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失控（一）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這般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兩個人在房間柔和的燈光下，顯得都有些青澀與羞赧。
少年意氣，纏著江依寧要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外頭的天都黑透了，沈墨才反應過來，兩個人都還沒有吃晚飯。
沈墨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忙起身，“我……我……對不起，我都忘記給你做飯了，我現在去。”
江依寧赧然一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叫個外賣吧，這些菜留著明晚。”
沈墨的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江依寧，“你明晚還過來嗎？”
“來，過來吃做的飯菜，我總歸要吃一次的。”
“好！”
沈墨伸出手攬過了江依寧，把她緊緊地抱進了懷裡，溫柔地又親了親，“我這就叫，你想吃什麼？”
“就披薩吧，吃完我得回去了。”
“今晚……還要回去嗎？”沈墨低下頭，試探地問道。
“嗯，我得回家。”
“那好，吃好了我送你回去。”
江依寧沉默地點了點頭。
許是夜色太過深了，許是初秋的天有些涼了，讓江依寧在此刻有些莫名的傷感。
她如此貪戀和渴望沈墨的疼愛與溫暖。
她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強健的體魄，也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
彷彿是一個可以避難的港口，讓長久以來迷失方向的她，獲得了片刻的安穩。
這才是正常的戀愛，這才是正常的感情。
他尊重她，他疼愛她。
而不是像林皓東那樣，對待她像對待一個寵物一般。
甚至連寵物都說不上。
江依寧沒有一點的自尊，她仿若一臺麻木的機器。
可是在沈墨這裡，她卻是鮮活的，如是一朵剛初綻的玫瑰，嬌豔欲滴，被捧在手心。
而對沈墨來說，自從和江依寧相遇之後，每一次與她的相處，彷彿周圍的一切都會變得美好起來。
江依寧的眼神永遠溫柔明亮，卻又藏著淡淡的憂傷，讓沈墨不由自主地想要守護她。
所以，在這段感情確立之後，沈墨的心裡因為太過在意而隱隱感到不安和焦慮，這種情感的衝擊力讓他措手不及。
他開始反思自己，不斷懷疑自己的行為和表現是否足夠好，是否配得上她的歡心，他渴望能成為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為她創造幸福。
隨著時間的推移，沈墨開始明白，他已經無法自拔地陷入了愛情之中。
她的存在像是一種魔力，讓他的世界變得完整而充實。
沈墨願意為她付出一切，他不再懷疑自己的感情，勇敢地去面對未知的一切。
可是誰也不曾知曉，在這個夜晚過去之後，將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事情，也讓江依寧和沈墨的人生，開始走向了分岔路口。
……
兩個人晚上吃過了便餐，沈墨就將江依寧送回了海晏二村的家。
江依寧還是和以前一樣，待得沈墨走了之後，才又叫了車，回到了林皓東的藏瓏別墅家裡。
這段時間因為母親童若紅的要求，林皓東在這邊常住。
今天林皓東沒什麼事情，很早就在樓上房間看球賽了，看到江依寧回來，只慵懶地抬了抬眼，問道：“這幾天都要搞這麼晚嗎？”
江依寧點了點頭，把包放進了櫃子裡，“嗯，交接的事情比較多，就這麼幾天，我都會晚下班，交接完就好了。”
林皓東“哦”了一聲，又回過眼自顧自地看球賽了。
江依寧也慶幸林皓東沒有多問什麼，脫了外套，就匆匆去洗澡了。
她感覺身上甚至還殘留著沈墨的味道。
乾淨又好聞。
江依寧脫完了衣服，走進了淋浴間裡。
明晃晃的燈光下，巨大的失落感忽的侵襲而來，她忙用手捂住了自己已然溼潤的雙眼。
她開啟了花灑，讓水流聲匆忙地壓過了她的嗚咽聲。
……
第二天晚上下了班，沈墨照舊又來接了江依寧回家，昨晚上的菜放在冰箱裡，忙活了好一陣，三菜一湯，外加上一份蟹麵糊就都做好了。
江依寧掏出了手機，拍下了桌上沈墨的勞功成果。
“沈老師，看不出來呀，你做菜是真夠厲害的啊，色香味俱全。”
“你還沒嘗呢，快嚐嚐，就知道是不是俱全了。”說著，他拿起了湯勺給江依寧舀了一勺蟹麵糊，“這是我蘇州的大學同學教我的菜，海州這邊很少吃，你嚐嚐。”
江依寧接過碗，用調羹舀起了一勺放入嘴中，麵糊入口即化，卻又鮮味十足。
“真好吃，我還沒吃過這道菜呢。”
“是呀，江南名菜嘛，不會讓你失望的，以後你想吃，我可以經常做，還有你下次想吃什麼，可以先發給我，我提前學好做給你吃。”
麵糊還泛著暖暖的熱氣，江依寧覺得鼻頭有些隱隱的發酸。
她好想留下來，就坐在這桌邊，一直陪在沈墨的身邊。
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她不該陷入這樣的感情裡，任由著自己的感情失控。
可是她沒法控制自己的心。
“依寧。”沈墨見了她一聲。
“嗯？怎麼了？”江依寧抬起頭。
“你上次說……你有事情要和我說的，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沈墨說道。
畢竟，他們已經連最親密的事情也已做了。
沈墨需要知道江依寧的一切。
江依寧的手輕微地抖了一下，但好在沈墨沒有發覺。
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沈墨也不敢再追問。
“如果……還沒準備好要告訴我，可以先不說的，我只是覺得，我們的關係已經更進一步了，我想知道你更多而已，你別介意。”
江依寧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接沈墨的話。
沈墨忙接過江依寧手中空掉的碗，尷尬地掩飾過去，“我再幫你盛一碗。”
他有些害怕江依寧生氣。
在心愛的人面前，男孩總是害怕對方生氣和不悅的，彷彿對方只是皺了一下眉，就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又做錯了事情。
“沈墨。”江依寧開口叫道。
氣氛有些隱隱凝滯。
沈墨抬起頭，對上江依寧的視線，“嗯？”
“你……談過幾個女朋友？”
“大學時談過兩個，工作了談過一個。”沈墨如實說道，“不過工作後那個女生是我同事介紹的，本來是想奔著結婚去的，也就談了四個多月，對方家裡知道她比我大三歲，不同意就分手了。那……你呢？”
“我沒談過。”江依寧說道。
“啊？”沈墨驚了一下，明明發生關係時她沒有……
“但我以前被人包養過。”江依寧狡黠地說道，眨了眨眼，“沈老師，害怕嗎？”
“你別和我開玩笑了。”
“真的，我沒和你開玩笑，我和你說過吧，我不是個好人……”
沈墨有點錯愕地看著江依寧，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聽到江依寧繼續說道：“沈墨，大概嚴格意義上來說，你才是我的初戀。”
是我第一次的心動和依戀，也是我暗黑生活裡唯一的光。
“沒關係，你接受不了也很正常，但我就是不想騙你，這些事情從一開始說明了，總比到後面被你主動發現的好。”
“你給我點時間消化一下。”沈墨確實被這樣的事實給震驚到了。
在他的成長軌跡裡，父母溫厚，家境小康，他從小接觸到的圈子也都是純良的人和事。
對於包養這種事情，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確實衝擊到了三觀。
他的白月光，他的摯愛之人，怎麼會被別人包養了。
“嗯，如果你介意，和我直說，也沒有關係，我並不後悔認識並喜歡上你。”
沈墨沉默了良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那麼，他包養了你多久？這樣的經歷是不是就這麼一次？”
“是，就這麼一次，五個多月。”
“好，我知道了，你是為了錢？”
“是，我家裡很缺錢，我爸癱瘓了，提前退休後也沒了工作收入，我哥哥先天性心臟病復發需要再次手術，我媽這些年為了照顧我哥也沒法上班賺錢，我還有個親生妹妹，是超生生下來的，送給了遠房的姨媽家。我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貧窮又複雜的家庭裡，沈墨，這樣的我對你來說可能是一個負擔，你真的很好，有的時候我很感恩自己能夠遇到你，但我也知道……”
“依寧……”沈墨開口打斷了她，“我很喜歡你，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想以後和你好好在一起，甚至是結婚，我不知道你有段這樣的過去，這讓我很心疼，真的……”
“沈墨，但我這樣的過去，確實也是真實存在的，你要是說不介意，我也是不相信的，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先不見面，等你想好，你再做決定，我也會留足夠多時間等你，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尊重。”
這個晚上，江依寧和沈墨說了很多，但她沒告訴沈墨她和林皓東即將結婚的事情。
因為她的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她準備回去和林皓東攤牌，她要告訴他，她想做個人。
即使這段路很難，她也要選擇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