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爺向來說一不二,福晉自然不敢反駁,只賠著笑說:

“自然都聽爺的吩咐。”

想想不甘心,又添一句:

“寧格格向來怯懦,身子也弱,怕是到了草原上不能好好服侍主子爺,不如干脆把楊格格也帶上?”

十四爺瞄她一眼,把茶盅往桌上一擱,冷聲道:

“福晉倒是操心,不如你親自跟著我去,好看著她幾人,教教她們,如何服侍主子?”

完顏氏臉一紅,忙起身賠罪道:

“是妾身多慮了,服侍主子爺的人,自然是爺自已定。”

十四爺哼一聲,抬腳走了。

他確實是故意不帶楊格格,反而把那個怯懦木訥的寧格格給拉上。

在這府裡,惜寧日常與楊格格也碰不上面,他就有些掩耳盜鈴的意思,裝作楊格格這個人不存在。

其實惜寧也一樣,看不見,就假裝不知道。

可若是將她二人都帶去草原,就難免尷尬了。

十四爺不好過分冷淡楊格格,實在是人一點錯處都沒有,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知進退,他哪裡好甩得下臉子冷淡人家?

不看僧面看佛面,人背後還杵著個德妃娘娘呢!

可十四爺也看出來了,惜寧見不得他與那位在一起。

倒也不會鬧,就是會傷心難過。

而且不是像其他女人那般,為了邀寵,三分嫉妒倒做出十分的傷心。

惜寧她是悄悄地,偷偷地難過,當爺的面,還強顏歡笑,裝作若無其事。

越是這樣,十四爺就越捨不得。

乾脆帶上寧格格,這位就壓根不會往他面前湊,是再好不過的擋箭牌與電燈泡,根本不發亮!

嗯好像用詞不當?這時候還沒電燈泡,十四爺心裡,寧格格大概是一根沒有燭芯的蠟燭!可以忽略不計。

第二日一早,格格們來正院請安,福晉便說了,六月初六主子爺去蒙古,帶寧格格和吳侍妾隨行伺候。

寧格格大驚失色,楊格格則是大失所望。

楊格格這個女人,遠不是十四爺看到的那麼簡單。

她可是楊知府打小精心培養,預備送進八爺府上去的未來皇后人選。

對,楊格格父親是八爺黨。

楊知府中進士那年,拜了戶部尚書王鴻緒為老師。

王鴻緒是漢人士大夫群體中支援八爺的核心人物。

楊有光此人很有鑽營天賦,他知道自已本是漢人,只不過祖父承恩入了漢軍旗。

就算巴結上阿靈阿這些根紅苗正的旗人,也不過是個跑龍套的,沒有多大前程。

在阿靈阿跟前連下跪自稱奴才的資格都混不上,倒不如拜到王尚書門下,還能得些重用。

果然王尚書賞識他精明才幹,不但把女兒給嫁他,十來年裡,幫著他從一個小小的翰林升到湖州知府,正四品的朝廷要員。

湖州是魚米之鄉,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楊知府在湖州穩穩地坐了兩任,為王尚書和八爺不斷輸送銀子。

他自然把自已歸為八爺門下,期望著能有從龍之功呢。

生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想著送入八爺府上,將來一旦天下大定,女兒至少也得是個妃位吧。

當然,若能做皇后,誰還做妃子呢?

可萬萬沒想到,皇上心思這般叵測!

以前把八爺帶在身邊歷練,幫他攢軍功資歷,還讓他管著內務府的事務。

眾大臣也是看到皇上對八爺的栽培與賞識,才以他為儲君不二之人選。

誰能想到,前年太子廢了之後,皇上說是讓群臣推薦太子人選,等大家把八爺推出去,皇上雷霆震怒。

不但沒立八爺為儲君,倒是把他的貝勒爺爵位給褫奪了!

楊知府更沒想到,女兒今年開春竟被德妃選中,求了皇上恩典,送進十四爺府做格格。

楊有光還能怎麼辦?只能順勢而為。

好在十四爺與八爺向來關係不錯。

楊格格進府時,她爹給揣了兩萬兩銀票,千叮囑萬囑咐道:

“進了十四爺府上,萬萬小心謹慎,銀子該花就花,最要緊是博得十四爺歡心,日後也好多為八爺鋪路,只要八爺上位,楊家,十四爺和你自已的榮華富貴都少不了。”

楊知府還專門找人打聽了十四爺的性情與喜好,細細告知。

所以楊格格進府,可謂是有的放矢,胸有成竹。

可她萬萬沒想到,遇到個躺平做鹹魚,無所用心卻被十四爺放在心裡的吳惜寧!

剛進府才兩個月,就被爺撂下,楊格格心裡火燒火燎的,臉色也開始發紅。

這局面,可比她預想的要糟糕多了。

福晉瞥了眼楊格格,心裡暗歎,也是個沒多大能耐的。

按說正新鮮呢,該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十四爺去蒙古好幾個月,說丟下就把這位丟下了。

再看看右邊官帽椅上坐立不安,屁股著火的寧格格,福晉眉頭皺得更深了,忍不住呵斥一聲:

“寧格格,你如今是越發地不像樣了,坐沒坐姿,去了蒙古,在主子爺跟前,也是這個樣子?”

寧格格唬得站起來,走到正廳中間跪下,顫著聲音說:

“求福晉,跟主子爺說說,就免了妾身去蒙古吧,妾身體弱,怕是去了伺候不了主子……”

福晉哼一聲,“我不知道你體弱?主子爺點名要帶你去,難得的恩典,你盡心伺候吧。”

說著就讓眾人散了。

孫嬤嬤進來,在福晉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碧霜被罰去洗衣房也有好幾日了,福晉想知道那日在楊格格內室究竟發生了什麼。

問楊格格,只說碧霜背對著自已打翻了茶盤,其餘的,竟一無察覺。

福晉不相信碧霜是那麼莽撞的人,好歹也在她身邊調教過幾年,打翻茶盤燙著主子?怎麼可能。

她等了幾日,事情消停了些,才讓孫嬤嬤去安排,親自見碧霜一面,問問清楚。

孫嬤嬤讓洗衣房婆子把碧霜領到了東邊花園的亭子裡,福晉也沒帶旁人,就碧玉和孫嬤嬤跟著,一路去了花園。

碧霜見了福晉就跪下磕頭,“求福晉開恩,饒了奴婢。”

她是主子身邊伺候的,什麼時候做過粗活?

在洗衣房不過五六日,便覺得苦不堪言,日子過不下去了。

尤其是府裡粗使的下人奴僕,天生對主子內院的高等女女婢有敵意,平日裡也沒少受擠兌,這碧霜一朝淪落,還不受盡欺負與冷眼。

福晉冷聲道:

“你且好好說話,把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半點也不要遺漏。”

碧霜心中羞愧,她自知對主子爺起了妄念,本就是死罪,可也不敢隱瞞福晉,咬了咬嘴唇,就把那日的事情細細說來。

福晉一時無語,半晌才說:

“你個小浪蹄子,竟然昏了頭,敢對主子爺有勾搭之心,活該如今去做粗活,沒打板子賣了你,都是主子爺開恩了!”

孫嬤嬤使個眼色,亭子外面候著的粗使婆子,就進來把碧霜扭著帶走了。

碧霜滿臉是淚,可也不敢高聲,只怕惹怒了福晉,真給賣出去,可就連活路都沒有了。

福晉怔怔地,在亭子裡獨坐了好一會兒。

她是真沒想到,十四爺會那般,勾著碧霜上套。

她想起來,新婚的時候,爺對自已有過溫柔體貼的時候。

這男人笑起來確實好看,如雨後初陽般光華照人,晃得她眼神一時移不開。

後來是怎麼著,兩人越走越遠了呢?

過了這些年,福晉才慢慢想明白,自已以前都錯了。

她是嫡女,自小養得性子剛強,又以為有孃家倚仗,與主子爺意見相左時,偏要依著自已的性子來。

再一個,她大哥是四爺的哈哈珠子,原本想著四爺與十四爺是同胞兄弟,自然該是一條心的。

哪裡知道十四爺明著不說,心裡對四爺那般看不上,不親近?

完顏家又合族全力支援四爺,對她這個女兒和十四爺,只是面子情。

等完顏氏意識到這一點,一切都遲了。

十四爺眼裡,完顏家向著四爺,而她完顏氏,則向著孃家。

那就各就各位唄,反正他十四爺也不稀罕什麼姻親助力。

福晉愣愣地,想著十四爺已經很久沒對自已笑過了。

若是他那麼展顏一笑,自已怕是也會心慌意亂,亂了方寸。

這吳惜寧,日後是動也動不得了,總不能再去找德妃娘娘,讓娘娘再送個女人進府吧?

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孫嬤嬤看出福晉心緒不寧,使眼色給碧玉,去把四阿哥帶了過來。

完顏氏見了四阿哥,才覺得魂魄歸了位。

好歹她有兩個阿哥,吳惜寧再得寵,一個侍妾是不能要孩子的,不足為懼。

只是十四爺的寵愛……反正不是吳惜寧,也是別人。

且看著,她能風光幾年吧。

惜寧在小竹園打了好幾個噴嚏,擔心自已受涼,忙叫宋嬤嬤去熬薑茶。

春夏時節,陰晴不定,最易犯風寒之症,後世說法就是熱感冒,夏日裡得這病,最是難受,冷不得熱不得,一拖就是一個夏天。

惜寧逼著小竹園的人都灌了幾大杯紅糖薑茶才作罷。

她可不知道主院裡幾位正各懷愁腸,暗暗唸叨她,只歡歡喜喜地想著要去蒙古了,這節骨眼上,小竹園可不能有人生病。

早在四月初,十四爺與她打過招呼,惜寧就開始預備這一趟遠足。

內蒙她前世去過不少次,騎馬過草原,露營看流星。

作為資深戶外人,惜寧很知道戶外需要些啥,只可惜前世那些裝備,這裡可沒有。

只能將就著,禦寒的,防蚊蟲的,急救傷藥,當然還有些速食調料。

去草原上,肯定要吃烤肉啊,膳房裡那些烤肉料太簡單了,惜寧寫了個單子,交給小九,讓劉公公去配。

她與落杏紅姑一起,做了幾套騎裝,還做了好幾個睡袋。

誰知道這時代草原帳篷裡什麼條件,她可不想去一趟草原就生病,萬一死翹翹了,可太不划算了。

也沒敢交給府裡繡娘做,怕傳到福晉耳裡,又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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