書籍,他低頭看了一眼盒子。

雖然是清知的東西,但也不應該主動檢視,如果開啟不是成親當日的東西,他就快速蓋上,再給放回去,決不能看裡面到底是何物。

想完這些,他抬手將盒蓋掀開,卻瞬間愣住,裡面的東西不多,但他卻一眼認出,這些東西都是他的。

是他當初收在清知給他收拾出的櫃子裡,他當初最寶貝的東西。

他拿出裡面的盒子,開啟果然是當初的那個糖人,書生模樣,只是時間久了,已經有些裂痕了,但當初的那段記憶,卻一直鮮明,從沒有消失過片刻。

小心翼翼的將糖人收回盒子裡,他看到下面的一張紙。

“茶,喝了,娘沒生氣,晚歸。”

這是清知寫給他的,每一次的紙條,他都仔細收拾好,放在了那個櫃子裡,本以為清知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對於自己而言,都是那麼的重要。

再往裡看,是清知每一次寫給他的描紅,雖然有摺痕但都用油紙包著,深怕損壞了一點。

他深吸一口氣,蓋上盒蓋,準備將盒子放回去,卻發現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抵住了,他伸手將用黑布包裹的東西抽出,不解的掀開檢視。

木棍?

棍上似乎有什麼,屋內的光線不強,他還開著櫃門,光線又被擋了大半,可他不想讓宵歌他們看見,便沒有走到外面檢視,而是放到鼻尖處聞了下。

血?

戚許瞬間抬頭,又低頭看去,這是一根早就被他忘記的木棍,卻被如此小心包裹,收藏在櫃子的深處。

他低頭將木棍重新包裹好,放回櫃子深處,站起身關上櫃門:“這個裡面都是清知重要的東西,讓他自己收。”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身走了出去,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著黑夜,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書元走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坐在院中的戚許,他轉身走了過去。

他以為戚許是避嫌,坐在這裡是為了讓旁人知道,他是在護衛一二。

“雖然夏日不冷,但蚊蟲也多,怎麼坐在這呢?”

突然聽到清知的聲音,戚許像是從夢中驚醒,回身看去,久久不能回神。

“怎麼了?”沈書元有些擔憂,但此刻在外面,他也不好伸手摸他。

“嗯,是夢魘了,夢到了曾經,他們在收拾東西,你進去看看吧,今晚肯定收拾不完,不過也不急,他們本就是要留下的……”戚許又轉身坐回石凳,看著夜色。

沈書元抬頭看看,今晚萬里無雲,月色不錯,但也沒多難得吧?至於看的這麼入神?

他轉身走進屋內:“宵歌,戚許一直坐在外面?”

“不是,剛才戚將軍也說要幫著收的,看了衣櫃,還看了那個櫃子。”宵歌說道。

沈書元看到他手指之處,心中便有了計較,也猜到戚許是看到什麼了,畢竟那櫃中的東西,在戚許不在的那幾年,是被他反覆拿出來翻看的。

他又轉身走到院外,坐在邊上的石凳:“曾經雖然你我懵懂,卻好像更加無憂,甚是開心。”

“看到那些我也很開心,但看到木棍卻不太開心。”戚許轉頭看著他。

沈書元沒想到是因為木棍,有些不解:“為何?”

“因為那個木棍是我想守護你的證明,可卻變成了你的夢魘,我沒守住……”戚許深吸了一口氣。

“為何要這樣想?”

沈書元正要勸慰,戚許又繼續開口了。

“我剛到西北的時候,和一個斥候關係很好,他年歲不大,身法靈活,頭腦也不錯,看上去就聰明。”

“每一次他都能完成任務,他喜歡和我聊天,說他的家鄉,說他以後想要幹嘛。”

“可有一次他沒有回來,也因為他沒回來,那一路的將士死傷大半。”

“後來,我們只找到了他的佩刀,而且還是斷刀,屍體估計是被冬日找不到食物的野獸叼走了。”

“那把斷刀我們本想帶回來,給他立個衣冠冢,但將軍沒同意,讓就地掩埋。”

“那裡離軍營好遠,既冷又沒有水源,留在那裡都沒人可以去祭奠一二。”

“可將軍說,若是斷刀帶回去了,他就知道因為他沒回來,那些將士也死了,這把斷刀是他守護的證明,

留在那裡,他才會覺得,他做到了!”

“你帶回了我守護你的木棍,可若是我沒回來,那就是你一生的夢魘,我寧願你從沒找到過它。”

戚許低著頭,似乎想起了那一日的抗爭,那時的他只想讓清知走,卻從沒想過他回不去,會讓清知一直困在陵州走不出去。

沈書元微微搖頭:“出去走走吧,小院還有些東西,要去收拾一下……”

後面的話他猶豫了一下,轉頭看著戚許:“茌臨縣可能也不會再回來了,那小院我準備賣了,你覺得如何?”

戚許微微一愣,隨即釋然一笑:“我的回憶是和你的,不是和小院的,只要你在,哪都是小院。”

沈書元走到他的身邊,快速的摸了下他的臉頰:“所以啊,一根木棍是困不住我的,我的夢魘也和一根木棍沒有關係。”

“將斥候留在他的探查之路,因為那是他的道,可陵州不是你的,我也不會將你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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