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蠱惑
師姐。
她都看到了。
沈時意的心如被扔下萬丈高崖般，空蕩蕩的，沒有著落。
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已，握著那把沾了不知道多少人鮮血的昆吾劍，一步一步走向那個縈繞著藥香的乾淨女子。
不，不要去！
那是師姐！那是遲歸晚！
遲歸晚那張素來清冷的臉上，掛著串串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深深刺痛了沈時意的心。
她不住後退，每一步都彷彿踩在沈時意的心尖上，帶來陣陣劇痛。
昆吾劍被高高舉起，在陽光下閃耀著寒光，映照出沈時意那麻木而冷漠的面容。
但她的心卻如同在烈火中炙烤。
你已經殺了她一次了，難道你還要殺她第二次嗎？
“師妹，你要殺我？”
遲歸晚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她的眼神中滿是疑惑與哀傷。
她步步後退，每一步都帶著深深的絕望。
“這些人也都是你殺的？這都是你造下的殺孽！”
遲歸晚的質問如重錘般砸在沈時意的心上，讓她感到無比的痛苦與自責。
“這就是你對我隱瞞的過往嗎！”
沈時意想要解釋，想要告訴遲歸晚這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這只是邰子軒製造的幻境。
可她卻發現，無論自已如何努力，都無法發出聲音，無法操控自已的身體。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已的手，一寸一寸地將靈力灌入昆吾劍，向著遲歸晚的胸口襲去。
在這一瞬間，沈時意看到了遲歸晚眼中的不可置信慢慢變得恐懼厭惡最後再變為冷漠，這些情緒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將她淹沒。
她心中冰涼，師姐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她果然，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已的麼？
她的靈識在這無盡的痛苦中掙扎著，想要掙脫這幻境的束縛，想要回到現實，想要告訴遲歸晚她的心意，可手卻不受控制地向遲歸晚刺去。
不！不可以！
師姐不可以死！
沈時意從沒有哪一刻這麼明晰自已對於師姐的感情。
就算她不再認自已，她也不想她出任何事！
就在昆吾劍即將刺中遲歸晚胸口的那一刻，沈時意感受到一股強勁的力量從她的靈識中迸發而出。
這股力量如火山爆發般洶湧，讓她的動作陡然停住。
昆吾劍在遲歸晚胸前不到一寸的地方顫抖著，彷彿在與那股力量抗衡。
沈時意只覺得周身的每一道筋脈都像是被灌入了萬頃熔岩，即將爆裂開來。
她的靈識也已不堪重負，眼前飛快地閃過無數畫面，那些與遲歸晚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在她眼前不斷閃現。
她看到了她們一起禦敵的日子，看到了她們一起修煉的時光，看到了她們相互扶持的場景。
她覺得自已快要死了，好像下一刻便要灰飛煙滅。
她艱難地抬眼，想要再看一眼遲歸晚。
也罷，能死在她面前，此生也沒什麼遺憾了。
然而，此時的遲歸晚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她詭異一笑，竟是主動迎上前，讓昆吾劍狠狠扎進了自已的心口。
時間彷彿凝固了，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下來。
遲歸晚那張清美的容顏上頓時浮現出痛苦之色，唇邊劃過一絲血跡，眼中的痛苦和遺憾在沈時意眼中無限放大。
“啵”地一聲，沈時意腦中那根名為理智剋制的弦輕輕斷掉了。
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沈時意頓時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此時她發現，她能夠控制自已的身體了。
她的手緊緊握著昆吾劍，而劍尖，就紮在遲歸晚的身體裡面。
她甚至能感受到遲歸晚迅速流逝的體溫。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昆吾劍也跟隨著顫抖起來，而遲歸晚胸前的傷口就隨著她的抖動不停地滲著血。
她驚愕地看著自已的手和遲歸晚痛苦的神色。
她拿著劍，殺了遲歸晚，又一次。
沈時意猛地丟了昆吾劍，遲歸晚的身體失去了支撐，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她倒在另外一具死在沈時意手上的屍體上，烏髮散落，青衣下，血跡慢慢滲出來。
遲歸晚躺在那裡，像一朵開在血海里的綠色花朵，悽美而又讓人心痛。
沈時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她的眼神空洞無神，彷彿失去了靈魂。
她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與絕望，她親手殺死了自已的師姐。
那顆心，再也無法著陸了。
“師姐！！！”
天地之間，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嘶吼，將滿城的烏鴉都驚得飛走。
黑色的翅膀撲閃著，下面是一座孽城。
此時的沈時意，就是這孽城中最孤獨的靈魂，在痛苦中掙扎著，沉淪著。
一旁的邰子軒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兩指併攏點向沈時意眉間。
在這一瞬間，沈時意整個人瞬間彷彿被電擊了一般，變得僵硬挺直，只有眼神中還顯現出她的反抗與掙扎。
邰子軒特意製造了這個幻境，就是為了逼出沈時意最脆弱的一面。
邰子軒興奮起來，他的聲音越發輕柔，彷彿在對沈時意訴說著最溫柔的情話。
“不要掙扎了，回到我身邊吧。”
“你殺了你的師姐，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會接納你了。你身上的罪孽，是洗不掉的。”
“回到我身邊吧，我們還像前世那樣。你想殺誰就殺誰，我也會更愛你。”
邰子軒的聲音如鬼魅般在沈時意的耳邊迴盪著，讓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與迷茫。
她只覺得自已彷彿陷入了一個無盡的黑暗深淵，無法自拔。
他輕聲誘哄著，一聲比一聲更低沉，一聲比一聲更蠱惑。
很快，沈時意眼中最後一絲掙扎也沒有了，她徹底與前世的自已融為一體。
這一世與遲歸晚的一點一滴，正從腦中一點點抹去。
她睜開眼睛，懵懂地看了邰子軒一眼，眼中是邰子軒熟悉的熾熱。
邰子軒鬆了一口氣，眼中滿是興奮。
“你總算回來了。”
這一世的沈時意，擁有謝氏餘力，肯定能幫他更快稱霸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