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陸村長的兒子陸川,他最近感到挺無奈的。

自從日前同子游從後山下來,這些日子只要在村中遇到子游,問他一塊玩耍,總被推脫沒空;家中看見母親素淨的臉上少有的浮現愁容,詢問有何可以幫忙的,母親又含糊其詞,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插手”給搪塞過去;剛一出門又見著父親挑著遠處山上開採下來的岩石,頻繁往返與子游和自已家中,打擾的話語就堵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

少年的心思總是格外清澈,看到大家都在各自忙碌著,不願意給他人增添無謂的煩惱,陸川便獨自一人來到了與子游共同的秘密基地。“為什麼每個人都把我當個小孩子?明明大家都有事瞞著我,當真以為我察覺不出來嗎?”

陸川在村後的懸崖邊上仰躺著,眼神微眯,嘴裡叼著一根草杆,正午的陽光透過崖邊生長的一棵歪脖子樹,斑駁的光影打在陸川臉上,偶爾呼嘯而過的山風將他整個人吹得凌亂。這兒有著附近山頭最好的視野,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村口和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海,往邊緣走兩步,甚至整個村子在陽光映照下一覽無餘。

這幾日村口附近的遊民明顯少了很多,大部分都已經離開了,守村口的陸烏沒有經過陸村長的首肯,是不能將難民放進村的,只不過還有些難民在離村口不遠處搭了個簡易的草棚,就地住了下來,在小土坡上隱約可以看到草棚的輪廓,三兩個枯瘦如柴的人影在其中晃動。

陸川沒由來地想前幾日聽得村中瘸腿大叔與村民議論。

“誒,你知道嗎?子游家的牆壁忽然倒塌,疑似年久失修,村長好心為其修繕,村長夫人這些日子也一直往村口跑為災民佈施贈米,一呆就是大半天,村長全家都是好心人啊。”“還有村口的難民有過一陣騷亂,聽說還死了個人,直接拿草蓆包裹就埋了!唉,這世道,人命如草芥啊。”“據說是因為撞邪?”回憶到這裡陸川不禁啞然失笑,青天白日的,說什麼撞邪,大抵是難民疾病纏身,一路奔波勞碌這才倒下的。這便是每一個習武之人的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說什麼邪魔歪祟,不過是嚇自已罷了。

雖說陸川這樣安慰自已,不過直覺卻隱隱感覺最近發生的事情不太對勁,似乎互相之間有種看不清的聯絡。陸川揉了揉自已發脹的腦袋,冥思苦想一番也沒弄懂到底有何蹊蹺,權當是自已多想了,還不如多演練兩遍父親傳授的一式刀法。

陸川隨意在林間撿了根折斷的枝幹,比劃了一下,感覺還挺趁手,回想著陸秉天教導他時的口吻,一下一下認真揮舞了起來,動作完成一絲不苟,仔細看時每一式卻都有細微的差別。

“為父所有招式不重其形,旨在其意,切忌生搬硬套,世間武學形無定勢,唯快不破,這一式‘風’足夠你參悟許久......”

不多時陸川便汗如雨下,直喘粗氣。今日的他不知為何越練越急躁,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招式一下揮出,不待收招回力,又開始新一輪的揮舞,速度越來越快,空中隱隱可見一片殘影。

“啪”的一聲,樹枝應聲斷裂,落在地面成為三截,他心亂了。恰逢刮來一陣朔風,吹得飛沙走石,樹葉低垂,灌木傾倒。

正可謂是朔風吹,林濤吼,聽得四周盡皆伏倒,陸川心中隱隱有股野心在升騰,彷彿自已是那十方帝王,武之霸主,率土之濱無不懾服,所過之處納頭皆拜。

慾望勾動之下,陸川隱隱覺得神志有些模糊,在他眼中彷彿周圍的並不是叢林,而是一個個納頭便拜的臣子,完全沉醉在萬民朝拜的氛圍裡,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

不知何時,陸川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口並不分明的小井,深青色的石磚粗獷的壘在一起,井緣卻光滑如鏡不染纖塵,井口窄小,僅僅離地僅有三尺餘高。

陸川低頭向井內看去,卻只能看到井口附近乾燥的井壁,再往深處則一片深邃的黑暗。光亮非常突兀的到這裡就止步了,只留下一條明暗交界線,彷彿所有光線靠近都被這口井生生吞下一般。

“喂,有人嗎?~”

“有人嗎~?”

“人嗎~?”

“嗎~?”

陸川惡作劇般的朝井中吼了一句,迎接他的自然只有迴音。

明明看不清深不見底的井底,可隨著陸川這句話喊出,在陸川心神中,一副景象直接塞進了他的腦海中。井底四周的黑暗像是波浪一樣翻湧開來,露出個巨大的眼睛,佔據了整個空間,眼珠佈滿了猩紅的血絲,眼神中的暴戾,恐怖,憎恨,只一瞬間就攝住了陸川的心神。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狠狠吞了一口口水,他盯著井底越久,越覺得井底同樣有隻不可視的眼睛在注視著他。

本能的感覺這裡不太對勁,正欲離開,井中卻傳來陣陣靡靡之音,凝神靜聽甚至能感覺有人在說話。

一開始聲音極為粗糙,像是無數沙礫剮蹭著牆壁,聽得耳膜生疼。不多時漸漸變得柔和了些,好像有人在用沙啞的聲音在耳畔低語。

這次聽得分明瞭。

“我就在這裡啊。”。

陸川瞬間雙眼失去焦點,瞳孔放大,倒頭向下栽去,伸出雙手向井內探去,大半個身體已然進入井口,但詭異的是雙腳依然立於地面,不管身體彎曲成什麼詭異的角度,依舊保持著平衡。

“對,伸出你的雙手。我,就是你所渴求的一切。”亦男亦女的聲音輕輕迴盪在這片空間裡,不停的蠱惑著。

而現實世界裡,此刻的陸川左眼完全被漆黑渾濁所佔據,右眼則大部分清明,但仍在漸漸染上渾濁,看這速度右眼很快也會變的和左眼一致。

陸川像是失了智一般,眼神喪失焦距。五指成掌平直的向前探去,像是想要抓住些什麼,腳下卻不停的向前走。

一路橫穿了不知道多少樹林,手心腳背盡皆被鋒利的枝葉劃破,留下眾多細小的劃痕也全然未覺。

不知走了多久,陸川雙眼即將完全被漆黑所佔據的時候,走到了一塊空地,空氣中四處瀰漫著一股強大的刀意,煌煌大氣無可匹敵的鋒銳似要劈開世間一切不公。

氣機牽引之下,陸川胸口一絲金光閃爍。

就在陸川眼中烏光即將淹沒眼球之時,胸口猛地一陣金芒大放。刺目的金光剎那間將黑夜點亮,陸川雙眼忽然感到一陣刺痛,情不自禁流下兩行淚來。

胸口尚未成型的那口小井轟然粉碎,隱隱約約間可以聽到一聲憤恨不甘的嘶吼聲迴盪其中。

啊的一聲,隨後陸川兩眼一翻,遂暈了過去。

兩個時辰時辰後,陸川方才悠悠轉醒。

第一時間檢查已身,摸了摸胸口,仔細內視一番,卻一無所獲。

陸川面有惑色,雖然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當時那恐怖心悸的感覺依舊瀰漫在他心神,他的第六感告訴他,若是那口小井成型恐怕會有令人不安的事情發生。

一陣冷風吹過,陸川低頭看著胳膊上激起的雞皮疙瘩,他這才想起來趕忙找尋下山的路。

探查四周,發現完全不認識,但是方圓十丈以內,空無一物,盡皆化為齏粉。

這是一片方圓十丈的空地,說是空地更像是一個規整的圓,圓內寸草不生,而圓外樹木鬱鬱蔥蔥,彷彿空中有人在這裡蓋了個巨大的印章,將這裡的一切盡皆化為齏粉,丈深的刀芒溝壑縱橫,一直延伸到圈外,溝壑旁的黃土被狠狠排出,像是被深深犁過一般。

刀?刀芒!

陸川猛然意識到陸秉天曾在這裡練功。

一陣後怕,雖然陸川並未完全知曉發生了什麼,但他如果沒有意外闖入這練功場地,被刀意刺激得恢復了心神,恐怕會有特別恐怖的事情發生,一想到剛才那口井就覺得心驚膽戰,散發出的魔音讓人惴惴不安,好像那個恐怖的巨眼還在深淵中凝望著他。

閉上雙眼又一遍內視自身,發現並無任何異樣,陸川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重新睜開眼,一驚一乍之間出了一身冷汗,微風拂過,讓陸川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

尋遍四周,也找不到來時的路。他,似乎是迷路了。

思考再三,陸川只能看著天空中太陽的方位,確認著村子大致所在方向,朝著山下走去。

陸家村四周皆是崇山峻嶺,其上遍佈著綿延不知多少裡的原始森林。農林牧副漁,在這片大陸上農最優之,漁則最次之。在這也難怪,大多數人食不果腹,靠天吃飯怎能比的上自已辛勤勞作所得果實來的香甜。

可在陸家村似乎一切顛倒了過來。陸家村三面環山一面臨海,物產極為豐富,卻鮮少有人開墾林地種植,村民大多以捕魚打獵為生。可哪怕這樣,也依舊少有村民步入原始森林深處。曾有村民在原始森林深處迷失,從此再也沒回來過。

據村中老人所說,深處有不知名的猛獸,食人啖肉吞骨,要對森林懷有敬畏之心。久而久之,不去原始森林極深處就成了陸家村村民之間預設的規矩。

所幸陸川也不算在森林極深處,他看著日落的方向跋涉已有小半日,也不知行進了多少裡,樹木也漸漸稀疏,眼前的景色愈發開闊。

放眼望去已經隱約可見山腳下幾座稀稀拉拉的村民居所,西北角處那棟孤零零的房子正是子游家。

陸朝建房子的時候刻意選在居民稀少的位置,據說是子游已故去的母親性格較為孤僻,不喜與人交際。而在子游母親走後,陸朝頹廢自棄已經多年沒有修葺過老房子了,此刻看起來有些破破爛爛。

陸川立於半山腰陡峭處,得虧平常勤練武功,雖不說如履平地,但也不至於造成多大困擾。向下俯視,那略顯破敗的子游家盡收眼底,側面牆壁也已然修補完畢,顯然是來自陸秉天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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