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史書無情，人間需去人間看
眾人打量著手中的葉子饃，幾番欲言又止。
坐在這裡的，可都是大秦金字塔最頂端的存在。
他們錦衣玉食。
何時吃過這些東西，所以還是很猶豫的。
嬴壹笑著說道：“這紅薯葉子，可是非常好的東西。做成葉子饃，味道不錯。等挖出紅薯以後，藤蔓可以餵牛羊豬，也可以曬乾儲備，用處無窮。”
說著，嬴壹咬了一口，不由得點頭。
這廚師的手藝確實不錯，雖然第一次做葉子饃，但味道還不錯。
“主公，還可以吧？”廚師緊張地問。
嬴壹微微點頭，笑著說道：“第一次做，你做的味道還不錯呀。”
廚師聞言笑著說道：“雖然是第一次做紅薯葉子饃，但……之前在家鄉，經常用樹葉樹皮之類的做吃食，也是習慣了，處理起來也比較熟悉。”
嬴壹聞言，詢問道：“普通老百姓，經常吃這些？”
廚師弱弱地看了一眼眾人。
這裡可是有皇帝有皇子，有宰相有侯爺，任何一個他都得罪不起，萬一說錯話可就麻煩了。
嬴政看出了廚師的顧慮，直接道：“儘管說，朕保你無恙！”
廚師聽到這話，才敢開口道：“陛下，各位大人，小的在鄉村裡，除去供稅，其實每年糧食都不夠吃。若是有個好收成，其實是可以勉強度日的。”
“但天有不測風雲，難免有旱澇之災，所以出去供稅，糧食幾乎都是不夠吃的。”
“若是家中人再多一些，更是沒糧可吃。”
“山上的野菜，能吃的荒草，幾乎都被吃完了。樹葉樹皮，更是我們常吃的東西。”
“吃完以後，幾日都無法……”
“咳咳！”
說到這裡，廚師頓了一下。
畢竟這些粗鄙之言，說出來怕是要惹怒諸位的。
嬴壹見狀，補充道：“吃完樹皮，別說幾日，有時候十幾日都拉不出大便吧？”
“對對對！”廚師連連點頭，驚訝地看向嬴壹，不知道嬴壹怎麼知道這些。
“繼續說。”嬴壹道。
廚師點頭，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池塘裡的魚，早就被抓光了。”
“其實……普通百姓的生活，很是艱苦。”
“諸位大人有所不知，最常見的，就是有時候，一家人只有一套衣服。”
“父親要出門做工，就穿上衣服離開，孩子和老婆就縮在床上，無衣蔽體。”
“等父親回來，母親才有衣服穿，孩子也可以套上父親的衣服出去轉一轉。”
“這種生活，乃是常態……”
……
嬴政滿臉不敢置信，“怎……怎麼會如此……”
他無法想象他境內的百姓，竟然還有這樣的生活。
嬴壹看了一眼嬴政，淡淡道：“父皇，這種其實都是常態。”
“常態……”嬴政抿著嘴角，表情嚴肅。
李斯尷尬一笑，說道：“殿下，大秦在陛下的治理下，風調雨順，怎麼會……”
“諸位大人！”嬴壹看了眾人一眼，緩緩道：“我喜歡看史書。”
眾人一怔，不解地看著嬴壹。
嬴壹緩緩道：“因為史書無情！”
“或許，我會在後世看到：邯鄲大旱，八十萬邯鄲居民逃荒至新城。”
“但歷史中沒有記載，邯鄲大旱，多少人餓死，多少人在遷徙途中因為飢餓、疾病而亡。”
“又有多少人，狠心將自已的兒子送給別人，把別人的孩子拿到自已手中。”
“僅！充飢爾！”
“所以，你在歷史中，看不到的是無情。”
“比如你李斯大人，你在歷史中，也不過留下：秦左丞，法家代表人物，這些簡單的記錄而已。”
“我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麼呢？”
“我是想說，在書中，你無法真正地看到歷史。”
“所以，你無法知道真正的人間疾苦。”
“人間疾苦，在人間，親眼去人間看一看，你才明白，這個人間，究竟是什麼樣的。”
“不知道，沒看到，並不代表不存在！”
嬴壹說完，一旁的廚師在抹眼淚。
“主公，您……您真是我們的福星啊！有您懂我們老百姓，我們老百姓不怕苦！”廚師道。
嬴壹嘆息一聲，說道：“你下去休息吧。”
“謝主公！”廚師轉身離開。
嬴政沉聲道：“朕明白了，朕也深刻知道，這些農作物，對百姓有多麼重要了！”
嬴壹笑了笑，對眾人道：“來，嚐嚐，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眾人見狀，也紛紛咬了一口紅薯葉子饃。
“嗯？”
眾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味道！
出奇的好吃啊！
鹹鹹的，還有彈性。
味道很好啊！
嬴政讚歎一聲，“這葉子饃，竟然如此美味。”
嬴壹趕緊解釋道：“父皇，這只是紅薯葉子饃哈，可不是所有的葉子都這麼好吃。比如那槐樹柳樹的葉子，都極為苦澀難吃。而且，他們做這種東西的時候，可沒有精麵粉，能有點粗糠就不錯了。”
“朕明白！”嬴政點頭，幾口就將手中的紅薯葉子饃吃完了。
看眾人大口吃著紅薯葉子饃的模樣，嬴壹起身，去烤紅薯的地方看了看。
在確定東西已經熟了以後，嬴壹用匕首開挖，將那些紅薯和土豆全都挖了出來。
一旁的下人用盤子等待著，拿到手以後，小心擦拭乾淨，將其放在盤子上。
嬴壹看了一眼，就說道：“這東西不用那麼精緻，直接拿過去讓大家剝皮吃就行。”
等眾人看到烤好的紅薯和土豆以後，滿臉的好奇。
嬴壹選了一個軟乎乎的紅薯，伸手撥開，立即就露出裡面金黃的油脂和紅薯肉。
這一看就覺得非常美味。
嬴壹撥開以後，遞給嬴政，“來，父皇，您嚐嚐。”
嬴政見嬴壹是剝給自已的，不由得呵呵一笑，接過來，吃了一口。
“嗯！香虐甘甜，猶如糖飴一般！要說這是主糧，不如說是一種可口美味的甜品。”嬴政道。
嬴壹和王翦他們是吃過的。
但是馮去疾他們是沒吃過的，滿臉的好奇。
嬴壹道：“來來來，大家都嚐嚐，最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才能展現出來他們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