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杏是個精力充沛、性格開朗的女孩。她今年雖然剛過二十一歲,卻已經在港口黑手黨任職了三年,算得上是頗有資歷的老牌員工了。

她有一頭天然卷的深棕色長髮,深冬時節,當毛燥的髮尾擦過衣料時,容易引起輕微的靜電,那時,她總會臉頰通紅地連聲道歉,即使那並不是她的問題。

“我、我不是故意的,十分抱歉,早川小姐!”

當她說話的時候,尾音會比常人更加高昂,翹起的音節無時無刻不在敘說著起伏的心情,但她又將這份活潑框束在不讓人感到冒犯的界線內,實在難以令人升起討厭的情緒。

無法想象,這樣色彩鮮豔的人會來到港口黑手黨就職。

我從外科醫生口中得知,當初我昏迷後不久,森先生在港口黑手黨裡公開我的異能力之後,她便自發地提交了申請,想要排程到我身邊去看護我。

“至於原因……我倒是不得而知。”外科醫生的小指撓了撓臉頰,一副提不起興致的模樣,簡直是和小松杏的活潑截然相反的型別。

“總之,考證背景資料後,她不會是其他組織派來的臥底……嘛,這就足夠了吧,其他的……問多了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當然,我也沒有想過多探究的好奇心,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深藏起來的秘密。只是,讓沒想到的是,後來她會自己悉數抖落乾淨。

“因為我很崇拜早川小姐呀!假使沒有早川小姐您製造出來的治癒藥劑,恐怕有不少黑手黨都會在敵人的槍支下死去。這樣偉大的才能對於一個醫生來說,簡直是上天賜予的禮物!”

她眼睛亮晶晶地,像一隻無害的捲毛小狗,毫無防備心地坦露出軟乎乎的肚皮朝向陌生人:“所以,那時我就想,如果能夠瞻仰一番早川小姐的尊容,也就死而無憾了!”

這樣如太陽一般熱情洋溢、光芒四射的神情,倒莫名讓我想到了“南丁格爾小姐”這一稱呼。就像驗證我的直覺一樣,不久之後,我無意間得知,這一稱呼最初居然真的是出自小松杏之口。當然,這就是題外話了。

“……太過誇張了,”此時,我只是移開視線,靜靜地說:“說到底,它其實只能夠挽救面臨‘客觀死亡’的肉體。”

“我不明白您所說的客觀死亡是什麼啦……但是,我覺得,活著就是人類的本能啊。”小松杏一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能夠對抗死亡,怎麼會算是誇張呢?”

“也許是因為,我最在意的兩個人,都沒有這樣的本能吧。”我用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說道:“難免會有挫敗感呢。”

小松杏並沒有聽到這聲呢喃,卻也剋制住了沒有追問。我的視線移向窗外,巨大的玻璃之後,白茫茫的霧氣網裹了整座城市。

小松杏不止性格活潑,工作效率也相當之高,僅用了不到一個禮拜,她便接洽好了我圈定的人選。

“早川小姐所劃定的目標人物裡,有不少都身手不錯呢!”交付任務時,她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摩挲著筆尖,解釋道:“因為,身為隨行醫師的話,不可避免地會碰上要戰鬥的情況,假如身手不佳,恐怕還沒有將自己人救下,便已經身陷囹圄了。”

即使在偵探社裡,與謝野醫生有著「瀕死等同於新生」這樣奇蹟一般的治癒系異能力,她仍然隨身攜帶巨型砍刀,可見武力值的重要性。

“雖然如此,這樣的水平仍然不太夠看……”我支著頭,思考了一番:“或許可以投放進訓練場裡……”

或許可以嘗試用治癒藥劑堆疊起戰鬥力,就像我在擂缽街時所做的那樣。

不過,也要等到兩個月後了。

彼時,我的身體不再如剛醒來時那般脆弱了,雖然還在時不時咳嗽、軀體力量也較為孱弱,但勉強也恢復了行走,自然而然地,我也不必每日都夜宿在醫療部了。

三月底的某一天,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幾個月前的夜晚,我曾藉著月色窺見支離破碎的家,滿室狼藉似乎還猶在眼簾。幾個月後,這裡已經恢復了原狀。

正門門口的花圃裡,栽滿了應季的鮮花,此時在黑夜裡絢爛地盛放。室內,伴隨著鵝黃色的紗制窗簾輕盈飛舞,餐桌之上的花瓶裡,一束新鮮的白百合正迎著夜風微微搖晃。

除此之外,一切都乾淨、簡單過了頭。

太宰留下的痕跡向來淺淡,在家的時候,他常常窩在沙發上發呆,注視著虛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有工作的時候,除了偶爾能夠打發時間的遊戲機和自殺讀本,他的生活裡幾乎再沒了別的娛樂專案。

我移開視線,在這如無人之境一般冷清的居所裡踱步一圈。

“無聊、無聊。”有一記突兀的聲音響起。

我轉眼望去,書房的閣樓裡,突然飛出一隻鸚鵡。黃腮綠皮,冒著一股傻氣。

那是當初喬遷新居時,我路過買下的寵物,因為太宰隨意一句“叫什麼都好啦”定下來一個諢名。

它在我的虎口之上站定,棕爪吸附的觸感令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緒,我吃驚地看向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你還活著呀。”

在魏爾倫一事裡,我沒有見到它,加之時間急迫,我也沒有過多的心情去尋找,原以為它已經喪生在了那天支離破碎的現場中……

“活著!活著!”它不太聰明地學舌道。

我哭笑不得地讓它在我的肩上站穩,最終,我在冰箱前站定。

白霧一般的冷氣親吻過我的指尖,放眼望去,內裡存放的食物廖廖,唯有上層堆疊著幾塊硬豆腐。

不,與其說硬豆腐,不妨說它堪比磚塊的硬度,說不定作為武器用來防身會比當作食物更加合適,這大約是太宰的“發明”,也許是他長期以來用以應付生存的食物。

又回到過去的樣子了啊。

“這段日子,你也同樣吃的這個嗎?”我問“什麼都”,當然,這注定得不到答案。

我嘆了口氣,同事的話猶在耳側,“……十六歲的太宰,住在被整個橫濱拋棄的集裝箱裡。”

我曾見過那樣的地方,就像被隔絕在世界之外了一樣……

“啪嗒”。

門鎖的聲響打斷了我的想法。

“哥哥?”

我轉頭望去,來人的確是太宰,冷的空氣裹挾著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酒精味,席捲進鼻腔裡。不難猜出,他大約是剛從哪個酒吧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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