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多年不見的女兒和兒子先後詢問“怎麼還沒死”一類的問題,不用想也能夠知道,前津島家主、現Joshua家主的心情會是何等地不美妙。

外面的宴席上,已經沒有了窸窸窣窣的人聲、音樂聲,彷彿這一刻是徹底冰封起來了的水面、失去了迴音的山谷,只餘留下一片冰涼的冷寂。

我往吊燈的光亮與視窗的夜影交錯的方向瞥去,站在茶桌旁邊的男人,臉色果然徹底陰沉了下來,那雙咖啡色的瞳孔更是閃動著如惡犬一般的寒光。

“為什麼宴會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聲音,為什麼明明被異能力者困在貧民窟旁邊的我們,會突然出現在沒有收到邀請函的陰謀現場——”

“啊啊,看起來,你好像真的很疑惑,”太宰歪著頭,微笑道:“我並不介意為你解答哦。當然是因為,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場為你佈下的陷阱。”

丟擲適當的誘餌,給出恰好的警惕和反抗,讓他以為已經掌控了大體局勢,只有細枝末節上有所差異,組合起來,便能夠放鬆這位傲慢獵手的戒心。

然後,便是收網的時機。

給Joshua家主下藥的計劃從頭到尾都是幌子。

他認為,我的計劃不過是給他下毒,他“將計就計”,在我面前喝下那杯紅酒。當我以為計謀已經實現、赴約來往這間書房時,他便能夠在藥效成功的那一刻,如貓咪戲弄老鼠一樣嘲弄我,然後輕易地將我抓捕。

我的確讓鋼琴家給Joshua所有人下了毒,但這不是計謀,而是“恰當的警惕”、“讓他以為已經掌控全域性的幌子”。

以他的多疑,他一定會做出檢查、提前服下解毒劑;以他的傲慢,也一定會做出我的計劃就是如此的推測。

我真正想對付的,是宴會上不想得罪的政客、黑幫和富商,是義大利當地勢力的大頭。

鋼琴家的琴絃浸泡的並不是什麼毒液,而不過是安眠藥。唯有讓他們好好地睡上一覺,做一場美夢,不和這場衝突有任何的干涉——而且,這裡是Joshua家主的主場,又和遠在橫濱的港口黑手黨有什麼關係呢?

鋼琴家和織田先生的按兵不動,則是太宰和中也無法準時趕到時帶我離開的備用計劃。

即使如此,我也無比清楚,他仍有疑心。

因為這份疑心,所以他勢必想要解決掉所有不安的因素,比如說織田先生和鋼琴家,所以他並不會在我踏進這個房間的第一時間下手,他會為我解答、會保證讓異能力者會晤太宰和中也的步伐確認生效、會在對我的試探裡保障他的計劃萬無一失。

一切安定下來之時,就是他再度斷尾求生,帶著我離開義大利之際。

去完成他未完成的、對異能力「永生」的研發。

“抓住她。”

Joshua家主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他沒有理會太宰的言語,而是當機立斷地對著我旁邊的男人冷聲下了命令:“立刻將她帶走。”

眼見身邊的男人將有所動作,一直被我藏在袖子裡的手術刀應聲劃了出來。

雖然身體已經和普通人無異,但戰鬥的意識仍然刻在腦子裡,這柄刀也早就被我浸染過毒液,只需要稍微劃破一點點皮肉,那麼,我便可以取得絕對的勝利。

“哈?在我的面前帶走她?”

沒等我動作完畢,前方的塵霧已然散去,中也身旁浮起了幾枚裹著紅光的碎石:“稍微給我放尊重一點啊,老混蛋!”

下一秒,他一記飛踢,那些碎石從我身邊呼嘯而過,鬢角的發都被著凌冽的風帶得微微揚起。

我頓了頓,收起了袖子裡閃動著寒光的刀刃。

儘管那些碎石近到像是擦著我的耳廓劃過,我也沒有分毫的閃躲。

因為中也絕對不會傷害到我。

這碎石快如子彈,似將空氣繃出一條緊張的弧線,倏而刺破了滿是敵意和警惕的氛圍。

身旁的幾位大漢都是身手極佳的存在,即使這攻擊來得突然,他們也躲過了大半。不過,依然有兩位被命中,不自覺地發出了輕微痛苦的呻吟聲。

見此,其他人露出了嚴陣以待的凝重表情。

Joshua家主向前走了幾步,他手裡正握著一個閃著紅光的物品——是聯絡儀。

我收回目光。

看來干擾掉竊聽器、定位器之類的東西,已經失效了嗎。

“拖住那小子。”他沉著聲音說道。

聞言,太宰和中也身後出現了一群訓練有素計程車兵,手裡舉著漆黑冰冷的槍支,而我身邊的幾位,也迅速做出兩人來抓捕我、剩餘的人去應付中也等人的陣型判斷。

失敗了哦。

我垂著眼,在心裡默默嗤笑了一聲。

這時,一根微不可察的鋼琴絃浮現在空氣裡,瞬時間,割下了壓在我肩上的手臂,伴隨著一記呼痛聲,我餘光瞥去,只見一片肉沫橫飛、鮮血淋漓,殘肢孤零零地躺在了地面上。

血腥味在狹小的空氣裡不斷地蔓延著。

“中也,我說,要出風頭的話。”鋼琴家的銀髮被吊燈染上一層橘光,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說出的話卻極為猖狂:“也請帶上我一個哦?”

嗯……在包圍圈裡的中也,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眼前的情況看起來算不上好,身後是書房的暗門,外面是層層疊疊的狙擊手。如果說織田先生保障我和太宰的安全,那麼,我方看起來只有兩個戰鬥力。

我的目光掃過身體放鬆的中也和鋼琴家。

稍微有些擔心對面的安全呢。

Joshua家主似乎也意識到了,在這場戰鬥裡,他們大機率會佔下風。他抬起手,對著我身旁的幾位出了聲:“你們先退下。”

“是。”

暗門關上了。

氣氛仍然緊緊繃著,我頓了一下,閒庭信步一般走到了太宰的旁邊。

Joshua說道:“談一談吧,諸位。”

“談一談?是啦,當然要好好談一談。”太宰興高采烈地向前踏了幾步:“讓我聽聽看,你還有什麼樣的籌碼?”

“籌碼?當然有,無可替代的籌碼。”

Joshua家主微笑道:“復活和永生。”

霎時間,中也和鋼琴家的表情微變,織田先生的目光也遠遠地遞了過來。

“即使沒有結果……但實驗室的每一步方向都是可行的。”他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只要研發出能夠讓人永生的藥劑……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難道不會為之觸動嗎?「藥師」的異能力,無異於是神明接受了信徒的禱告,給予給我的福音和饋贈。”

“只要好好地利用它……只要好好地對待這份神恩!”他發出狂熱的笑容:“難道,你們不曾渴求嗎?你們沒有期望嗎?你們不想延續這短暫的、什麼也來不及實現的生命嗎?你們沒有永遠活下去這種願望……”

“神恩?”太宰闔下眼,漠然地注視著他:“照我看來,是詛咒才對吧?”

Joshua家主的脖子像生鏽的機器一樣轉動過去:“嗯?”

“所有的一切都會終結,不止是生命。”太宰淡聲說道:“將人類的生命無限延長,所能夠得到的一切,都會失去掉原本就為數不多的價值。啊…當然了,我並不認為它本身就是有意義的,只不過,如果能夠擁有既定結局的話,唯有死亡這種東西還能有所期待吧?”

“一無所有、唯獨剩下時間的生命,你居然會認為這會是神恩。撒旦之神嗎?”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星月兒彎

星月兒彎

當npc搶了穿書人的飯碗

吃魚不吐槽

棄婦堆裡的寵兒

流水無殤

功德系統:亂世苟命記

閒談莫論

姝色難藏

果小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