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和中也提起過,他至今也不知道我曾與他隸屬於同一個實驗室。”

鋼琴家的刀叉碰了一瞬,發出一聲刺耳的銳音,他錯愕道:“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又重複了一遍。

想必鋼琴家也是從外科醫生那裡獲知的這一訊息,畢竟只有他曾經收到過首領的命令去試探我,又是我的直屬上司,知道我的過去也無可厚非。

“至於為什麼沒有提起……”

我頓了一下,思緒追溯到在羊的時候,那時我以為他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份,畢竟從實驗室出來的人裡,鮮少有遺忘記憶的存在。

當然,另一原因也為了明哲保身就是裡。

而現在……

“我有我的考量。我想,我一旦說出口,第二天早上,那些話便會一字不動地出現在首領的辦公桌上。”

鋼琴家面不改色地說道:“在這種事情上,我想我們有監管你們的必要性。”

我點點頭,又咽下一塊鮮嫩的牛肉。

早在招攬中也和我進港口Mafia時,森先生便有意無意離間過我與中也之間的關係,當時的他也許已經查出了大部分的資料,他並不希望具有戰鬥能力的中也和具有輔助能力的我聯合起來,這對於他而言會是絕對的威脅。

而且鋼琴家說的話,和外科醫生曾說過“看管一個少年”之類聯絡到一起,不難猜測首領本就對中也沒有多少信任之心,他用‘荒霸吐的資料’作為誘使中也向幹部之位努力的籌碼,如果中也知道了我提供的資料,這份籌碼的力度大打折扣,首領大概會對中也更加忌憚,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還不到時機。

我斂著眼簾,聽著玻璃製品碰撞的聲音、鋼琴曲沉鬱而優雅的聲音在空氣裡淡淡漾開:“至於您所猜測的,並沒有什麼問題。我曾看到過的中也的實驗檔案,關於他來歷的記敘……”

我想到匆忙瞥過的那串模糊曖昧的‘程式碼組構’字樣,輕聲說道:“一片空白。”

空氣凝滯了一瞬。

鋼琴家沉重地吐出口氣:“雖然是抱有僥倖心理,果然還是預想之中的答案。不過,還是謝謝你,早川桑。有時候沒有訊息也許是最好的訊息。”

我捧著杯子,果汁的甜味在口腔裡不斷回甘:“恕我抱歉,沒能幫上什麼忙。”

“不,比起‘一片空白’來說,如果早川桑確切地表述中也不是人類,那麼我們該十分棘手了。”

“雖然篤信著中也是人類這一碼事,但果然還是害怕我的籌劃是飛蛾撲火啊。”

他的銀髮在玻璃窗外透進的陽光下折出一絲璀璨的光斑:“實際上,在這之前,我們有了一份備案。”

“備案?”

“醫生。”他輕喚了聲。

外科醫生聞言,慢吞吞地從白風衣裡抽出一份資料。

那是一沓厚厚的齒型記錄篩選報告,往後翻幾頁,右上角還標註著各個區域的醫療中心編號,尋找這份資料的人,一定耗費了不少心神。

“這份記錄裡目前還沒有中也的資料,但我想很快就能找到了。”鋼琴家補充道。

我嗓音有些乾澀:“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繼續找下去……”外科醫生絮語般地咕噥道:“……人會撒謊,但齒型記錄不會,那小子一定曾經存活在某個地方過……”

鋼琴家下了定論:“不會找不到,只會是還沒找到。”

我被他的這份執著震驚了,點了一下頭,又問道:“那麼……找到之後呢?”

鋼琴家說:“信天翁是運送貨物的好手,如果能夠鎖定醫療記錄,他便能夠藉著職務的便利,順著記錄去排查目標場所,之後,便能夠迎刃而解了。”

信天翁……

我對他倒不算陌生,因為上禮拜我曾見過他一面。

彼時我去訓練場赴約,並順道歸還中也的衣服。他正與中也呆在一起,似乎是合作完什麼專案,見我過去,只堪堪做了個自我介紹,便因為有事要忙碌沒有做過多停留,騎著那輛拉風的機車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我明白了。”我思索了一番,說道:“如果只是齒形記錄,醫生前輩應付起來綽綽有餘,按照您的計劃,信天翁之後,想必還有人會繼續接手調查,這樣下去雖然無異於大海撈針,但也有很大的希望找到您所說的‘中也存在過的證明’。您想讓我做的,是備用計劃吧?”

“因為無法排除中也從出生開始便在實驗室的可能性,所以假設境內找不到齒型記錄的話,那麼後續計劃將全部泡湯。但如果作出備用計劃,讓還有實驗室記憶的我能夠找到新的線索,那麼將增加您計劃實現的可能性。”

“你很聰明,也很敏銳。”鋼琴家訝異,又釋然道:“雖然年紀還這麼小……但畢竟是太宰治的妹妹,能夠猜到這些,我也並不意外了。”

他這番話的語氣……看起來,太宰的能力或許已經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威脅。

室內的鋼琴曲已步入尾聲,我斂去神思,輕聲說道:“總而言之,我一定會順著我所知道的線索去尋找的,並非你的拜託,而是,不止是你們將中也視做朋友,我也同樣。”

鋼琴家眯起眼,從容地微笑著說:“那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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