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昔回到家,精神有些恍惚。她看著桌上的菜,沒有一點胃口。草草對付了幾下就回了房間。留下敏爸爸,敏媽媽和銘惜在餐廳裡咬耳朵。
“不是去給陌漓那小子送雞翅了嗎?去了這麼久不說,怎麼回來這麼消沉啊?”聽見關門聲,敏媽媽用胳膊肘懟了懟敏爸爸小聲地說。
敏爸爸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幾乎要按捺不住跑去找君陌漓問個清楚的心了:“現在去找小昔也不合適啊!要不我去隔壁找陌漓那小子問問?”
銘惜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爸,我去找小昔談談吧!陌漓那你先別去,不要弄得跟興師問罪一樣。”
敏爸爸遲疑地點了點頭:“行吧,你去找小昔談談。那個,說話注意點啊!”
銘惜點了點頭,上了樓,到敏昔的房間門口敲了敲:“小昔,我可以進來嗎?”
並沒有反應。
銘惜皺了皺眉:“小昔?小昔,你怎麼了?”
過了一會兒,門總算開了。只見敏昔滿臉淚痕,顯然是剛剛哭過。見此,銘惜又一次放緩了語氣:“小昔,發生什麼了?你可以和我說說嗎?”
敏昔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轉身回到了房間的飄窗靠牆坐著,抱成一團。
銘惜沒有催她,只是坐在一邊,安靜地等待她開口。
“騙子,都是騙子。”因為哭泣而有些含糊的聲音終於響起。銘惜卻暗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騙子?
“小昔說的是君陌漓嗎?”
聽到這個名字,敏昔頓了頓,隨後又喃喃道:“連名字都是假的。”
名字,假的?君陌漓的名字是假的?什麼情況?
“小昔”,銘惜眸光閃了閃:“你可以和哥哥講講是怎麼回事嗎?”
“哥哥”,敏昔艱難出聲:“我,我不是爸媽親生的。”
聽到這,銘惜愣住了,小昔,也是敏爸爸領養的嗎?
略微平復了一下情緒,敏昔把一切都說了出來,不過特意隱瞞了君陌的存在,她尊重君陌和君漓的想法。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明明都在我身邊,為什麼誰都不告訴我!為什麼要騙我!如果……如果我今天沒有去,可能……”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自己的大哥了。當然,最後這句話掩埋在了心底。
銘惜沒有說話,他知道,敏昔雖然理解某些隱瞞,但本質上極其討厭,無論是惡意的,還是善意的。因為敏昔仍然清楚地記得:歆宸小時候就是因為瞞著所有人,偷偷溜出去給即將過生日的敏昔買禮物而失蹤的。等她回來時,她幾乎忘了以前的一切。敏昔不喜歡被隱瞞,她不希望等到一切都成為定局只會才得知真相,那時候的真相,過於廉價。
安撫好敏昔之後,銘惜一臉沉重地走下樓梯,並且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焦急等待著的敏爸爸和敏媽媽。他思考片刻,沒有說出真相,而是道敏昔和君陌漓鬧矛盾了,所以情緒不佳。但是在敏爸爸和敏媽媽回房間之後,還是悄悄出門,走到了君陌漓的家門口,他的手無數次舉起又無數次放下,內心掙扎,但清脆的鈴聲最後還是響了起來。
很快,門就被開啟了,就像對方在等著銘惜主動送上門來一樣。
君陌漓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銘惜,你怎麼來了?”君陌漓側過身讓銘惜進來。
銘惜沒有說話,只是跟著君陌漓走進了客廳。他坐定後直直盯著君陌漓。但君陌漓面色不改,從冰箱裡拿了一瓶飲料後就任由他細細打量著。
“現在看看,你和小昔確實長得挺像的。”終於,銘惜移開目光,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我的親生妹妹當然和我長得像了。”君陌漓特地強調了“親生”這兩個字,暗含挑釁。
銘惜擰開了那瓶飲料,灌了一口似乎在壓制著內心的煩躁,他看君陌漓更加不順眼了:“別笑了,裝了這麼多年不累嗎?”
君陌漓嘴角的笑更加真切:“銘惜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呢?”
“呵,怎麼?鄰家大哥哥裝到失去自我了?”諷刺,滿滿的諷刺。
君陌漓乾脆也不裝了,收回了嘴角溫柔的笑,露出了一副玩味的表情,懶懶地斜靠在了沙發上:“你這個人看人倒是挺準,歆宸還是不小心看到了我沒有偽裝時的眼神才疏離我的,你倒是一始而終地排斥我。”
“你這個人,惡意太濃。真不明白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和小昔有血緣關係。”一提到這個銘惜就是一臉不滿。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小昔就是我的親生妹妹。反而是你,只不過是個隨隨便便認的哥哥而已。”君陌漓似乎一直在挑釁銘惜。
不過銘惜是不可能中招的,儘管手上的瓶子都快壓扁了面色仍然不改:“你不用挑釁我,反正受了委屈最後小昔也只和我傾訴,親生的哥哥,又能怎樣?”
君陌漓冷嗤一聲,重新坐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銘惜,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沙發扶手:“行了,你到底來幹什麼?無緣無故地來和我撕破臉,總不會是因為小昔認回了我這個親哥哥感覺地位受到威脅,特地來和我吵一架吧!”
銘惜也不想繼續和君陌漓打太極了,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來:“這個時候認回小昔你想要幹什麼?”
君陌漓的手不再敲擊沙發了,他的手十指交叉放在了腿上:“不幹什麼呀,不就是湊巧出了點事讓小昔看出了些蛛絲馬跡嘛!”
“君陌漓,你最好給我坦誠一點。明明這麼多年都這樣過去了,你怎麼就突然和小昔相認了呢?以你的智商,再加上小昔對你的信任,你怎麼可能沒有別的辦法。你到底要……”
“那是我的親生妹妹。”君陌漓突然出聲打斷了銘惜的話,眼眶通紅,他站了起來情緒激動:“你知不知道看著自己的親生妹妹喊了別人這麼多年哥哥是什麼滋味!沒錯,我有私心。知道她到美國去解決那麼危險的案件,面對那麼危險的人,我卻只能在事後碰運氣才有可能知道這一切我忍不住了不行嗎!我管他什麼不要打擾小昔現在的生活,她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我這麼一個只會帶來負擔的哥哥這樣的理由。我只要我的妹妹,我只要她可以像叫你一樣光明正大地叫我一聲哥哥!就這樣你還要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我嗎?”
一時間,銘惜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但君陌漓顯然沒有說夠,他揪住了銘惜的衣領:“銘惜你給我記住,小昔她原名君昔,是我君陌漓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妹妹,關心她的不止你一個!不需要你來懷疑我!”
鬆開領口,空氣一時間變得沉重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默契地吐出一句彆扭的:“對不起。”
銘惜無聲地離開了。
門關上後,確認完客廳沒有問題,銘惜也確實離開後,君陌從樓上走了下來:“怪不得你今天直接說了出來,不光是為了勸我吧!”
君漓用袖子胡亂擦了擦眼角將要流下的淚珠,臉上少有的,帶著倔強:“反正我們不是早就等著小昔找到蛛絲馬跡了嗎?不過是早晚問題而已。”
君陌只是笑笑,不做評價,他從桌上給君漓扯了一張紙巾:“行了,別哭了,這不是相認了嘛,很快小昔就會只是我們的妹妹了,忽悠個銘惜你怎麼還用上真情實感了。”
“我才沒有。”君漓鬧起了小脾氣:“小昔明明是我們的妹妹,哪裡要他這麼個假哥哥來裝好人。”
“嗯,對對對,阿漓說的對。就你這樣還哥哥呢,這麼大個人了吵架還能吵出眼淚了。”君陌一副哄小孩的樣子。
“哥!”君漓不高興,懟人很嚴重:“你也這麼大個人了,還能想不通要自殺,還要最後靠妹妹哄回來,咱們倆半斤八兩。”
君陌翻了個白眼:“行了行了,弟弟看著就是糟心,趕緊洗洗睡吧!”
“你這哥哥我看著還糟心吶!你還敢嫌棄我!”這麼一打岔,君漓的情緒也平復下來,有精神和哥哥插科打諢了。
“嘿,你這小兔崽子反了天了!”君陌巧妙地轉移了君漓的注意力。
“你不就比我大了幾分鐘嘛,有什麼好驕傲的!還不知道有沒有可能認錯吶!”
“嘿,我今天就告訴你什麼叫哥哥的威嚴不容侵犯!你別跑!”君陌抄起了一邊的靠枕就往君漓身上砸。
“不跑等著被你砸嗎?我又不傻。”君漓一邊往樓上跑還不忘做鬼臉:“哥,小心你脆弱的心臟,晚安,明天見!”
“你給我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