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繁櫟公司通知培訓的這段期間,我與霍執仲保持著對《三種荒涼》劇本的溝通與交流,他在處理女主對某件事的態度、語言、反應時,有拿不準的地方就會打電話問我,我也會認真給出意見,偶爾聊到深夜甚至凌晨,我的作息也跟著他調整到白天睡覺,晚上靈感迸發的習慣,轉日中下午起床後,會收到來自霍執仲投餵的午餐,均來自私房廚師手工製作,從全國各地名小吃到韓餐、意餐、泰餐,每天變著花樣,除了美味還有驚喜,更是一種不出門即可跨越地域的奇妙體驗。

他的耐心執著和不越界的關心,讓我感覺舒服安心,我心裡清楚,我的未來是榮耀亦或平庸,是與他息息相關的,他選擇我做女主角,我便能發揮自己才華、得到尊重與肯定,他不選擇我,我只能默默無聞從小角色開始爭,甚至被當作商品任人選擇、任人替換,這條路我知道是極其崎嶇的,但如果有資源的加持,那便如乘著巨輪航行,更可護我少遇風暴。我在對霍執仲模糊、憧憬、依賴、試探的感知中,我們自然而然的交往了。

這日收到繁櫟通知為期一月的培訓電話,我和閼氏邊收拾行李邊語音通話,興奮都溢於言表,就像兒時和同學出遊前的那個晚上。

閼氏冷不丁問道:“你與霍執仲這熱戀期遇上封閉訓練,他捨得嗎?沒說給你走走後門不訓練直接出道啊?”

“那怎麼可能啊,我絕對不能讓霍太知道我和他兒子在一起,不然她本就不喜歡我,再以為我想靠她兒子給自己爭取工作,更討厭我了。”

“也對,你有實力,根本不需要靠這些,等位置穩了的時候再和他兒子戀愛,那她對你的態度可就不一樣了,會更尊重你,也會給你更好的資源。”

我停下手中疊的衣服,鄭重拿起手機說:“不知道怎麼感謝你,閼氏,是你帶我走出那個看似美好卻封閉的象牙塔,看到外邊世界的精彩,還多了那麼多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機遇。”

“你不覺得這就是你的命嗎?要擱別人還真接不住。”

真的嗎?這真是我的命嗎?我總在懷疑,我這麼一個慫人,莫名其妙就突然有了這般命運,有點不切實際,可我一定要抓住!

來到繁櫟公司所在大廈的一樓集合,打遠看,一水的青春朝氣與美貌都無法掩蓋的俊男少女,正拎著箱子散落各處等待,大家沒那麼拘束但也沒有交流,似乎都在保護著自己的個性不外露,我全程半低著頭,根本沒敢正視每個人的雙眼,但壓迫感讓我幾乎僵硬。宋閼氏走在前,我只是跟著,聽到她熱情打招呼的聲音,打破了整個場面的安靜,我才抬頭,一打眼看到的竟是《浮生萍》劇組裡的萬潔,原來她也簽到了繁櫟,我甚是驚訝,記起霍太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明明連正眼都瞧不上,不過我也沒資格高高在上,因為她看我的眼神,也是一副“為什麼連個助理都能籤進繁櫟”的表情,互相給對方一個職業微笑,她便熱情的與宋閼氏敘舊。

閼氏與萬潔有一句沒一搭的聊著,兩位身材嬌小卻幹練的工作人員從電梯處利落走來,“人都到齊了吧,來都到這邊來,有些人可能在簽約的時候見過我,有些人咱是第一次見面,你們這批顏值可真高啊,我再介紹下我自己,我是繁櫟公司的執行經紀肖瑩,這位是公司的行政姐姐,叫潘迪,潘迪老師在培訓期間負責安排大家的生活起居,包括住宿、飲食、健身、健康等,我呢,是負責培訓期間的課程規劃以及輔助各課程老師佈置一些作業等等,一會我們互相加個微信。下面我來分宿舍,叫到名字的二人就是同一宿舍,過來領課表。宿舍安排在本棟大廈的七層,課表上寫著各個課程所在教室和上課時間,另外我是不管叫早的,全憑自覺哈。一會我念到的就成為培訓期間短暫的室友了。夏燁、施冬陽;閱博、林澤新;尹可頌、宋閼氏;林燦燦、胡蝶。”

在點到林燦燦時,萬潔喊了聲“到”,我和宋閼氏都齊刷刷看向她,她給了我們一個得意且驕傲的笑,好像在說:我的藝名好聽吧!

但我記得萬潔在劇組時說過,她就算以後出名了也不會改藝名,因為他的父親在臨終時囑咐過她媽媽:“以後改嫁要找個好人,但是我閨女的姓永遠不能改...”當時覺得她一定是個很堅韌的人,但誰又知道誰有什麼苦衷呢,不亂去猜測了。

公司宿舍和行政酒店佈置無二般,是剛剛被人精心收拾過的樣子,我倆在討論一個公司竟然能在寫字樓大廈裡租下四個房間用作客房,公司財力是不容小覷的,可除了培訓平常接待誰,那就不得而知。

對房間簡單熟悉後,宋閼氏邊收拾衣服邊說:“真沒想到在這還能碰上熟人,她剛跟我說霍太親自給她選的藝名。”

“那看來很重視她啊...”我猜測。

“可是看初見那次的態度不像啊,可能人家後來又託人了,畢竟這圈子沒人給推薦很難進來,就算進來自己沒資源,公司也不一定願意捧你,耗到賠償違約金。”

宋閼氏這話通透的很,應當是從小被耳濡目染過的,我想到自己,我的資源大概就是霍執仲吧。正說著,一陣輕聲的敲門聲傳來,開啟門,只見林燦燦身穿淡西瓜紅色連衣裙歡喜而來,偏桃花色的眼妝也十分精緻,我有點慚愧,我們這個年紀不就應該這樣精心打扮嘛,而我整天穿著T恤牛仔,來到這也沒想著打扮打扮,帶的都是一些素白的衣服。

我依舊像個助理一樣,請林燦燦進屋,給她遞飲料,她便拉著宋閼氏聊天,“閼氏,我當時就知道霍太是肯定要籤你進來的,但是我也知道你機會多,沒想到你真的選了這裡。”

“我是比較了幾家,還是覺得這邊的經紀人比較有能力,你知道魏敏西吧,說是她親自帶咱。”

“啊,真的是捧紅蘇簡姐那個經紀人魏敏西?聽說她商務資源和公關能力都超級強,蘇簡每次出事都被她化險為夷、扭轉乾坤,之前他們還保密呢,說誰帶都有可能。”

“可見公司對咱這批新人的重視。”宋閼氏堅定不二。

聽這話的意思,林燦燦是不知道這內幕的。

宋閼氏閒聊著問林燦燦:“你宿舍的那個女生怎麼樣?感覺挺漂亮的,像那種從小到大受寵的小公主型別。”

林燦燦正參觀著宋閼氏的化妝品,撇撇嘴放高聲調道:“是不是公主不知道,但一定有公主病,還是那種多刺難纏,不捧著她就不行的那種。”

宋閼氏沒接茬,能預感到林燦燦這宿舍生活不會好過,但剛來誰也不想樹敵。林燦燦莫名突然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又去牽住閼氏,而後鼓舞著說:“以後我們仨一定要互相幫助,你們也一定知道的,在這個圈抱團取暖有多重要。”

宋閼氏看看我,對她的表現也有點奇怪,但也興奮著應和:“說得對!多個朋友多條路,我們這個行業尤其重要。”

對比善於擺爛的我而言,看著陽光積極的二人,我既羨慕又無助,只能強打起精神鼓勵自己外向起來。我的窘迫被閼氏細心看出,她單手摟住我,自豪著說:“不過我們可頌演技出眾,以後一定是個演技派,你就安心在自己的世界裡打磨演技,好好做自己。”

這些話就像青春期敏感的孩子得到了父母的理解和鼓勵:你不必外向,只需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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