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沐陽拉著初見來到秀園。

秀園是景沐陽平常品茗下棋作書練武的地方,以往初見都是窩在藥房,自從她知道景沐陽武功高強尤其老頭遲遲沒有回來,她就經常過來,看他練武,聽他彈琴,與他共飲,和他一起作書、作畫。

景沐陽拉她坐在古琴前。

“初見,你既然入過門,那你說說古琴的指法都有哪些?”

“我會最基本的指法:抹、挑、勾、剔……”

初見一邊說一邊示範著。

“很不錯,不過你吃指深度不夠,手腕彎曲度過大,還有……”

景沐陽將她環在懷中手把手教著。

初見學得很認真,景沐陽教得很仔細,她學得很快,一點就透,根本不需要說第二遍,甚至還很有自己的見解。景沐陽似乎體會到了芳林先生那種帶徒弟的驕傲自豪感。

“王妃,以你這個悟性,不用幾天即可試彈成曲。”

“真的?”初見得了誇那是相當開心。

“真的。”景沐陽也不吝笑著肯定,他的王妃就是這樣獨一無二,即使是學也要比別人有天賦。

接下來的每天,景沐陽每日都會手把手指導她,初見也是勤加練習,這心情一好,那一百遍佛經都被她變著花樣寫出了不知多少種字跡,畢竟書法大家那麼多,她可是臨摹研究過不少的。

初見挑的最短的佛經,通篇不過兩百來字,以她那愉悅的心情與速度,不消幾日就抄完交給貴妃去了。

貴妃並沒有看她的佛經寫得怎樣,只覺得那厚厚一疊應該是完成了的,於是讓人將這佛經放到佛堂裡去供奉。

宮裡抄佛經的人不少,自願抄的也好被罰抄的也好,反正抄好的佛經都會放入佛堂暫時供奉,待到月底就會有人送去相國寺,由那裡的得道高僧擇出字跡工整的分發給香客,字跡潦草的會誦經焚化。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沒想到才過了幾天,就在景沐陽被派去京城大營檢視軍務之時,宮裡來召要初見立即進宮。

來傳召的是個老嬤嬤,也沒見過,不管怎麼問人家就是一副嚴肅的臉,基本不搭理人。

初見也不敢放肆呀,她可不想再提一百遍佛經。

進宮後,老嬤嬤並沒有帶她去見貴妃或者皇后,而是直接帶她去了寶華殿佛堂,初見一進佛堂,門就被在外鎖上了,初見懵了個圈,這什麼個情況?

“哎,嬤嬤,嬤嬤,開門,開門!怎麼回事?你是誰派來的?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初見在裡面狂拍門。

“戰王妃,老奴是皇上派來的,你無需大喊大叫,沒用,皇上讓老奴轉告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才可以出來。”

“我又做錯什麼了?”初見腦袋裡瘋轉,自我疑惑。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呀,那天說錯話不是已經領了一百遍佛經嗎?皇帝不是也認可了這個懲罰嗎?

之後她也就進宮見了一下貴妃,交了那罰抄,跟皇帝壓根連面都沒見,跟其他任何人更是沒有見面、沒有矛盾,她好像從頭到尾也沒有做錯什麼啊,怎麼又讓皇帝給盯上了?

“嬤嬤,嬤嬤,可不可以給點提示,我真不知道做錯什麼惹到父皇了,嬤嬤,你們要給我一個申辯的機會。”初見還在好言說著。

“戰王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還有,皇上說了,一百遍佛經,一遍都不能少,抄完了才有申辯的機會,裡面有紙筆,老奴勸你現在就開始。”

外面的老嬤嬤板著臉說完就走了,任憑初見在裡面大喊大叫,無人理睬她。

*

金香作為一個王府的奴婢是沒有資格進皇宮佛堂的,她在寶華殿外面左等右等兩個時辰都過去了也沒見她家王妃出來,急得她不行,跑去找貴妃。

“貴妃娘娘,王妃被嬤嬤帶進寶華殿,不知道什麼事情,兩個時辰了都沒出來,奴婢怕王妃出事,懇請娘娘過去看一眼。”金香跪在地上。

“你是在安排本宮嗎?”貴妃端著茶杯不緊不慢的喝著。

“奴婢不敢,只是王爺有交待,若是王妃入宮出了什麼狀況,一定要來求貴妃娘娘幫忙。”

金香背是直的,她知道這個貴妃一向很聽王爺的話,把王爺搬出來就對了。

雲貴妃把金香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初見就是仗著沐陽寵她,所以才無法無天胡作非為,這次才又引得聖怒。雖然本宮不喜初見,但她畢竟是沐陽的王妃,本宮才幫著說了一句話就被連累得禁了足,金香,這次本宮也愛莫能助。”

貴妃又端起那杯茶輕輕啜著。

事實上今日她樂見其成就沒有開口,根本不存在禁足之事,不過是用來唬這個小丫鬟的。

皇帝今早看到初見的罰抄後勃然大怒,說初見歪心思多,品行不正,不思悔改,當不得王妃名號,貴妃內心是很大波動的。

自從初夏嫁與太子之後,她又物色了不少貴女,那太傅家如意就很入她的眼,她昨夜才跟皇帝說過此事,而且皇帝因著此前初見欺騙他的事,似乎也有這個想法,或許可以趁這次機會把李如意收進戰王府。

就讓初見在寶華殿佛堂裡關著吧,殺殺她的銳氣也好,反正沐陽要兩日才能回京。

大婚前還騙他們沒有體弱多病呢,那可是欺君之罪。

若不是她那奶孃一家子都死了,給她看病的郎中也不知所蹤,其他人只是聽聞並沒有親眼見過,沒有足夠的證據去揭穿她,再看他們夫妻倆感情甚好,也不想落了皇家的臉面,這事才不了了之。

如今想來,這初見簡直就是信手拈來謊話連篇,也不知道沐陽清不清楚她的面目。

雲貴妃嘆著氣,“金香啊,你家王妃是咎由自取,若是你能幫她坦白,或許皇上會早點放她出來。”

雲貴妃誘導著金香。

金香自然是不知道雲貴妃心裡所想的,她還抱著希望呢。

“貴妃娘娘,不知你所指為何?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金香若是知道一定如實回答。”

“那你說說,初見都找了哪些人給她抄佛經?”雲貴妃終於是看向了金香。

“抄佛經?王妃每日在練琴之後抄寫,每一個字都是王妃自己所抄,並無他人代勞。”金香著急為初見證明。

“你這小丫鬟也是不老實,呵,你可知道她抄的那一百遍佛經有多少種不同的字跡嗎?而且每一種都堪比大師級別,你說是她自己所寫,有人信嗎?本宮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你們主僕倆真是說謊都一點不害臊的。”

“貴妃娘娘!那真是王妃自己所寫,奴婢沒有說謊,娘娘若是不信大可讓王妃寫給你們看,這麼容易就能拆穿的把戲,王妃沒有那麼傻。”

“你的意思是本宮傻皇上傻了?”雲貴妃手中茶杯往桌上一頓,身上威嚴不洩而出。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但真的是王妃自己一個人寫的,沒有人代寫,而且王爺也是知道的,王……”

“你閉嘴!不要把戰王拉下水,沐陽鬼迷心竅不管初見怎麼說他都會護著,到時候沐陽也會被連累。”雲貴妃站起來到她身邊,“你們主僕倆還真像,頂撞的本事可真不小,是她教你的還是你教她的?嗯?”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王妃真的沒有讓人代寫,真的沒有!”金香努力申辯也沒用,雲貴妃已經示意讓人帶她下去。

“貴妃娘娘!王爺那麼信任你,若是王妃在宮裡受了冤枉受了委屈,你見死不救,連申辯的機會都不給,到時王爺定會心痛失望至極的!”金香被人架著往外拖,做著最後的掙扎。

“賞二十個嘴巴,拖下去關起來!”

雲貴妃氣極,一個王府的丫鬟,竟然敢威脅到她的頭上來,這初見平日裡在王府是怎樣的做派才讓那小小的丫鬟在她面前都敢如此口不擇言!

看來這初見留不得,不然以後沐陽真的連她這個母妃都不會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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