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當然不會拿長寧做筏子,只是,此事也於長寧有利,他才同意的。
長寧的過往,有心人查,必會查出端倪。
而若是將賈惜春弄到長寧身邊,則會讓這些人懷疑自已查到的結果。
而且,榮國府的人總說長寧與林家姑娘有七八分相似。
可照著伺候的嬤嬤來回話,二人也就只有那麼三分相似而已。
如此這般,真假難辨,才是上策。
因而皇帝說道:“母后容稟,此舉並非只是前朝之事,對長寧也是好事。”
太后到底也是宮鬥中走出來的人物,略一想想,也差不多想通了一些。
太后想了想,還是揮揮手,殿內的宮人們都退了出去。
慈寧宮的掌事嬤嬤最後退出,將殿門關上,親自站在門口。
至此,太后才問道:“你選這個賈家姑娘,是不是還有別的考慮?”
皇帝點點頭,說道:“確實。平安洲那邊牽扯了朕太多精力。”
太后是上一輩的人,當然知道平安洲的特殊性。
於是說道:“只是賈敬如今已經不在了,皇帝還是要做旁的打算才是。”
皇帝點頭說道:“自然。不過賈敬的獨子,賈珍會攜子親去平安洲的。”
太后聞言,也頗為動容,對著皇帝說道:“這個賈珍,哀家也聽過。當時賈代善可是很寶貝這個侄子的。”
“當年那麼個小霸王,如今也到了要去平安洲掙前程的時候了。”
“有時候啊,哀家也總會想起以往的日子,再看看現在,你跟長寧都在哀家身邊,哀家也就什麼都不求了。”
又對著長寧說道:“孩子,賈家那個姑娘若是來了,你要是能照看,就多照看著點。”
長寧笑著說道:“那是自然的。這位姑娘最善作畫,咱們呀,只要多備點畫筆、顏料,她定歡喜的!”
三人又聊了會兒,太后將長寧留在了慈寧宮,又打發了皇帝回去。
對於賈惜春的到來,長寧心裡還是期待的。這宮裡到底還是太冷清了。
夜,蘊藏希望,也蘊藏荒唐!
話說當日孔慶祥書信一封回了孔家。
孔父孔母都是不同意的。相比於他們孔家的煊赫,差點斷了傳承的林家實在不夠看的。
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林家的姑娘到底是怎麼教養的,怎會被外男得知了名諱?
孔父還未說什麼,孔母就抱怨起來了。
“你說慶祥這是怎麼回事,禮義廉恥都不講了?”
孔父也不吭聲,他心裡門清:老妻看似在說慶祥,實則在抱怨林家姑娘。
但是,就從這封信上來看,林家姑娘還真未必就知道孔慶祥是何許人也。
孔父想了想,說道:“你也不要抱怨了,這事兒還不知究竟怎麼一回事呢!”
“我想著,慶祥如今喊咱們過去,咱們不如就過去陪他過個年。”
“至於其他的事情,等見著了慶祥,再說吧!”
孔母想了想,也覺得應該如此。
於是二人當天就開始收拾行李,第二日當真就從山東出發,一路往京城去了。
如此緊趕慢趕,也不過十來日,就到了京城。
孔慶祥提前得到信兒,知道孔父孔母今日要到,早早的就等在了城門口。
遠遠的看到一隊人馬過來,孔家的家徽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孔慶祥心中激動,他日夜期盼的父母就在眼前了,一時間竟有些哽咽。
孔父孔母下馬後,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城門口的孔慶祥,看著兒子似乎又長大了,已經長成了一個英挺的青年,孔父孔母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感慨。
“爹,娘,你們可算是來了!”孔慶祥迎上前去,激動地說道。
孔父看著他,微微點頭,“路上一切順利,你母親一路上都在唸叨你。”
孔慶祥轉頭看向孔母,眼中滿是孺慕之情,“娘,孩兒也想你們。”
孔母看著他,眼中的擔憂之色不減,“慶祥,你這次叫我們過來,到底是為了何事?”
孔慶祥深吸一口氣,想著到底不是地方,就說道:“爹孃,咱們先回府再說吧!”
眾人一併回了京城孔府。
自有僕從打點一切,孔父孔母帶著孔慶祥到了書房。
孔父坐在主位,沉聲說道:“慶祥,你信中說的並不清楚,如今我與你娘已經來了,還須你詳細說一說。”
孔慶祥也知逃不掉的,於是將林黛玉之事說了一遍。就連王夫人之事、林黛玉所作詩文,也都說了。
聽完他的敘述,孔父孔母都沉默了,二人心中既憂又怒。
憂的是,林家的情況他們也有所耳聞,如今這狀況,他們真怕林家姑娘會拖累他們的兒子。
怒的是,這林家姑娘的行為確實出格。如今瞧著還行,只是先前之事實在太過愚鈍。
即便如今有林芃全力補救,但就論她跟賈寶玉同住碧紗廚、又共居大觀園之事,就夠林黛玉喝一壺的了。
孔父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慶祥,你可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孔慶祥忙說道:“爹,孩兒自是知道的,只是…”
孔父擺擺手,打斷了他的問話,“林家姑娘如今處境如何,你可知?”
孔慶祥低頭不語,他當然知道林黛玉如今的艱難,只是,若是他娶了林姑娘,那這一切不就結束了嗎?
孔父見兒子這個樣子,也猜到他心中所想,但是,他們孔家不能成全了他。
孔母見兒子不說話,說道:“實話跟你說,我與你爹不同意。”
“不是林家姑娘不好,而是她如今除了賈寶玉,確實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你不能因為一已之私,毀了人家的名節。”
孔慶祥急了,“娘!若是你們願意,我又怎麼可能會毀了她名聲呢!”
孔母看著他,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想過沒有,若是林姑娘與你定了親事,外人將如何評價她?”
孔慶祥沉默了,他不知道,他甚至不想知道。
孔母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慶祥,林姑娘確實可憐,可我們孔家,不能接納她進門。”
孔慶祥抬起頭,“她與賈寶玉之事,有當今與上皇二人聖裁,是王氏杜撰的。您為何一定要抓著此事不放呢?”
孔母見兒子如此,嚴肅的說道:“不是我抓著不放,是世人抓著不放!我們孔家本就風雨飄搖,你作為孔家子嗣,如何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