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無論方團圓怎麼說也沒將幾個外來的客人給勸走。
她無奈的坐進椅中長出一口氣,阿孃馬上就要回來了。
這麼想著,她立馬想起自已一直在勸幾人回去,還沒做晚飯。
方團圓立馬站起來往院子外跑,屋內的幾人正不解她這是怎麼了。
卻又在看見方團圓急迫的想要點起火來時有了些許眉目。
“方姑娘,你這是準備做飯嗎?沒事,別急,慢慢來,我們幾個都不餓,不煮飯也行。”許肖大咧咧的道。
結果就是又捱了許陽一拳。
被敲了腦袋的許肖吃痛的‘啊’了一聲,隨後不解的揉了揉腦袋嘟囔:“哥,你餓了?”
“……”許陽一陣無言,不知道他這個弟弟是不是出生的時候腦子哭壞了。
沒等許陽回答,寧清清就站在一旁好奇的問跟出來的方元簫:“你姐姐怎麼了?怎麼一下子這麼著急?”
方元簫嘆息:“阿姐是怕現在還沒做好飯,等回來時被娘打罵。”
說這句話時他滿眼心疼,可想而知,以前的方團圓日子過得有多艱難。
從方元簫記事起,家中的大小事務就全都被娘推給阿姐做了。
娘每天都會出門,不是去幹活就是出去玩兒,回家時若是阿姐沒準備好飯菜,輕則被娘罵上一兩個時辰,重則被娘打得體無完膚。
小時候他不懂娘為什麼這麼對阿姐,現在他依然無法理解孃的想法。
不過現在他已經懂得維護阿姐了,不再似小時候那般無動於衷的在一旁觀看。
思及此,方元簫走上前去伸出手來幫方團圓抱柴火。
他笑道:“阿姐,我幫你生火。”
方團圓一愣,轉而笑著回他:“不用,元簫回去歇著,這種事交給阿姐一個人就行。”
“阿姐可是嫌我礙事了?”方元簫蒼白的臉上有些委屈的樣子。
“阿姐怎麼會嫌元簫礙事呢?這樣吧,元簫幫阿姐去看看阿爹的情況,幫忙給阿爹喂點水喝吧,我知道我們元簫最聽話了。”
方團圓用哄小孩的語氣哄著這個僅比她小三歲的弟弟。
可還沒將人哄走,就見著月色之下一女人的身影熟練的開啟了籬笆門。
待女人走近了這才看清,來人正是這間竹屋的主人,秦梅。
方團圓抱著柴火的手微微一抖,面對母親時的恐懼不自覺的攀上她的心頭。
還沒等她開口,便見秦梅冷漠的掃了她一眼,沒有任何話語,但刻在方團圓骨子裡的害怕就是停不下來。
她低頭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等著承受母親的怒火。
可今日卻同以往不同,母親居然沒有對她發怒。
秦梅還一改往常,對她講話時的語氣溫柔至極:“團圓在準備做晚飯吶?”
方團圓有些懵了,她不懂母親這是何意,只呆呆的抱著手中的柴火點了點頭。
秦梅笑著接過她手中的柴火嗔怪道:“有客人來也不知道招呼招呼,就讓客人們站在門口啊?”
“好了,你去帶客人們歇息會兒吧,生火做飯這種事交給阿孃就行。”
秦梅笑得溫婉慈愛,連說話時都是輕聲細語的,若不是凌羨音等人下午見過這女人惡狠狠的模樣,根本不會將她現在這判若兩人的樣子與之聯絡在一起。
見自已母親沒有責罵阿姐,方元簫的心算是稍微放下了點,他就怕母親回來時又對著阿姐出氣,以他現在的模樣根本沒辦法保護阿姐,他只恨自已為何還沒有長成一個大人。
只想快點長大,帶阿姐逃離這是非之地。
牽起方團圓的手,他招呼著幾人回屋。
方團圓扭頭看向阿孃蹲下來生火的背影,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幾人在屋內坐下,交談時蘇柔好奇的問了一嘴:“令尊的事兒是怎麼回事啊?也像方公子一樣被妖氣所迫害嗎?”
方元簫搖頭,將一杯沏好的茶盞遞過去後道:“家父在幾年前去外地幹活,被一塊從樓上掉下來的板子砸中了腦袋,人雖然是活了下來,但卻再也沒醒來過。”
趁著幾人談話的間隙,方團圓不放心的獨自一人去了院子裡。
漆黑的夜空中什麼也沒有,唯有一大片黑雲遮住了本該明亮的圓月。
她朝著秦梅的方向緩緩走去,起先火光昏暗,她看不太真切,只知道母親正低頭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離得近了,方團圓這才藉著火光看清,原來母親正低頭拿著手中的紙包將裡面的不知名粉末往鍋裡撒。
“阿孃…你在做什麼?”方團圓小心的喊她一聲。
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出來的秦梅嚇了一跳,抬眸看了一眼方團圓後,她瞪了方團圓一眼。
罵道:“死丫頭,走路沒聲兒啊?!突然出聲是想嚇死老孃嗎?!”
說罷,秦梅往方團圓身後的屋子裡看了看,見沒人關注這邊的情況便又安心的繼續低頭將紙包中的粉末往鍋裡撒。
被罵了的方團圓也沒在意,反而問道:“阿孃,你在鍋裡放什麼?”
秦梅沒回她,而是兇狠道:“要你管!小孩子家家的問那麼多做什麼?”
“阿孃,你是不是想害那幾個客人…”
話音剛落,秦梅停下手中的動作,她似乎是氣笑了。
“害?!你說老孃害他們?!”說罷,她將手中的紙包放在地上站起來道:“老孃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好!!!”
方團圓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嚇的後退半步:“阿孃,他們只不過是幾個萍水相逢的孩子而已,你…你不要傷害他們。”
“不要傷害他們?好啊!”秦梅一把抓起方團圓胸口的衣襟猶如惡鬼般道:“那明日你去祭祀!”
“我…”方團圓嚇的一哆嗦。
見她這副模樣,秦梅笑了,她一隻手拽著方團圓的衣襟,另一隻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方團圓的小臉。
“看吧,我們團圓也不想去當那祭品對吧?”
“團圓不是跟阿孃說不想當替死鬼嗎?阿孃這麼做只不過是在保護團圓而已~我們家團圓長得這麼漂亮,阿孃都還沒看見團圓出嫁呢,怎麼捨得將團圓送去當祭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