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櫃去許家酒樓見了許千昱這件事。

夕染很快就知道了。

畢竟,許千昱本就存了心思,夕染就算是想不知道都難。

所有知情人都以為夕染會當場發作。

林掌櫃也是這麼以為。

他都想好了。

屆時,他就可以當場控訴顧夕染無情無義、過河拆橋。

繼而就是順理成章地轉去許家酒樓。

可誰知。

顧夕染竟然還笑著對他說——

“好好幹。”

然後就悠悠然地離開了一品茶居。

不僅是林掌櫃,就連許千昱也被弄的一頭霧水。

顧夕染心中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

……

其實。

夕染的想法十分簡單直接。

既然許千昱裝模作樣地要和她搶人,那她也去撬他的牆角不就行了?

離開蒲柳路後,夕染便和扶風一起來到了城外。

沒了枝葉的樹杈在冬日的冷風中搖晃著。

天空中的陽光是暖的,可圍繞在身邊的空氣,依舊是冷的。

“人就在前邊。”

扶風停住了腳步,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夕染,“我就在這裡等你。”

“好。”

衣領上的暖毛襯得夕染的臉更加小巧,等到目光觸及不遠處的墳墓時,她的腳步頓了下。

繼續向前。

墳墓前,男子頭系白布。

原本寬闊的身影在冷風中竟顯得如此單薄。

夕染瞧了眼立在墳墓邊,還未離去的魂魄,未發一言。

在墳墓前緩緩蹲下。

火焰瞬間將她帶來的紙錢吞噬乾淨。

“顧老闆?”

魏章一驚,他從沒想過,顧夕染竟然會來。

“魏掌櫃。”

眼前的男子,就是許家酒樓的掌櫃,魏章。

至於眼前這個墳墓裡面埋的。

則是魏章的獨子,魏闕

一個月前,軍隊徵兵,便將魏掌櫃的兒子強徵了去。

為這事,魏章去求過許千昱,希望他能幫忙去求一下長信王,免了魏闕的兵役。

那時,許琳琅嫁入長信王府的事情還在籌備中。

許家和長信王府之間的關係還沒到一個穩妥的程度。

許千昱以這種小事不便叨擾長信王為由,拒絕了魏章的請求。

原本,九州之間情勢雖然緊張。

但中州赫連王族畢竟還是名義上的正統。

是以,現如今九州大陸維持著一種奇妙的平和,並無戰事。

倒黴的是。

魏掌櫃的兒子被分到了一個手段雷霆、最喜加練士兵的校尉手下。

從小也算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哪裡經得起這種折磨。

未到一個月,竟然活活累死了。

經歷如此鉅變,魏掌櫃一夜間彷彿蒼老了十歲。

“貴公子的事兒,實在是可惜了。”夕染面上帶著惋惜的表情。

魏掌櫃的眼眶在一瞬間就又紅了起來。

白髮人送黑髮人。

不外乎是這世間最悲慘的事。

夕染安慰道,“魏掌櫃縱使傷心,也要注意身體,不然亡人走的也不安心不是?”

說著,夕染的目光自墳墓旁,魏闕的魂魄上掠過。

魏章拂袖擦了擦眼角的淚,“顧老闆來找我的目的,就算不說,我也能猜到些。”

“我在許家待了三十年,已故的老東家對我有恩,我就算是不在許家酒樓中做掌櫃,也不能去顧老闆那兒。”

“顧老闆能來祭奠小兒,這份情誼,魏某心領了。”

“可顧老闆心中所想,我做不到,顧老闆還請離開吧。”

說著,魏章做了個請的動作。

夕染沒做多逗留的姿態,只是在離開前,撂下了一句話——

“如果我能讓你們父子再見一面,魏掌櫃可會改變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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