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人做第一人,那我就來做第一!歷史需要推進,婚姻需要解放,人 本來就是生而平等的!!!”姜柏清此時已熄滅了心中惱火,一句話擲地有聲的平靜,引得褚爻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有理想,很好。

姜柏清皺了皺眉,他以為他們是對立面,而對方卻目光讚賞,顯然在水平和心思上高出她一大截不止。

褚爻自然的解答了她的疑惑,邁步間衣襬隨步伐晃動。“別那樣看我,我剛剛雖同你辯駁,並未對你有不滿,只是敘述事實而已。”

姜柏清見他神色實然輕鬆,忽然發覺剛剛這人確實並未生氣惱火,也沒有咄咄逼人,抬手理了理自已編進發鬢間的淺藍色線繩。“等著瞧吧,我會成為榜樣,被寫進史書!”

褚爻並未看她,只向門口走去抬手一推門,準備換換屋子裡的空氣,初升的陽光剛好落進來,就落在他的身上,從領口一直到腳面,衣服上的紋路變得閃耀起來。“現在的你,我不瞧也瞧不上,以後的你,我也沒必要瞧。”

“難道你做什麼,只是為了給別人看的?”

姜柏清頭腦中似乎有一條弦被撥動,顫抖著令她一陣膽寒。

她看不透這個男人,他與她以往接觸過的所有人都不同,他的話裡有話,可是此時的她分析不清意圖,於是她轉過頭看了看皇塗逸,神色悠哉氣質鬆弛,正把玩著腰間的清透墜玉,細長指節勾人心絃。

姜柏清心中想法蠢蠢欲動,決定著是否要就此加入他們的行程。

心中一番思量仍舊理不清頭緒,只能再度開口道,“文宅光輝,但近日恐怕有變故,這不是個好地方,你們也應當早些離開。”

“青青你這是何意,什麼變故?”文靜聽此心頭一緊,忙起身去問她,領口柔軟的獸毛就貼在她臉頰,襯的粉白,目如燦珠,自然的漂亮。

“……”姜柏清雖然行事衝動,也看不起這世界的諸多封建古人,但對這個姑娘她還是很喜歡的,只是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也不是她能控制

她雖然一股熱血要帶著她逃婚,免得跟一個陌生老男人共度一生,不過也是因為想到了文宅之變這一事件,好讓她逃脫此地,最起碼不至於落去大牢,而且有自已帶著,定然不會再讓她走鬱結而終的結局。

她清楚的記著關鍵的一句。

雷霆暴雨的兩日後,文宅榮盛終究沒能逃脫戲言的災禍。

而現在,昨日已經下過大暴雨,現在的主角團,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去驛站,但確實呼應上了抵達金紡的時間。

《潛龍在淵之獨寵白髮皇后狠狠愛》中,男主前往剿匪途中曾於金紡休整隊伍,與本地官員及知府閒聊中提及到了本地文宅的富貴榮盛。

男主隔日啟程後,夜色落下,於戌時(晚上八點左右)文宅就突然被被搜查,其中事件細節還是在番外中才提及的。

文家三代經商,商鋪遍地。

本代的文老爺子更是經商手段雷霆,將金紡一代管理的井井有條。

有一方鰲頭的意思,很多人都感激他的施捨和慈善,甚至超過了對官府的信任敬畏。

本地官府敬業與文家也算和睦,互不干擾,但知府本人也是個心有鴻鵠之志的人,對文老爺子其實早有不滿,但這等小人心思實難說出口,於是暗暗嫉妒,卻毫也無暗害之心。

可這裡仍舊是個商人為賤的時代,家業做的太大必然會引來禍患,所以本地官府忽然在某夜突查,以文宅擾亂商業行情,私販鹽巴等將其拘捕查封。

當今鹽巴稀有,歸朝廷管控,走私是死罪。

於是帽子從天降,文家上上下下百餘口,一夜之間皆被投入大牢。

三日後,突然被書房找到的鹽巴及書信落實了文家罪名

文老爺子毒酒一杯,青壯年充軍,老者下發荒州濟南修繕古塔,女眷加入賤籍此後只能賣藝為生,淪落風塵,文家就此頹敗覆滅。

當初看的時候姜柏清因這一段直搖頭,因為在後續章節中寫道,這一場事件都是一位高官子弟同本地知府間閒談逗趣,酒後玩笑話卻成了導火索,他的一句:官高商賤何以獨佔鰲頭,這知府不如換他當。

便引得本地知府酒過三巡後拍桌,理智暈頭,下了搜查,酒醒後事情不可收拾礙於名聲面子,便是一不做二不休。

因為擔憂東窗事發,就將知道此事的閒雜人等一概暗殺,此後便是走上了不歸之路,而後他將搜查金銀全數上交朝廷,又出金討好聖人身邊紅人的幾句善言,便在一月內從正四品升了三品,小人得志。

好在男主回途中路過金紡有人鳴冤,聚集悼念文老爺子。

細細聽聞後他為此荒唐痛斥腐敗,著手對本件事情的查清,兩個月後,還了文家一個公道。

姜柏清對此事細節一時間實難說出口,下意識舔了舔嘴唇,看著文靜半晌沒準備出合適言語。

而文靜在其中本會嫁給一位蘇州商人,男人年紀四十但為人忠厚,家有一妻性格溫婉,只是久無子嗣。

當日搜查之時,文靜已去往這商人家的途中,待三日後抵達便舉行了婚宴,婚書早已在一月前便已下,聘禮闊綽擺滿了半個院子,當時的知府急於結案並未細細清點人數草草結案,所以她免遭一劫。

婚禮當日,正是文老爺牢獄毒酒橫死之時,婚宴上一片熱鬧,商人以正室規格操辦,嫁衣紅火珠光寶氣,更襯的文靜嬌俏可人。

又過幾日,文靜終是知曉此事,雖然那商人一家待她極好,可她還是日日鬱結,最後十九歲時誕下一子,不到一年後便早逝了。

姜柏清看著健康活潑的文靜,無論如何也帶入不了那個蒼白羸弱,鬱鬱寡歡的文靜,她不希望她是那樣的結局。

“文靜,你跟我走吧。”

文靜不解的看著她,開始生起了悶氣,嘴角都壓了下去,轉身就坐回了椅子,一聲冷哼,“青青,你不能總是什麼都不同我講,你難道當我是小貓小狗隨意就打發了?我雖然關愛你,可你是萬萬不可糊弄我的。”

“我知你是為我擔憂,可你總要同我說些明白。”文靜寥寥幾句,但眼眸澄澈毫不扭捏,語氣輕輕也不容置疑顯然不是那無知愚蠢之輩。“你於我是救命恩情,我豈非無禮之輩。難道是我平日為難你了,才叫你玩笑戲耍我呢?”

文靜輕輕一合眸眼睫顫抖著,她今日才覺這青青陌生的很。

平日歡笑嬉鬧的多了,無心細想近日出逃婚約,她都聽從,可青青都並未細述緣由,想來自已也是貪玩過了頭,才疏忽考慮不周,外面世界如何大,她怎會不知道?

幼時同阿公行商途徑山谷,一行十八人,歸途不過五人。

山匪惡劣,攔路便屠殺僕人十三人,那鮮血畫圖至今歷歷在目,虧的阿公精明巧言,也是損失大半金錢方才離去。

貪玩尚可,出行數日不過遊覽,何處無我文家商鋪不知我文靜何人,可謀生萬萬不是簡單戲言,青青荒唐言語,莫不是當真想我苦力奔波?

她原本困苦生活,當知一切來之不易。

青青究竟……

“姑娘,你們之間怎麼不是很熟的樣子,你就敢跟她闖天下?”皇塗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們,最後目光落在文靜身上意有所指。

文宅之變?

昨日同那小二閒聊,已經知曉了這方地界一二。

文家是本地獨大的商人世家,這一代行事更是雷霆。

常常舉行燈會,各式各樣比賽,引來諸多遊客,使得金紡一直是一大熱城,來往客人絡繹不絕。

所以本地知府對文家也是禮待,畢竟是相互成就,也就不多做計較文家這商業中的謀利行徑是否擦邊政策。

文老爺子對全城的商戶都進行了統一,城中三分之一的店鋪房契都屬於文家,小部分的個人一樣需要上交“租金”,名為: 宣傳費用,不然就是開業也是沒人光顧。

這費用低,但是時效短,一個月算下來,還不如租文家的鋪子便宜。

不過文家對待流落街頭的乞丐,孤兒,無依無靠的老者一向闊綽,免費湯鋪,可定期免費去文家醫鋪問診,不時發放被褥衣服。

有這麼一句笑話在民間流傳: 做商人買賣不如做乞丐,有吃有住,文家的可憐能夠衣食無憂,何必累死累活。

這家業太大,且從商為賤,行事張揚明顯越界了官府許可權,文家若不收斂,實難安穩。

褚爻此時也已尋了個位置落座,與皇塗逸對坐。

寧採臣聽姜柏清言罷面色一寒,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對她對話飽揣質疑,這姑娘自已顯然也有諸多秘密,雖然思路清奇大膽,但斷無觀相卜測之才,如何得知的變化?

“你如何得知變化,細細說來,莫叫人疑問!”

褚爻心中有些思量,無非是文家勢大惹來了災禍,如今這世道,哪裡來的一帆風順。難道這姜柏清除了不想她被包辦婚姻,是想救這個姑娘出“苦海”?

姜柏清深深吸了口氣,終於意識到自已是多麼的無力。

她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難道就會有什麼改變嗎?

可是不說的話,那文靜會如何想她呢?

在場的幾個人,其實都是陌生人,她真的要把一切都講給陌生人嗎?

他們怎麼樣,她文靜怎麼樣,真的和她有關係嗎?

怎麼她還要被問來問去的啊!?

不是……我究竟為什麼站在這啊?!

頭好痛,這怎麼這麼混亂……唉~

院子裡落了幾隻嘰嘰喳喳的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的。

姜柏清終究是洩了氣,坐下來決定同他們講出來,只覺得自已連雙手都是麻的。

興許此時此刻她們都是陌生的,可是她畢竟還在這裡,無論之後能否迴歸從前的生活,她現在不能糊塗的混日子!她剛剛可是放過豪言壯語的。

她看向了褚爻,對上那雙淺色瞳孔的瞬間,像是尋求認同一般的自顧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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