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是沈南梔之後才知道的,高玉瓏的名字在昭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幫她在昭縣開啟局面, 生意做的最賺錢,最穩當了,給了她最大的回報。

不得不說,女人不狠地位不穩,沒有男人的拖累,女人會活的更好的。

她們的緣分還長著呢,沈南梔現在沒有多想,她做事一向是但行好事兒莫問前程的。

只要自已力所能及的,都會幫忙,讓這個世道的女子有一條活路。

此時她已經趕到了下一個縣城,叫清江縣的,這裡的情況比昭縣好不到哪兒去,街上都是衣衫襤褸的百姓,好在官府有施粥,商鋪也都正常開門,維持基本的秩序。

沈南梔去了最大的客棧安頓下來,沒有找到沈德勝他們,還要出門兒去打聽的。

好在她剛出門兒,一個小乞丐跑過來,問道:“你是不是姓沈呀?”

沈南梔笑眯眯點頭:“是的,你認識我?”

“不是我認識你,是有人給我錢,讓我盯著客棧門口,等一個長得最帥氣的年輕人。”

大概是丁祥榮出的主意,沈南梔高興道:“我就是,讓你幹活兒的人呢?”

乞丐搓搓手指頭:“你得給錢,我才能帶你去,丁爺也說了,您最大方。”

沈南梔想罵丁祥榮,這傢伙找個領路的人都讓自已花錢,真的是摳門到家了。

“可以啊,帶路吧。”

“好嘞,公子跟我走,公子真英俊,我第一眼看到公子,就知道是丁爺要找的人。”

“小嘴兒真甜呢,你叫什麼名字?”

這孩子讓她想起來三狗子,現在叫沈宴禮了, 已經是沈懷恩的底子了,小小年紀已經很能幹了。

“我姓杜,叫杜方林,我爹是個大夫, 可惜倒塌的房屋壓死了,藥鋪也被夥計佔了,把我攆出來,只能做個乞丐。 ”

這麼慘呀!

“你沒有告官嗎?你們縣的縣令難不成是個昏官兒?”

杜方林道:“哎,那夥計的妹妹給縣裡的文書做了小妾,我年紀小,去官府不是給人送菜的嗎?

更別說我爹活著的時候收了他做徒弟的,他有我爹的文書,說是藥鋪要傳給他的, 告官也贏不了。

幸好遇到了丁爺,我要不到飯吃就找他,餓不死就行,我總會長大的,等我長大了,一定討回我的藥鋪。”

小少年沒有哭,眼淚都沒有流,短短半年,已經嚐遍了世間疾苦,他已經知道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了。

沈南梔嘆息一聲,世上的幸福都是一樣的,但是悲傷卻各有不同,這孩子真心挺慘的。

他很樂觀,像是說別人的事情一樣,繼續道:“公子,你來這兒做什麼的?需要跑腿兒就找我,我腿腳快, 還懂藥理,能看簡單的病症, 還識字兒,我肯定做的比別人更好。”

“好啊,若是有需要我會找你的, 今年多大了?”

“十歲,讀完千百三,四書五經也有讀,不過不多, 我爹打算讓我科舉的,可惜他走的太突然了。”

走了一刻鐘,終於到了一家宅子, 雖不算是高門大戶,青磚紅瓦石獅子,也是不錯的宅子了。

沈南梔沒有給杜方林銀子,而是給了他一兜的饅頭,這個時候,糧食可比銀子有用的。

杜方林眼睛一亮,下意識看向四周,沒有人注意才緊緊抱著,道謝離開。

有了這些饅頭,他能撐好久,又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沈南梔敲門,門房小心看一眼才開啟門,現在縣城到處是乞丐流民,可得小心些。

“公子你找誰呀?”

先敬羅衣後敬人,沈南梔穿的體面,玉樹臨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道:“丁祥榮是住這兒的嗎?”

“哎呦,您是來找姑爺的呀,先進來吧。”

“姑,姑爺?”

沈南梔一頭霧水,這怎麼成人家姑爺了?

門房領著她去花廳等候,不大一會兒,急匆匆的腳步聲跑進來,丁祥榮一身綢緞,挺有老爺的派頭呢。

只是玩世不恭的神色破壞了這一身的好衣裳,嗷嗚一聲就要抱著沈南梔:“你可算來了啊,我差點兒就見不到你了啊……”

沈南梔一巴掌給推出去:“少來這一套,我還不知道你?能吃虧也是你自願的,說說吧,怎麼騙的人家姑娘?”

既然是姑爺,肯定有小姐了,瞧他的樣子,在這家地位還不低呢。

丁祥榮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道水紅色的影子走進來, 是一個穿著紅色披風的姑娘, 丹鳳眼,容長臉,薄唇威嚴,一看就是女強人的模樣。

“丁大哥,這就是你說的朋友啊?你好,我是徐賽飛,丁大哥是我未婚夫。”

“ 你好,沈南梔,徐小姐,你真的要嫁給他呀,他這人不老實的,要不你重新考慮一下?天下好男兒何其多,何必吊死在他這一棵歪脖樹上?”

徐賽飛丹鳳眼眯起來,沈南梔都不敢說話了,這姑娘好強的氣勢,肯定不是一般姑娘家。

“不許你這麼說我未婚夫,就算是歪脖樹,也是最好看的樹,我樂意吊在他身上。

你這人,怎麼不盼著自已兄弟好呢?長的一張小白臉子,油頭粉面的,不像個好人,別把我家夫君給帶壞了。”

沈南梔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她竟然不是好人了?

丁祥榮臉色一變:“你住口,你可以羞辱我,控制我,但是不能對南梔無禮。

她來找我了, 我得回家,這門親事不是我自願,回頭再說了。”

徐賽飛眼底閃過委屈,“你要舍我而去嗎?你真這麼狠心?”

沈南梔趕緊勸:“不,不回去,這事兒咱慢慢說,他敢付了你,我第一個不答應啊!”

一腳踹在丁祥榮腿上:“你作死呀,有個漂亮姑娘對你情深義重,你不知道珍惜,還敢傷人家的心,信不信我替你爹打折你的腿。”

丁祥榮囔囔道:“是她趁人之危算計我的,誰稀罕誰要!”

“你……”

沈南梔又想揍人了,不過這事兒不是揍人能解決的,解鈴還需繫鈴人呢,得了解輕鬆再說。

“我餓了,你不去準備飯菜嗎?還有,德勝他們來找你,見到人了沒有?”

“見到了,他們也安頓在家裡,不過出門兒辦事兒,待會兒會回來的。”

“那就好,可別找到這個沒了那個,少了誰都沒法交差的。”

打發了丁祥榮, 沈南梔要拉徐賽飛的手:“姑娘,你就把我當他孃家人,有事兒跟我講啊,我一定幫你做主。”

“別動手動腳,你這人怎麼不老實?”

徐賽飛的丫鬟把她攔住了,都想動手扇她。

沈南梔訕笑:“我會,我也是個姑娘家,這不是為了出門兒方便,女扮男裝,不信我脫了給你看?”

徐賽飛震驚了,“女的呀?真的假的?這怎麼做到的?你胸呢?”

沈南梔:“……”

你關心的點兒好像不一樣,木著臉道:“束胸你不懂嗎? 就像溝溝一樣,擠一擠總會有的, 你束胸,不管多大,都能變平了, 穿的厚一點兒,誰能看出來?”

“哎呀,你這麼說可羞死人了,沈姑娘好,看我誤會你了,別生氣啊。”

“不會,不請我坐下喝茶嗎?”

“快坐下,沈姑娘跟我夫君是什麼關係呀?”

徐賽飛有點兒緊張,女的更危險,不會來奪走她夫君的吧?

沈南梔無語,那個貨色也就她稀罕了,白給自已都不要,“怎麼說呢?從小打到大的關係吧,這人從小太欠揍,總欺負我的小夥伴,我力氣大,我就揍他,他看了我跟貓見老鼠一樣。

我跟他父親也熟悉,都是鄉里鄉親的,關係很好,不過你放心,我們沒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感情啊,我嫁過人,和離歸家,自立門戶了。”

“什麼?你竟然和離了?”

“對啊, 我那前夫一家不做人,不和離養著他們嗎?我看徐姑娘也不是尋常姑娘家,你喜歡逆來順受,被夫家欺壓壓榨忍氣吞聲嗎?”

徐賽飛搖頭:“不,不是的,我是說你自立門戶,你的族人能願意嗎?”

“我們村兒的人很團結,他們都很關心我,幫我很多啊, 我堂伯是村長,所以我的日子並不難過。

當然,我自已有能力養活自已,所以不在乎世俗的看法,自已過得好就行了唄。”

徐賽飛眼神迷茫:“也是啊,沈姑娘,你多大?”

“我十八歲了,你大概沒我大,喊我姐姐吧,丁祥榮也得喊我姐,他打不過我。”

徐賽飛高興起來:“真的嗎?沈姐姐細胳膊細腿兒的,這麼厲害呀?”

兩人聊的火熱,丁祥榮再次回來的時候,帶著沈德勝他們,“堂兄,你來了啊。”

“嗯,你們都住在徐姑娘家裡呀?怎麼不住客棧?太麻煩人家了吧?”

徐賽飛道:“不會,求之不得的,沈姑娘你是不知道,縣裡不安全,他們住在我家裡我心裡還能踏實些,就當我僱傭他們做家丁了吧。”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砸門聲:“開門,快開門,徐九兒,你把門開啟,我們知道你在家的, 別逼著我們撞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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