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與皇上調兵遣將,自然瞞不過有心人。
只是兩任帝王聯手,這訊息竟是沒走漏半分。
宮內宮外的守衛更加嚴密了,給人一種京中將要有大事發生的感覺。
當然,這一切變化,被關在宮內的甄老太太卻是沒有半分感覺。
甄老太太如今操勞甄寶玉還來不及,實在顧及不到那麼許多。
她的寶玉,此時連喝水都不會,竟真的要變成傻子了嗎?
看著眼前這個明明無比熟悉,卻又讓她感到無比陌生的甄寶玉,甄老太太暗自下定決心。
這一日,與往常一樣,有一位嬤嬤開啟了門鎖,給甄家祖孫送了飯食與茶水過來。
甄老太太只掃了一眼,本打算如往日那般不去理會。哪知,這位嬤嬤竟然留下一張紙條。
甄老太太不動聲色的將紙條揣在袖口,又如同往常一般,給甄寶玉倒了杯茶。
而那嬤嬤也只是如同往日一般,放下了這一餐的食盒,又拿上上一餐的空盤子,就退了出去。
待外面落了鎖,甄老太太這才開啟紙條,迅速看完後,就將紙條塞進嘴裡吃下去了。
她的兒子,終究是個孝順的。
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她,只想他成功!
甄老太太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依然給甄寶玉餵飯、喂水。
只是,明顯今日甄老太太的行為比之前似乎更加灑脫了,只好似,這世間再沒有可以牽絆他的人或者事兒了。
等到下午,那位嬤嬤來的時候,只見餐桌上一片狼藉。一個菜盤滑落,碎裂在地上。
甄老太太見她來了,淡淡的說了一句:
“既然都這樣亂了,就不要再管了!那碎了的,也不用可惜什麼,都是命!”
那位嬤嬤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繼續收拾著,又放下了晚餐,這才出去了。
甄老太太的這句話,也在第二天傳到了甄應嘉這裡。
甄夫人聞言,忙站了起來問道:“夫君,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要管了?!什麼叫不可惜?!”
甄應嘉垂首不語。
什麼意思?老太太做了必死的準備,她想給甄家留下血脈。
而這個血脈,就是他!
至於寶玉,甄老太太的意思是,寶玉,已經碎了,不用再救了!
甄應嘉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與沉痛。他抬頭看著甄夫人,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只是,一切因果,終究還是要說的。
“夫人。”甄應嘉的聲音低沉而顫抖:“老太太讓我們,保全自已,立即南下!”
甄夫人聞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搖著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不行,她跟寶玉還在宮裡!我們怎麼能南下?”
她不傻,婆母這麼說,定然是…定然是寶玉已經不好了!
一想起這個可能性,甄夫人只覺眼前一黑、腿一軟,就要跌倒在地。
甄應嘉忙上前一步,緊緊攙扶住甄夫人,心裡思緒萬千。
成王敗寇,老太太想的並沒有錯。如今,若是繼續進京,恐怕他與夫人,都要摺進去。
甄應嘉已經做出了決定,於是繼續勸道:“夫人,老太太用碎碟子來提示我們,寶玉,恐怕已經不好了!”
“若是我們繼續進京,只恐怕,不僅救不回寶玉,反而把我們也搭進去!”
甄夫人泣不成聲,她緊緊抱住甄應嘉,彷彿想從他身上找到一絲安慰。
“夫君!”甄夫人的聲音充滿了無助與絕望。
只是,再多餘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了。
甄應嘉反擁著甄夫人,他何嘗不難受呢?只可恨,這皇家太過狡詐!
甄夫人想了想,說道:“既如此,我們今晚就南下!”
“待到那一日,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甄應嘉剛想點頭,突然,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
甄應嘉忙起來站在了甄夫人的前面,用身體擋住周遭視線。
看到有人闖進來,甄應嘉呵斥道:“是何人膽敢擅闖,本官定要稟明聖上…”
甄應嘉突然卡殼了,不是他詞窮,而是這來人瞧著像是京郊三大營的人啊!
這些人如此堂而皇之的過來,受誰的指使,已經不用多說了。
要是賈璉知道甄應嘉心中所想,定要誇一句好眼力!
沒錯,這次來捉拿甄應嘉之事,皇帝與太上皇都派給了賈璉。
只見甄應嘉一手護著甄夫人,一邊大聲呼喊道:“人呢!快來人護住夫人!”
只是,過了很久,都沒有人過來。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甄應嘉仍不死心,又喊道:“秦艽、秦拾,你們的命是我給的,快點出來!”
只是,依舊沒有人來。
賈璉這才笑出聲來,說道:“甄大人,你莫不是真的以為,就憑那兩個廢物,就可以調動平安洲我賈家軍吧?”
“那可是我爺爺跟我大爺爺親手帶出來的軍隊,如今又有我珍大哥哥親自坐鎮平安洲,誰還能喊的動我賈家軍呢?”
甄應嘉哪裡能接受這個結果,直吼道:“少在這裡妖言惑眾,定是秦艽、秦拾不敵你罷了!”
“他們二人帶著人馬過來,本官親自接待的,哪裡會錯!”
賈璉瞥了一眼甄應嘉,又用手摸了摸自已的胡茬,說道:
“瞧著挺聰明的一個人,原來比我還笨?”
“哼,就這個腦子也敢造反,活該你被抓!”
說完,也不再糾結,一招手,就有幾人衝過來,將甄應嘉夫婦綁起來。
賈璉也恐遲則生變,於是連忙將甄家夫婦帶回京城。
嗯,這一次可沒有馬車了,軍中兒郎,大多糙的狠!
只是用繩子將甄家夫婦分別捆上,往馬背上一扔,便算是好了。
等到甄家夫婦被綁進紫禁城的時候,已經暈過去了。
大明宮內,看著地上昏迷的兩個人,老聖人的眼神不停的往皇帝那邊飄。
老聖人:這就是你的股肱之臣!
皇上:這是你的股肱之臣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