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溫泉
她眼神一變,整個人的氣場就不同了。
神情專注明亮,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搭箭扣弦,氣勢十足。
蘭陵公主抿了抿嘴,目不轉睛的看著。
可是理想和現實差距太大,腦子說我會了我會了,一動手,還是不行。
看著依舊在半空掉落的箭。
溫如蘭:...
那緊繃的弦勒的她的手發紅,發疼。
但她此時只覺得尷尬。
溫如蘭能感覺到蘭陵公主一直在看著這邊,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好丟人嗚嗚。
蘭陵公主輕笑了一聲,是善意的,但溫如蘭還是紅了臉。
放下了手裡的弓箭,溫如蘭掩飾性的咳了一聲,“見笑了。”
蘭陵公主就又笑了一聲。
溫如蘭臉皮還是有點厚的,除了剛開始有些不自在,這會兒承認了反倒坦然了很多,她裝作有些喪氣的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簡單,做起來卻很難。倒是浪費了公主的時間。”
蘭陵公主搖了搖頭,從護衛那裡拿了一個東西遞到她面前,“這是我平時最喜歡的一個小駑,就送給你吧。我覺得和你很是相配。”
溫如蘭有些不好意思,她一邊拿過東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一邊在腦袋裡面急急的考慮自己應該回點什麼禮。
只可惜這次出來什麼都沒帶。
那小駑長得精巧,是淺紅色的。
她第一次見到實物,正在摸索中,就感覺背後有人靠上來。
一股清冽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的鼻尖。
少女的飄柔髮絲擦過她的脖頸,有些癢。
接著一隻微涼的手覆蓋上她的手指,動作雖輕卻有些強勢。
是蘭陵公主。
少女年紀比她小,但是個頭比她稍高,現在這樣,倒是像把她摟在懷裡。
正在發愣,卻聽見那溫和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鎖定目標,再扣動這個機關就可以了。很簡單的。”
話音剛落,一聲悶響,溫如蘭感覺自己的手被崩了一下。
小駑中的小箭射出,將不遠處的一個小靶子直接擊倒。
力量好猛。
試驗完畢,兩人分開。
謝言瑤和昭陽就在一旁看著。
謝言瑤簡直要哇的一聲哭出來。
嗚嗚嗚,怎會如此,明明她和母親才是天下第一好。
昭陽看她這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捂著嘴笑起來。
在外面許是吹久了風,溫如蘭不禁覺得頭暈。
搖搖欲墜間,蘭陵公主正要扶她,卻見一個黑衣侍衛突然閃身過來,穩穩當當的扶住溫如蘭。
又仔仔細細的給她披上披風,繫好。
這眉眼甚是熟悉,蘭陵公主有些驚訝的出聲,“燕五。”
男人平淡的臉上露出恭敬的神色,“公主殿下。”
蘭陵公主又看了看臉色發白的溫如蘭,不過沒繼續問下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弟弟最得力的暗衛在溫如蘭這裡,但是她們姐弟向來不干涉彼此的事。
沒想到燕昭竟然早就認識了溫如蘭。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有些想笑。
這種莫名奇妙的勝負欲是從哪裡來的。
溫如蘭這會兒感覺好了些,她抬起頭,卻見蘭陵公主神色有些猶豫,似乎是想對她說些什麼。
她主動開口道,“殿下?”
蘭陵公主聽見她的聲音,再看去,已經又是那副沉穩的樣子,“我有一處溫泉山莊,就在不遠處。你身體不好,不如在我那裡修養一段時間。”
“我之前請的大夫也住在那附近。讓他給你瞧一瞧。”
不然老是病歪歪的,她見了難受。
溫如蘭愣了愣。
唉?
“我當然是可以的,不過要請公主向丞相府通傳一聲。”
蘭陵公主自然答應。
她剛才之所以猶豫,是因為這個莊園屬於她和燕昭兩人。
他有可能也在。
蘭陵公主過一會兒要去宮裡一趟,她派了幾個功夫不錯的侍衛一路護送。
小桃則是回家報信去了。
而昭陽每天必須得回家,只能哭唧唧的含淚送她兩走遠。
山莊離馬場不是很遠,但是路上會經過很是偏僻的地方。
路越來越不好走,馬車上下顛簸,溫如蘭感覺自己的屁股疼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謝言瑤更不必說,那張美麗的臉都痛苦到有些變形。
燕五就在他們的馬車頂坐著,此時他乾淨的眉眼皺起,眼睛朝遠處望了一眼。
這段路還要走好久。
他跳下車頂,在車伕敬佩的眼神中在車門口開啟一個大大的包裹,裡面都是他準備的溫如蘭隨時要用的東西。
有披風,有毯子,還有一些溫如蘭常吃的點心。
沒人要求他,也沒人教他。
有一瞬間,他覺得都不像自己了。
他是誰,是嗜酒的硬漢,是太子最出色的暗衛。
從前的自己,每天都是與刀劍為伴,哪裡做過這樣伺候人的事情。
可是,就是很自然的去做了。
為什麼呢?
他不知道。
可是又隱約間有些明白。
也許是因為那天晚上夫人為他流的眼淚吧。
還沒有誰,為他哭過。
那麼難過,那麼絕望的臉。
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有點酸澀,眼也有點熱。
他麻利的取出兩條厚厚的毯子,然後開啟車門進去。
這時候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幾聲短促的尖叫,謝言瑤和溫如蘭都被外力推倒。
溫如蘭正好撲向了車門。
她原本以為會狠狠的撞上去,便用手臂護住自己的腦袋。
結果卻撞入了一個冷冽的懷抱。
這雙手臂牢牢地擁抱住了她。
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溫熱。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有片刻的停留。
鼻尖是很好聞的淡香。
燕五看著懷裡的人,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貪戀,但又知道自己應該放手。
心中百般糾結,手裡還是很快將女人扶回座位。
然後低著頭很是細心的將毯子鋪好。
這樣她會好受一點吧。
溫如蘭看著他的動作,剛才的事太過突然,男人強有力的擁抱彷彿只是幻覺一般。
她忍不住說道,“燕五,你以後想做什麼?”
男人低著頭,“不知道。”
“你現在是自由的。”她的聲音很是平靜。
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而不是這麼盡心盡責的照顧她。
燕五身體抖動了一下,他一向自詡硬漢。
父母餓死在他眼前沒哭,殘酷煎熬的訓練沒哭,受傷沒哭。
這會兒,他卻想流淚。
果然不像他了。
他的眼眶發紅,他突然理解了蕭瑜那天晚上的心情。
她真的是一個很狠心的人。
對誰都好,對誰都溫柔。
可是說不要你,就不要你了。
他剋制住情緒,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我不走。”
你不要這麼狠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