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歡顏不敢回頭,亦不敢停下腳步,也得益於先前在護國公府鍛鍊的結果,體力尚且跟得上,但連日來未曾好好吃過一頓飯,此時她只感覺天旋地轉,肚子飢腸轆轆。

熹微的晨光驟然打破昏暗的夜色,孟歡顏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她看見京城外的界碑,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身後是空蕩蕩的路,孟歡顏停住腳步看了看,並沒有楚凌王的人追來,她拿出路線圖,仔細斟酌研究,按照霧黑的說法,江南是最安全的去處,皇后娘娘派了人接應,那就應該沒問題。

但眼下必須解決自己吃飯的問題,事出緊急,孟歡顏摸了摸身上,竟連一分錢也沒有,唯一值錢的僅剩孃親留給她的玉墜子。

孟歡顏看了一眼地圖,隨即確定下一站前往梨花鎮。

……

此時的皇宮和護國公府已經亂作一團,禁衛軍齊齊出動,正在宮門口與馮家軍對抗著。

陳敬軒滿目通紅,手上沾滿了鮮血,而就在他面前躺著的便是霧黑被射滿亂箭的遺體,還有死去的馮家軍將士。

“臣陳敬軒,恭請陛下出來,還護國公府一個公道!”

聲音擲地有聲,他身後的馮家軍隨同他跪在地上,齊齊呼喊:“還我們一個公道!”

聲音震天響,儘管禁衛軍嚴陣以待,但亦被這鏗鏘有力的聲音嚇破了膽,他們手中的刀劍不自覺縮了縮,眾人面面相覷,而對面的馮家軍竟然沒有一人手持兵器。

得知訊息的皇帝不顧大臣的阻攔,加快腳步往宮門口前去,當他看到眼前一具具遺體時,恍然明白楚凌王給他捅了多麼大一個簍子。

他目光停在了霧黑慘不忍睹的屍首上,皇帝極力剋制著情緒,聲音顫抖道:“孤會好好厚葬這些將士的,請軍師放心,孤會給眾人一個交代。”

但陳敬軒和馮家軍又怎會輕易買賬?

“臣奏請陛下,嚴懲楚凌王,給眾將士一個交代!”

皇帝冷眼看他:“陳軍師是在威脅孤嗎?”

陳敬軒面不改色道:“微臣不敢!只是這些將士本是上戰場殺敵的,要死也要死在戰場上,但現在卻死在了楚凌王之手,臣不服!眾將士不服!”

“那孤來問你,是何人調動這些馮家軍的!是誰讓他們和楚凌王起衝突的!”

“是臣妾!”

皇后從後面緩緩走來,只見她身穿素縞,頭上未戴任何首飾,眼角的淚水還殘留著痕跡。

皇帝問道:“皇后這身打扮是要做什麼?我大曌國運昌隆,孤也健在,你穿這白衣是什麼意思?”

皇后面無表情走過來,隨後跪下:“請陛下不要誤會,臣妾這身白衣是為這些死去的無辜將士所穿,他們是因為聽從臣妾的安排才喪命的,臣妾有罪,請陛下責罰!”

皇帝嘴角微微顫抖,一早楚凌王便已進宮向他請罪,他被楚凌王的所作所為氣得差點吐血,當即便對楚凌王作出懲治,將其免去京中一切職務,貶去駐守乾陽郡,即刻上路。

“連你也要來逼孤嗎?”皇帝又忍住情緒,看向陳敬軒,“孤已經免去楚凌王一切職責,讓他去駐守乾陽郡了,等子宴回來,孤會向他說明,請軍師帶著你的人回去吧!”

“臣請陛下嚴懲楚凌王!告慰眾將士在天之靈!”

陳敬軒聲嘶力竭,皇帝怒斥道:“你是想造反嗎!”

“陛下!這麼多條性命,一個輕飄飄的貶謫豈能平息眾怒!”皇后道,“請陛下嚴懲楚凌王!”

皇帝用手指著皇后:“連你也要違抗孤嗎?好,那孤就來與你說道說道,若不是你一意孤行,今日之事怎會發生!皇后長本事了,竟然不經過孤的命令私自調動馮家軍,從今天起,你回宮給孤好好閉門思過,沒有命令不得出來!”

“臣妾請求陛下讓臣妾去崇虛寺為眾將士超度,吃齋唸佛告慰生靈!”

“好!孤答應你!皇后今日便收拾東西前往崇虛寺,免去你執掌後宮之權!你去佛祖面前給孤好好反省!”

“謝陛下!”

陳敬軒無力迴天,他現在只能等待馮雲澈儘快回宮,當他看到霧黑屍首之時,便讓人快馬加鞭送信給馮雲澈。

楚凌王因徇私枉法被皇帝貶謫出京,但對他來說只是去躲躲風頭,但馮雲澈又怎會讓他輕易離去?

此時的馮雲澈和嘉善公主已離京城不遠,但接到了陳敬軒數封加急信,孟歡顏的失蹤、霧黑的離世、馮家軍的罹難讓他肝腸寸斷,但他暫且將這些悲痛的情緒壓了下去,霜白雖然對此事一無所知,但從馮雲澈的表情上她也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直到再次收到楚凌王被貶謫出京的訊息,馮雲澈緊緊握住了手中的信箋,當即決定要攔住楚凌王。

楚凌王畢竟是被貶出京城的,所以出行人數除了自己的貼身侍衛,也沒有幾個人,此時馮雲澈早已埋伏在他經過的路上。

“喂,你這究竟唱的是哪出?”賀蘭敏疑惑不解,“我們這要抓什麼人?”

馮雲澈微微道:“抓一個窮兇極惡的罪人,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其餘人都沒有多問,只是靜靜等著目標過來,雖然大家也是一頭霧水,但都會認為是皇帝派給馮雲澈的隱藏任務。

所以當楚凌王所乘車駕經過時,馮雲澈一聲令下,眾人迅速出動,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

楚凌王趕緊掀開車簾,抬頭一看眼前的人,此時馮雲澈手下的人也是吃了一驚,怎麼會是楚凌王呢?將軍抓錯人了吧?

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賀蘭敏看著楚凌王道:“二皇兄?怎麼會是你啊?”

霜白也抬眸看著馮雲澈問道:“將軍,我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馮雲澈沒有回答,慢慢走上前,他目光凌厲,像是快要將眼前的人撕碎。

楚凌王最先開口道:“看來這訊息傳得挺快,馮雲澈,你不會就想在這半路解決掉本王吧?”

“賀蘭衝,就讓你這麼輕易死去,未免也太便宜你了,你必須為我馮家軍死去的將士付出代價!來人!給我把賀蘭衝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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