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孟真就將仙師請到了桃淵堂。

仙師看著縮在角落裡的許睿,便上前拽起他,然後繞到他身後,隨手拿出一根紅綢緞矇住他的眼睛。

許睿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呆了。

仙師拿出薰香,放在許睿鼻下晃了下,許睿頓時就倒在仙師的懷裡,昏睡過去。

許老夫人不放心,正要上前阻止。

仙師眼皮子一抬,一雙晶紅的雙眼嚇得她站都站不穩。

“母親。”許明澤從身後扶住她。

仙師將許睿交給小童後,對眾人說道。

“貴公子已被惡靈附體,如今他的精氣神正在跟惡靈頑強抵抗,長此以往,他的靈魂就會被吞噬,身體也會被惡靈佔據。”

在場的人聽後,紛紛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睿兒,怎麼會被惡靈盯上?”

許老夫人盯著嚮明珠問。

“明珠不知。”

嚮明珠甚是委屈。

“人枉死,又沒有僧人給其做超度,死後怨念加重,便成了惡靈,長期遊蕩在死亡現場。人若在意志薄弱的時候經過,難免就著了道。”

“仙師,那依你看我們該怎麼辦?”孟真問。

仙師嘆了口氣,便皺著眉頭不說話。

一屋子的氣氛,更加緊張了。

嚮明珠迫切地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硬塞到仙師手中。

然後撲通一聲,匍匐在仙師腳下。

“仙師,請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睿兒,求求你了,不管付出多少代價,請你一定要救救他!”

嚮明珠連連磕了幾個響頭。

屋裡其他人的目光,卻被嚮明珠方才的豪氣怔住了。

許老夫人顯然對嚮明珠藏錢這事,很不滿意。

且不說她這錢如何來的,但但在昨日那種情況下,她沒有傾盡所有去救她的親生兒子。

這點就不得不讓人介懷。

但眼下,卻不是追究的時候。

“方法倒是有……”

“什麼方法?”許老夫人和嚮明珠追問。

“這…”仙師賣起了關子。

“仙師但說無妨。”孟真說道。

“首先要請一些僧人,到貴公子出事現場做一場法事,替亡魂做超度,讓其早日投胎轉世。

然後,選個良辰吉日做血引。”

“血引?”許明澤問,“何為血引?”

“血引就是利用孩子親生父親的血液,作為引子,將惡靈引出來,然後再帶到案發現場。”

“什麼?”

嚮明珠震驚了,“去現場做法事?還要用親生父親的血液做血引?”

嚮明珠此時變得焦躁不安。

許明澤也皺起了眉頭,如何取血,要多少血?

仙師點頭,“對,必須是父親。”

“母親行不行?我是他親生母親?”

嚮明珠拍拍胸脯,極力推薦自己。

也不是不怕,只是更害怕許睿的身份暴露,這畢竟關係她們母子倆的存亡問題。

“你是他親生母親?”

仙師眯著眼睛看了看孟真,轉頭又看向嚮明珠。

許明澤和許老夫人則低頭,迴避了仙師的眼神。

“不行!惡靈為陰,必須用男子的陽氣才能壓制它的邪氣。”

第二天,一群僧人穿著亮黃色的袈裟,圍著一個稻草人唸經。

周邊圍上來許多看熱鬧的人。

“唉,一把紀紀了,我還頭一回見過這種驅魔儀式呢。”

“可不嗎?聽說高僧們準備把惡靈引到稻草人身上,然後一把火焚燒了,再助他超生。”

“這能行得通嗎,萬一惡靈又附身他人身上,可咋整?”

大家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荒廢已久的那黃廟,在這一刻熱鬧了起來。

許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緊張地抓著榮婆婆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來往的僧人。

這可是惡靈的第一死亡現場啊。

萬一,惡靈盯上她怎麼辦?

畢竟,她早年喪夫。

這二十年,她的身邊除了許明澤,也只有榮婆婆在身側,

要說陰氣重,簡直非她莫屬。

“各位。”

孟真走到人群中。

“我準備重新修繕這座寺廟,再另外請神,你們都是這附近的居民,所以,我想問過大家的意見。”

“那感情好啊!”

人群中有位大娘拍著手說道。

凌雲寺離他們遠了些,平日裡過去都得僱一輛馬車。

貧苦人家走路去,一來一回也得一天功夫。

遇上節假日人多的,排一天隊還不一定能看到祭壇。

而凌雲寺在七月十四這天,又無故著了火,生生燒死了十四名僧人。

從此,香民供奉之事,再不提凌雲寺。

而那黃廟雖小,但好歹離家近,今後若是請了神,他們就沒必要跑那麼遠了。

日後,他們住得近的,也可以支個小攤,賣點茶水,糕點,香紙之類的。

這不又多了一份謀生的活計嗎。

“夫人若是出了這份子錢,那我就出一份力,我是一名瓦匠,到了動工的那一天,儘管使喚,我不收工錢。”

“我是一名木工,免費勞力也算我一個,就當為家鄉做貢獻了。”

“說得好,我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孟真笑道,“非常感謝各位的支援,我會盡快找人選個吉日,然後貼告示宣佈動工日期。

希望各位到時候都能過來搭把手,我在此向大家承諾,飯管飽,工錢照付。”

“好!!”

人群中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有一個拿著鋤頭的大哥,已經迫不及待地扛起鋤頭。

“我就一干粗活的,沒啥手藝,但是清除雜草,我在行。”

說著笑嘻嘻地在人前演練一遍。

另一個拿著鐵鏟的兄弟則拉著他說。

“虎哥,高僧們還在做法呢,我看後院的雜草都比人高了,要不我們先到後院除草去。”

“行。”

說著,兩人拿起工具,並排往後院去。

“辛苦二位了,今日的工錢我照給,麻煩二位仔細些。”

兩人笑著回頭,“夫人客氣了,你是我們那黃村村民的福星,該我們謝謝你才是。”

孟真彎著嘴角目送兩人離去。

許明澤正在聽仙師交代師項。

“血引儀式三天後進行,這三日你需得禁慾,禁食,同時每日晨昏用草木灰淨身。”

“禁慾,禁食三日?”

許明澤伸出三根手指,不可置信地重複一遍。

仙師不耐煩地點頭,“血液裡沾不得半點油腥,汙穢,希望許夫子能重視。”

“仙師請放心,為了救睿兒,別說三日,三個月我們也得堅持。”

孟真此話一出,許明澤想死的心都有了。

說得倒輕鬆,可執行的人是他許明澤啊。

若不是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上面還有一個老母親壓著。

許明澤真想說,這種犧牲老子救兒子的法子,不做也罷。

大不了再生一個。

他還沒偉大到,為了救一個兒子舍了自己的性命。

“還有……”

仙師還準備補充什麼,後院卻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阿~死人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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