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百口莫辯

“好些日子不見，蒼蒼不請我到房中一敘，以解多日相思之苦嗎？”秋竹寒倚著門框，含情脈脈地對葉蒼蒼笑道。

“不守男德的臭男人。”葉蒼蒼“咣”一聲把門帶上，不給對方絲毫回嘴的機會。

秋竹寒吃了個閉門羹，獨自在門口思考何為男德。

洗漱完畢，葉蒼蒼就開始進入夢鄉。這晚睡的極其不踏實，夢中一會兒出現葉蒼蒼，一會兒出現陳錦書，不斷地向自己招手，她迫切的往前追趕，追問能讓自己回去的方法。對方卻不斷地跟自己說，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然後消失不見。隨後便是不斷下墜的感覺，像第一次墜崖一樣。葉蒼蒼猛的一下驚醒，坐起身。此時的她已是滿頭大汗，胸口因為驚嚇還在不斷起伏。她隱約記得夢中的自己最後還有一句話，可是她卻只能看到嘴形，聽不清一個字。她努力的閉眼回想，卻也是徒勞。是讓自己活下去嗎？為什麼要讓自己活下去？

“叮——”她聽到了屋頂有個輕微的響動。此時已是後半夜，如果她還在沉睡，這個輕微的聲音必然是聽不見的。“有人在屋頂”，多年習武的的直覺告訴她。

她穿上衣服，拿起寶劍，輕輕地開啟門走出去。一走出房門便看到一個黑衣人朝著內庭方向飛去。她朝著自己的隔壁房間看去，秋竹寒竟然沒有絲毫動靜。她本能的想去喊秋竹寒，但是看著時間已經來不及，便急急施展輕功在後方追去。

她一直跟前人保持一定距離，謹防被對方發現。她不明白自己為何這一世變得愛多管閒事，是葉蒼蒼的本性在作怪，還是陳錦書的不服在作怪。但是已經來不及仔細多想，黑衣人已經在一間房屋前面落地。對方將房屋門鎖開啟，躡手躡腳走了進去。此時的劍來山莊格外的安靜，靜到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她沒有衝動的第一時間衝進去，而是躲在柱子後面等候。只看見房屋裡點起了亮光，然後一個人影“啊——”慘叫一聲，隨後倒地。她急忙衝到房屋內，這彷彿是一間書房，周圍放滿了各種書籍典籍。只見一個劍來山莊弟子倒地，脖子上有道很深的刀痕。她環顧一週，卻並不見那個黑衣人。她剛要走出房間，想喊醒大家，卻突然感覺脖子一痛，接著眼睛一黑，不省人事。

“師弟——”

“怎麼回事——”

葉蒼蒼感覺周圍很吵，彷彿有人在自己周圍走動，又有人在自己的耳邊哭喊。她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周圍是一片光亮，竟然已經是白天。她腦子有些混沌，對昨晚的事情有些模糊了。她努力清了清腦袋，想起了昨晚自己在追一個黑衣人，卻不知怎麼的突然暈倒了。她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脖子痠痛無比。她坐起身，看到自己還在那個書房一樣的房間裡。

“葉兄，你為什麼要殺了馬風師弟！”葉蒼蒼揉著脖子，看著聲音的來源。是辛次申。此時他正在扶著那個倒下的山莊弟子。

“我？”葉蒼蒼有點不明所以的指向自己，但是當她抬起手，發現自己手裡正握著寶劍，並且寶劍已經脫鞘，劍刃上帶有明顯的血跡。她明明記得自己昨晚沒有出手呀。

“你到底是何人？”崔和此時的眼睛已經猩紅，正怒氣衝衝的看向自己。周圍弟子無不憤怒無比，彷彿下一秒就要殺了自己。

葉蒼蒼支撐著站起身，此時她也大概明白了是什麼情況。自己這是被陷害了。崔和隨後像突然想到什麼一樣，走到書房裡屋，開啟了一個複雜的暗閣，走了進去。隨後又怒氣衝衝地走出來說，“你是不是偷了我們劍來山莊的寶物。”

葉蒼蒼只覺得腦袋更大了。寶物？這也能賴到我？

“父親，大姐不是——”崔夢蓉哭腫了眼睛，此時想要說些什麼，崔和給了她一個手勢，盯著她道，“你大姐生死未卜，這寶物只可能是這姓葉的所拿？”崔夢蓉咬了咬嘴唇，看向葉蒼蒼，無奈地只能低頭哭泣。

葉蒼蒼昂起頭，眼睛直視著崔和，“崔莊主，只憑我恰好在此間屋子出現，我劍上血跡，便可青天白日的平白無故的冤枉一個好人嗎？”她掃視了人群一圈，將身體挺得異常的筆直。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葉蒼蒼不能讓自己白受這冤枉氣。“如果真的是我殺害了劍來山莊弟子，偷盜你們寶物，為何我還要在此地等候你們審判我？”

崔和竟被一個毛頭小子的這種不卑不亢的氣勢震到了，一時竟無言以對。

“說不定這就是你的計謀。”人群中有個年幼的，小眼睛的弟子大聲說道。其他弟子紛紛附和道。

“因為你是第一次來，你應該是找不到下山的道路，才出此下策。”

“對”“對”

她掃視了一圈，卻不見秋竹寒在人群中，也不見那個鶴髮童顏的趙莊主。想來昨晚他應該也不在房間，不然以他的功力怎會聽不見屋頂有人。

“先將葉少俠帶到大庭，再作定奪。”崔和一甩手走出書房。後面的弟子們推推攘攘地將葉蒼蒼推出房門，葉蒼蒼腳下踉蹌，差點摔倒。她回頭看向倒在地上的那名弟子，崔夢蓉還在哭泣，辛次申正安慰她。她心中想自己如若早些進屋，是不是這個少年便不會遭此毒手。

剛走出房屋，便聽見一個尖銳的女聲，“拿命來——”

“二師姐——”

只見一個身穿劍來山莊弟子服飾的年輕女子，舉劍朝自己胸口刺過來。葉蒼蒼舉劍在胸前擋過此招。對方是個約莫20歲的年輕女子，柳葉眉杏仁眼，區別於崔夢蓉的可愛嬌俏，此女子身上明顯多了一些狠戾之氣。對方的劍法跟崔夢蓉一樣，但是更加嫻熟，招招直逼自己要害，想要致自己於死地。葉蒼蒼雖說出自隨風派，但是隨風派其實並沒有一個正統的劍法。都是之前的掌門人一代一代傳下來，很多是自創劍法，或者融合各家劍法，雜亂無章，但是也不容易讓人摸出頭緒。這世的葉蒼蒼較之前世的葉蒼蒼，彷彿開啟了任督二脈，武學領悟的更加透徹，劍法也更加精進，並不知不覺解鎖了複製貼上對方武功這一技能。只見葉蒼蒼學著對方的劍法，似一條白蛇繞柱，靈活地遊走在對方周圍，一式快過一式，而對方卻完全不能近身。

“咦——他怎會我們山莊的白虹劍法？”其他弟子都紛紛驚訝道。崔和的眼神卻一凜，在莫筱芳即將落敗之際，一掌擊向葉蒼蒼的背後。葉蒼蒼沒有料到此招，正正接了這一招，整個人彈出3米遠，胸口氣血翻湧，一張嘴就是一口鮮血。

“劍來山莊原來如此卑鄙作風，在下真是漲了見識。”葉蒼蒼撐著身體，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不屑的笑道。

崔和還要繼續一掌的時候，被崔夢蓉攔住，“爹爹，我們不是還要問出他是什麼身份嗎？”崔夢蓉可憐兮兮的看向自己的父親，乞求他能放過葉蒼蒼。崔和收回掌力，“帶他到西廂房，待會兒審問。”

“切莫學你大姐。”崔和臨走之前對著崔夢蓉語重心長的補了一句。

崔夢蓉來到葉蒼蒼身邊，扶起葉蒼蒼。“多謝。”葉蒼蒼說道。崔夢蓉卻覺得自己很對不起這位葉少俠，羞愧難當，只能將頭瞥向一邊。

葉蒼蒼覺得此時的自己渾身的骨頭彷彿斷裂一樣，這個劍來山莊莊主當時應該是想要殺了自己，是為了滅口？還是為了什麼？還有寶物，她想起崔夢蓉那日在晚宴說起的寶物，而對方也並沒有搜自己的身。她腳下一頓，頓時心裡有了一個不敢確定的想法。她知道自己再不走，恐怕性命難保。

來到西廂房，崔夢蓉剛要離開，葉蒼蒼喊住了她，“抱歉，能不能給我打盆水，我現在這個樣子——”葉蒼蒼舉起衣袖，給對方看了看自己狼狽的樣子。崔夢蓉點點頭走了出去，門口留下兩位師弟把守。待崔夢蓉打了水過來，葉蒼蒼故作虛弱地對崔夢蓉說，“我骨頭好像斷了，你可不可以扶我一把。”她在賭，賭一把崔夢蓉的善良。果然，崔夢蓉走了過來作勢要扶她。說時遲那時快，葉蒼蒼手刀在她頸後一砍，崔夢蓉兩眼圓瞪，不敢置信的暈了過去。

“抱歉。”

葉蒼蒼輕輕地扶著她，然後假裝吃驚的喊道，“你怎麼了？”屋外的倆弟子趕緊向屋內走去，被葉蒼蒼雙雙放倒。她心道這個老莊主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就派幾個小弟子來守著自己。

她換上劍來山莊的衣服，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因為不知路線，等她發覺時，自己卻已經來到了山莊後面的懸崖處。後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葉少俠，這是要去哪？”

是崔莊主。此時她的身邊還有那個鶴髮童顏的趙莊主，以及那個易了容的秋竹寒，以及一眾弟子。

“葉少俠，這是殺人了，盜了物，就想一走了之嗎？”

葉蒼蒼明白自己這是落入了崔和的圈套，崔和這是要致自己於死地，才故意安排了這一出。想來，自己今日凶多吉少，不能像夢裡一樣答應葉蒼蒼和陳錦書活下去了。這樣也好，來也懸崖，走也懸崖。她忍住渾身的疼痛，直視眼前眾人。崖頂的寒風吹動了葉蒼蒼此時有些凌亂的髮絲，她持劍挺拔站立，嘴角血跡未乾，卻也新增了一份動人的破碎感。只有秋竹寒知道她是女子，他不敢相信一個女子會有如此的堅韌之勁，眼神冷冽，嘴角含笑，視死如歸。

“罷了，多說無益。反正你們也不信我。”葉蒼蒼聳聳肩，無奈道。

辛次申已然拔劍衝向葉蒼蒼，葉蒼蒼也抬起劍來，卻感覺五臟六腑都已異位。每使出一招，身體都像被碾壓一樣。不出幾個回合，她已經抵擋不住，被辛次申用劍刺中左肩。秋竹寒的手此時緊緊握成一個拳，眼神陰翳。

葉蒼蒼跪倒在地，已然不能繼續。辛次申一腳向葉蒼蒼踢過來，葉蒼蒼閉眼準備迎接死亡。那一腳卻沒有預想的到來，她睜開眼，看到辛次申被踢到一旁。面前一個高大身影擋在眼前，是秋竹寒。

“崔掌門，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就這樣動用私刑，這樣傳出去是不是對劍來山莊名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