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特麼好了沒有,快給老子出來。”

腹中一陣翻滾,吳德夾緊雙腿,生怕一不小心,控制不住。

想想今夜,除開多喝的兩大碗燒刀子,與以往也沒有任何不同,為何一向平和的肚子,要鬧脾氣?

茅房臭味熏天,茅房中的人,卻如同懷抱美人一般,不僅不給回應,還不願意起身讓位,氣得他面色漲紅。

“大……大哥,不,不好了。”

就在他忍不住要爆發的時候,身後一道急切的呼喊聲,闖入耳膜。

“慌個屁,沒見老子忙著嗎?”

來人汗如雨下,

“大哥,大事不好了。”

“不管什麼事,等老子上完茅廁之後再說。”

吳德面色陰沉,眼中的陰霾一閃而逝,捂著肚子,強忍著火爆脾氣沒有爆發。

可來人卻不依不饒,在死亡的邊緣,瘋狂的試探,

“大哥,來不及了,快跟我走吧。”

“去你大爺的。”

吳德按奈的情緒,徹底爆發,一巴掌狠狠蓋在那人腦門上,呵斥道:

“聽不懂老子的話?說了等一等,你還催?你不管別人受得了受不了?”

“今天別說是官府殺上來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等老子上了茅房再說。”

他整張臉都憋得要扭曲了,這一發怒,險些沒把住後門。

來人嘴角發顫,強忍著笑意,臉上擠出一絲委屈,避開吳德陰狠的目光,木訥道:

“就,就是……官兵殺上山了。”

吳德面色鉅變,抬眼望向遠處,火光若隱若現,心知對方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林陌,你特孃的說什麼?”

“大哥,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我……”

吳德邁出兩步,腹中又一陣翻滾,咬牙將茅廁的門掀開,將蹲在茅房內,臉上掛著震驚的男子丟了出去,然後鳩佔鵲巢,迅速解開自己的腰帶。

林陌揉了揉額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迅速隱去,對著被掀翻在地的男子喊道:

“官兵殺上山了,快去殺敵。”

與此同時,喊殺聲猶如瘟疫一般,迅速在一線天瀰漫開。

但也有少數的匪徒,捂著肚子,沒有與官兵抗衡,反而往茅房方向趕來。

許久,吳德長長舒了口氣,從茅廁中走了出來,掃了林陌一眼,目光落在慌亂逃竄的手下身上,忍著腹部時不時的劇痛,喝道:

“都他麼別跑了,你去通知三當家,其他人提刀跟老子走。”

喊殺聲愈發靠近,一線天前方的廣場,彷彿被血液染成了血紅色,眾多匪徒的屍體,橫七豎八躺倒在廣場上。

吳德瑕疵欲裂,面對一面倒的屠殺,心中悲憤交加。

這些都是平日裡與他稱兄道弟,出生入死的手足,就算身手比不上訓練有素的官兵,也不至於如此不濟。

一個個都一副軟腳蝦,有氣無力的模樣。

而且,官兵都殺到家門口了,山下的哨崗怎麼就沒有半點預警呢?

殊不知,因為林陌與李文的叛變,他們早已是甕中之鱉,此刻完全是在負隅頑抗。

“降者不殺,但凡有無謂反抗者,格殺勿論。”

火光中,宋言俊逸的面容若隱若現,吳德凝目望去,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三當家為何至今沒有現身,難不成棄他們而逃了?

“大勢已去,眾位好漢,何必還要蚍蜉撼樹呢?放下手中刀兵,我可以既往不咎。”

宋言面無表情,看著被圍困在中央,還想抵死反抗的匪徒。

“放你孃的屁,要殺便殺,老子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一條好漢。”

吳德捂著肚子,雙腿越夾越緊。

林陌與他並肩而立,心中冷笑,這瀉藥果然厲害,這麼一條漢子,都能瞬間洩成軟腳蝦了。

這要是再加點量,豈不是直接能讓他們癱在茅廁,起都起不來?

“找抽。”

梅秋風長鞭一甩,猶如綻放的血紅玫瑰。

宋言不以為意,擺手示意梅秋風不要輕舉妄動,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壯士何必輕言生死呢?”

“老子的命是自己的,不需要你這狗官來管。”

吳德挺直腰桿,有種橫刀立馬,看淡生死的氣勢,

“狗官,老子勸你馬上帶人滾下山去,等我們三當家趕來,你便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

匪徒中多是刀口上舔血的漢子,雖然硬著頭皮附和,但也是嘴硬心慌。

“三當家?”

宋言噗哧笑道,

“你們三當家若是能來,眼下早就來了,何須等到現在?”

三當家,此刻李文早已得手,于都等人沒有出現,顯然是去料理這三當家了。

“你……狗官,你對三當家做了什麼?”

“識時務者為俊傑。”

宋言肅然,目光落在人群中。

這時,李文從眾人中走出,對著宋言躬身行禮,

“大人,小人幸不辱命,三當家就綁在廂房內,等待大人發落。”

“你……走狗,叛徒,你居然勾結官府,陷害自家兄弟?”

吳德面色漲紅,胸口堵著一口悶氣,橫刀指著李文,眼神似要將他千刀萬剮,

“老子早就看出你狼子野心,若非三當家護著,老子早就砍了你了。”

“護著?莫非我那便宜姐姐,我早就成他刀下之魂了,豈能苟活到現在?”

李文冷笑回視,

“若不是他,我又豈會淪落至此?”

與此同時,林陌也擠出人群,站在了吳德的對立面。

他這才恍然,怒極反笑,

“原來是你叛變了……我就說,怎麼我們都上吐下瀉,就你們兩人安然無恙……好,很好。”

“大哥,降了吧,即便你不怕死,難道也要帶著兄弟們一起上路嗎?”

林陌眼中的愧疚之色一閃而逝,神情愈發平靜。

“你閉嘴,你難道忘記自己為何會上山的嗎?”

“我沒忘,也不敢忘,可我若是死了,誰給他們報仇雪恨?”

林陌眼神黯淡,目光從吳德臉上掃過,落在圍困的眾人臉上,

“我們或多或少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聚集在此。可眼下,還有多少人記得起初心?我等本是良民,為何成了匪寇,即便心中百般不願,但又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多少有些掙扎,宋言雙眼微眯,心道,這胖子是個人才啊。

吳德氣急,卻找不到詞語反駁,林陌繼續,朗聲道:

“各位兄弟,我們現在是孤身一人,死又何妨?可父仇妻恨如何報?”

“今日,我們可以做一名匪寇,可來日呢?難不成,世代都要在這青城山上做一名遭人唾棄的匪寇,你們的孩子,妻子……他們將來是什麼身份?他日,爾等塵歸塵土歸土,有何顏面去見父母?”

林陌躬身,指著宋言,

“大人仁慈,願意既往不咎,給大家一個平頭百姓的身份,大家何必以卵擊石?”

這口才……宋言都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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