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王的寢殿很大。

翎遙甚至懷疑屋子裡的大床都是按照不丹王原型大小來打的。

她以‘賞劍’的名義過來,親手把只剩魂魄的哥哥送給了不丹王。

而後她則被不丹王留下了。

只是寢殿也分好幾個屋子,翎遙睡在了書房。

書房也有個大床。

足夠翎遙滾六圈。

就這麼把哥哥給送到別人床上,翎遙興奮的睡不著,她有點想聽床角,奈何她的法術甚至還比不上那個丹頂鶴。

是的,不丹王的真身是丹頂鶴。

純黑色的丹頂鶴。

這是詛咒。

不丹是六界放逐之地,但冥界最後成立的,受天庭管轄,一般放逐也是地府內部,何況最重的懲罰就是魂飛魄散,壓根用不上放逐。

人界--人都滅九族了,也有自已的流放之地,壓根瞧不上不丹這麼個地方。

反倒是仙界,妖界和魔界多一些。

神界更不必提,從前諸神林立的時候也不過偶爾打下兩個,最後神越來越少,也就是意弦輪迴的時候到過這裡,左也不過是,被天道不忍,又讓她走了。

所以不丹就是一些被放逐的妖魔和世代生活在這裡的巫族和人族混血。

直到這個黑丹頂鶴接管,純人族才多了些,不過現在也被混得差不多了。

不過是為了降低這些妖魔的血脈,讓他們修煉費勁罷了。

並不是所有半妖血統修煉起來都事半功倍,何況當年巫族已經試驗過了,甚至因為動作太大太過殘忍所以引來了天道懲罰。

不丹王可不想再給自已窩裡惹來什麼麻煩。

他沒什麼太大的志願,之前縱著手下人胡鬧,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已漫長孤寂的日子找個樂子。

誰想到還真叫他撿著了。

他打翎遙,也是為了找樂子,也是為了撒她殺了翎望的氣,更是為了讓翎遙知道,這天地,這人皇,不是那麼好做的。

他不知道翎遙到底為什麼這麼能折騰,也不想知道。

他的指尖繞著翎望的長髮,“奴會想辦法給尊上更好的身體,不丹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禁術。”

翎望把他的手打落,“不許胡鬧,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不丹王委屈的耷拉著腦袋,低低的應了一聲。

翎望摸著他的頭安撫,“等我光明正大的恢復了魔尊的身份,你自然還是跟著我的,一個不丹王,委屈你了。”

“奴不委屈,只要跟著尊上,奴便是灰飛煙滅也心甘情願。”

這邊的事,翎遙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興奮過勁就睡著了。

也實在是前段時間太過緊繃,她這三年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不丹確實給她長了教訓。

她前半生過得太過順風順水,哪怕是跟天道鬥,天道都沒真的下死手給她個教訓。

但不丹王可不慣著她。

三年來每次交手都是下死手,有幾次差點真的死了,還是閻王給她薅回來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不丹王跟她對打,她的實戰經驗豐富,雖然說修為沒漲,但確實比之前更紮實了。

總的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

等翎遙第二天一早神清氣爽的推開門,就對上了來圍觀的一眾宮人。

不丹皇宮半妖居多,所以宮人們常是半人半獸的形態,新奇卻並不突兀。

“你們--”

“啊--她居然真的睡了王!”

“她睡了王!居然還毫髮無傷的!”

“王對她是真愛!”

半妖們像圍觀什麼新奇物種一樣圍著翎遙指指點點。

翎遙嘴角一抽,“什麼叫我睡了你們王毫髮無傷你們王就對我是真愛了?你們眼裡的真愛居然就這麼容易實現嗎?”

翎遙不瞭解不丹王的私生活,或者說她一點都不想了解。

“可你真的是王登基以來第一個來過他寢殿的女子!”

那是你們王壓根不喜歡女子好嗎!

“你也是王登基以來,一個住進他寢殿一夜還活著的女子!”

那有沒有可能我倆睡得不是一張床呢我請問?

“王有潔癖,最討厭旁人進他的寢殿,連打掃不讓。”

你家王修為那麼高,他一揮手那屋子就乾乾淨淨讓你們進去幹什麼?

“王說過,只有他最心愛的人才能進去。”

我是鳳凰,我哥哥現在是劍靈,算起來,的確都不是人呢。

翎遙很想懟回去,但又覺得他們這麼誤會下去也行,反正屋子裡那傢伙沒說不行。

“等你們王醒了,讓他來近月樓找我。”

這不丹王國翎遙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了。

翎遙一走,那些半妖們聊得更開心了。

“我覺得沒跑了,昨天晚上我趴了一夜的房頂,什麼都沒聽到。”

剛化形的小貓妖沒忍住舔了舔爪子。

“天哪,王對她的愛意已經到了咱們連聽牆角都不行了嗎?”

大雁妖忍不住雙眼放光。

“王居然也會吃醋嗎?”

“王可是咱們不丹最帥的鶴!”

不丹王醒來就聽到外頭嘰嘰喳喳,臉色忍不住一黑,剛想開口訓斥就被翎望給擋了回來。

翎望還挺喜歡小妖們這麼肆意談八卦的。

“尊上--”

“這些年你替本君守著這裡,辛苦了。”

經過一夜的護法,翎望的魂魄養得更好了,甚至已經不需要再回劍裡去了。

“不丹太小了,配不上尊上,奴一定要將魔界和妖界都打下來,獻給尊上。”

不丹王是個實幹派的野心家,他能把這話說出來,就說明魔界和妖界他已經能拿下大半了。

翎望卻沒有那麼多心思。

“你知道我的,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一家人團聚,其餘的東西,若是你想要,便隨意拿去吧。”

只要是不耽誤他救下阿孃和妹妹,他無所謂。

生而為魔註定要與天作對又如何?

便是天,也休想讓他們一家子分開。

在做雛鳥這種事上,翎遙和翎望真不愧為兄妹,都是一樣的戀巢,戀母。

不丹王眸色幽深,委屈的趴在翎望肩頭,“尊上,奴也會成為尊上的家人嗎?”

“不。”

不丹王身形一震,剛要落淚,就被翎望轉身抬起了下巴。

“你是我的愛人。”

你是我的愛人!

不丹王瘋了,翎望也瘋了。

翎遙不知道自家哥哥給不丹王造成了什麼樣的打擊,她甚至還等著不丹王來找自已,結果她在酒樓等了三天,屁都沒等來一個。

翎遙瘋了。

她直接用傳送陣把將士們都傳送過來了,雖然這一下幾乎耗空了她的靈力,但不得不說,一天就佔領了不丹王城的滋味太爽了。

她氣勢洶洶的推開了不丹王寢殿的房門,就見到不丹王和哥哥正在--

“哥,這就是你說的,你在上面?”

這一句話,倆人都醒了。

半個時辰後,不丹王冷著臉看著翎遙,顯然沒想到她居然能幹出這種事。

翎望也冷著臉看著翎遙,顯然沒想到都那種時候了她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被夫夫倆盯著翎遙除了心虛只剩下心虛。

“那什麼--誰能想到你倆居然能這麼久啊--而且,而且哥你都是魂魄狀態了居然還能--”

翎遙被翎望強行封嘴了。

翎遙只能瘋狂眨眼。

‘哥,我錯了哥。’

‘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質疑你們倆的時長。’

‘哥,我真的事出有因才佔領不丹的,我在酒樓等了他三天呢!’

‘哥,為了把兵力調過來,我耗空了我的靈力啊哥!’

翎遙瘋狂解釋,但沒想到翎望無感,不丹王倒是率先說話了。

“合著你們兄妹倆,一個要掏空我的腎,另一個是來掏空我靈力的。”

此話一出,翎遙呆住了。

她的視線在翎望和不丹王之間來回轉。

‘哥?哥?你在嗎?

為什麼他能聽到我的心聲啊!

這不對吧哥?

難道他是什麼私生子嗎?’

翎遙瘋狂腦補,不丹王直接給氣笑了,順手也解了她的禁言。

“我不是什麼私生子,但神女曾用鮮血救過我的命。”

“哇,你這張臉一看就是會恩將仇報的臉欸,我阿孃救了你,你睡了她兒子。”

翎遙嘴裡一直都吐不出來什麼好話,翎望也不指望了。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靠這種辦法得了不丹,你還好意思自稱神女後裔嗎?”

阿孃從來都是光明磊落的。

“只有勝利者才能書寫歷史,我贏了,外面也知道是我贏了,至於怎麼贏的,那隻能是我耗空了靈力才端了這不丹,自然不會有別的。”

翎遙的確不在乎她自已的名聲,但她在乎雲意弦的。

“我也不佔他便宜,他依舊是不丹王,不丹仍舊歸他統治。”

翎遙說完,轉身走到門口,離開前,還是忍不住回了頭,“哥,有些事,我一個人做就夠了。”

翎遙走後,翎望呆坐在床上好久。

他總覺得他這個哥哥不稱職,上輩子他被自已親妹妹一杯毒酒被天道算計成了魔尊,最後只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卻不料重生一世,他搶先一步,算計著翎遙毒殺他捨棄他的肉身,他主動成魔。

可卻被妹妹一眼看破。

“分明我才是哥哥。”

他不甘地喃喃。

不丹王把腦袋擠進他懷裡,“長兄如父是人類的話,對於妖獸來說,誰強大誰有能力誰養家,其餘的要麼被驅逐或是死掉,要麼臣服。”

“罷了,既然她想衝在前面,那我便是她的退路,咱們的計劃照舊,只是別礙著她的路。”

自身強大才會有底氣,也才會有退路。

他們兄妹倆走到如今,可不是全靠天道放縱。

“好。”

不丹王雖然是個實幹派野心家,但一切的前提都是為了翎望。

鳳凰本就是百鳥之王,鶴會愛上鳳凰,自願俯首稱臣,這可不是他的錯。

日常為翎望頭腦發昏的實幹派野心家不丹王想。

翎遙把翎望留在了不丹,一方面是為了躲避天道追查,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不丹王能多纏著哥哥,讓他沒心思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

跟不丹王交手的那三年她也清楚,不丹王的實力遠不止他表現出來的那樣。

說什麼跟自已實力相當,都是騙子。

翎遙厭惡被欺騙,可往往周圍騙她的都是她各種意義上被承認的家人。

沒辦法,誰讓她看著這麼好騙呢。

翎遙嘲諷一笑,在自已的計劃本上添上了不丹王。

坑不了自家哥哥,坑他一把也是可以的。

鳳凰記仇,從早到晚。

名字剛剛寫完,一份禮物就到了。

喻樗跪在地上,雙手託舉著盒子,仔細看,他的手甚至在抖。

“陛下,這是從南明皇宮地宮裡搜到的神器。”

翎遙手中已經有了女媧石,東皇鍾,煉妖壺。

彷彿是前三件神器獲取得太過容易,這次反而三年才搜出了一個,甚至還不知真假。

翎遙手一抬,那盒子便飛到了翎遙手裡。

翎遙隨手開啟,系統沒有任何反應。

翎遙嘆了口氣,“的確是把好鏡子,賞你了。”

喻樗垂著頭,“是屬下失察!”

他很怕翎遙。

“你一介凡人,認不出來很正常,用不著這麼自責,這些年你做得很好。”

彷彿是想起了什麼,翎遙看了眼喻樗。

“朕記得,你年紀好像也不小了,也該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了吧?”

喻樗算是翎遙身邊的老人了,畢竟是從她出生後,他就一直受明德帝重用,到如今已經快十年了。

“陛下大業未成,臣無心成家。”

這話實在太假。

“你是怕朕用你的家眷威脅你嗎?”

翎遙一語點破,喻樗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也是,像朕這樣殺父殺兄之人,能做出來什麼都不奇怪。”

喻樗什麼都好,做事盡心盡力,也很忠誠,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太怕翎遙了,翎遙把他的膽子嚇破了。

“陛下!”

雖然這些話是事實,但除了翎遙自已,其他人也只敢想想,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行了,若是你真有中意的人,告訴朕一聲,朕會為你賜婚,退下吧。”

“謝陛下!”

喻樗走了,殿裡又是空蕩蕩的。

婉兒被封為了新的南明王,替她鎮守南明,太平還在琉球,陪在翎遙身邊,能跟她說上兩句話,開上兩句玩笑的人,一個都沒有了。

她腦海中莫名就想到了她跟胡來的對話。

“你每次都現用現交,怎麼會有朋友?”

“我要朋友做什麼?”

“人還是需要朋友的,不然將來等你老了--”

翎遙甩甩頭,把剩下的回憶打斷了。

一定是自已不夠忙。

她正要繼續看摺子的時候,門口突然起了喧譁。

“九皇子,您不能進去九皇子!”

“長姐--”

“長姐,您都好久沒來看小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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