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一變,整個人的氣場就不同了。

神情專注明亮,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搭箭扣弦,氣勢十足。

蘭陵公主抿了抿嘴,目不轉睛的看著。

可是理想和現實差距太大,腦子說我會了我會了,一動手,還是不行。

看著依舊在半空掉落的箭。

溫如蘭:...

那緊繃的弦勒的她的手發紅,發疼。

但她此時只覺得尷尬。

溫如蘭能感覺到蘭陵公主一直在看著這邊,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好丟人嗚嗚。

蘭陵公主輕笑了一聲,是善意的,但溫如蘭還是紅了臉。

放下了手裡的弓箭,溫如蘭掩飾性的咳了一聲,“見笑了。”

蘭陵公主就又笑了一聲。

溫如蘭臉皮還是有點厚的,除了剛開始有些不自在,這會兒承認了反倒坦然了很多,她裝作有些喪氣的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簡單,做起來卻很難。倒是浪費了公主的時間。”

蘭陵公主搖了搖頭,從護衛那裡拿了一個東西遞到她面前,“這是我平時最喜歡的一個小駑,就送給你吧。我覺得和你很是相配。”

溫如蘭有些不好意思,她一邊拿過東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一邊在腦袋裡面急急的考慮自己應該回點什麼禮。

只可惜這次出來什麼都沒帶。

那小駑長得精巧,是淺紅色的。

她第一次見到實物,正在摸索中,就感覺背後有人靠上來。

一股清冽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的鼻尖。

少女的飄柔髮絲擦過她的脖頸,有些癢。

接著一隻微涼的手覆蓋上她的手指,動作雖輕卻有些強勢。

是蘭陵公主。

少女年紀比她小,但是個頭比她稍高,現在這樣,倒是像把她摟在懷裡。

正在發愣,卻聽見那溫和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鎖定目標,再扣動這個機關就可以了。很簡單的。”

話音剛落,一聲悶響,溫如蘭感覺自己的手被崩了一下。

小駑中的小箭射出,將不遠處的一個小靶子直接擊倒。

力量好猛。

試驗完畢,兩人分開。

謝言瑤和昭陽就在一旁看著。

謝言瑤簡直要哇的一聲哭出來。

嗚嗚嗚,怎會如此,明明她和母親才是天下第一好。

昭陽看她這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捂著嘴笑起來。

在外面許是吹久了風,溫如蘭不禁覺得頭暈。

搖搖欲墜間,蘭陵公主正要扶她,卻見一個黑衣侍衛突然閃身過來,穩穩當當的扶住溫如蘭。

又仔仔細細的給她披上披風,繫好。

這眉眼甚是熟悉,蘭陵公主有些驚訝的出聲,“燕五。”

男人平淡的臉上露出恭敬的神色,“公主殿下。”

蘭陵公主又看了看臉色發白的溫如蘭,不過沒繼續問下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弟弟最得力的暗衛在溫如蘭這裡,但是她們姐弟向來不干涉彼此的事。

沒想到燕昭竟然早就認識了溫如蘭。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有些想笑。

這種莫名奇妙的勝負欲是從哪裡來的。

溫如蘭這會兒感覺好了些,她抬起頭,卻見蘭陵公主神色有些猶豫,似乎是想對她說些什麼。

她主動開口道,“殿下?”

蘭陵公主聽見她的聲音,再看去,已經又是那副沉穩的樣子,“我有一處溫泉山莊,就在不遠處。你身體不好,不如在我那裡修養一段時間。”

“我之前請的大夫也住在那附近。讓他給你瞧一瞧。”

不然老是病歪歪的,她見了難受。

溫如蘭愣了愣。

唉?

“我當然是可以的,不過要請公主向丞相府通傳一聲。”

蘭陵公主自然答應。

她剛才之所以猶豫,是因為這個莊園屬於她和燕昭兩人。

他有可能也在。

蘭陵公主過一會兒要去宮裡一趟,她派了幾個功夫不錯的侍衛一路護送。

小桃則是回家報信去了。

而昭陽每天必須得回家,只能哭唧唧的含淚送她兩走遠。

山莊離馬場不是很遠,但是路上會經過很是偏僻的地方。

路越來越不好走,馬車上下顛簸,溫如蘭感覺自己的屁股疼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謝言瑤更不必說,那張美麗的臉都痛苦到有些變形。

燕五就在他們的馬車頂坐著,此時他乾淨的眉眼皺起,眼睛朝遠處望了一眼。

這段路還要走好久。

他跳下車頂,在車伕敬佩的眼神中在車門口開啟一個大大的包裹,裡面都是他準備的溫如蘭隨時要用的東西。

有披風,有毯子,還有一些溫如蘭常吃的點心。

沒人要求他,也沒人教他。

有一瞬間,他覺得都不像自己了。

他是誰,是嗜酒的硬漢,是太子最出色的暗衛。

從前的自己,每天都是與刀劍為伴,哪裡做過這樣伺候人的事情。

可是,就是很自然的去做了。

為什麼呢?

他不知道。

可是又隱約間有些明白。

也許是因為那天晚上夫人為他流的眼淚吧。

還沒有誰,為他哭過。

那麼難過,那麼絕望的臉。

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有點酸澀,眼也有點熱。

他麻利的取出兩條厚厚的毯子,然後開啟車門進去。

這時候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幾聲短促的尖叫,謝言瑤和溫如蘭都被外力推倒。

溫如蘭正好撲向了車門。

她原本以為會狠狠的撞上去,便用手臂護住自己的腦袋。

結果卻撞入了一個冷冽的懷抱。

這雙手臂牢牢地擁抱住了她。

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溫熱。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有片刻的停留。

鼻尖是很好聞的淡香。

燕五看著懷裡的人,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貪戀,但又知道自己應該放手。

心中百般糾結,手裡還是很快將女人扶回座位。

然後低著頭很是細心的將毯子鋪好。

這樣她會好受一點吧。

溫如蘭看著他的動作,剛才的事太過突然,男人強有力的擁抱彷彿只是幻覺一般。

她忍不住說道,“燕五,你以後想做什麼?”

男人低著頭,“不知道。”

“你現在是自由的。”她的聲音很是平靜。

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而不是這麼盡心盡責的照顧她。

燕五身體抖動了一下,他一向自詡硬漢。

父母餓死在他眼前沒哭,殘酷煎熬的訓練沒哭,受傷沒哭。

這會兒,他卻想流淚。

果然不像他了。

他的眼眶發紅,他突然理解了蕭瑜那天晚上的心情。

她真的是一個很狠心的人。

對誰都好,對誰都溫柔。

可是說不要你,就不要你了。

他剋制住情緒,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我不走。”

你不要這麼狠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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