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因為我們是…家人
接下來的幾個月，大殿內傳來的訊息讓眾人惶恐不安。
梟龍軍團勢如破竹，夙龍節節敗退。
據訊息，梟龍族不出幾日便能兵臨長樂城下。
敖穹叫來敖烈，要他帶龍蛋和主城剩下的臣民去梵陵避險。
敖烈等人嚴詞拒絕，他們表示即便是梟龍軍破城，他們也絕不會逃跑。
龍蛋也拒絕離開自己的宮殿，誰碰它都會被電擊，最終敖穹只能作罷。
同時這也激發了敖穹更大的決心。
無論如何，他都要守住長樂城。
“你準備去找法帝豐嗎？”三木問道。
敖穹點了點頭，“再打下去沒有意義。”見三木一臉擔憂，敖穹笑著寬慰道。
“別擔心，法帝豐與我畢竟同族，我們身上流淌著一樣的血脈，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手足相殘之事；等我的好訊息吧。”
敖穹帶走了凝煙劍。
他離開主城直接前往前線。
三木站在瓊樓殿宇之上，望著敖穹離開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安，他看到一片烏雲從遠處而來，像一張巨網傾覆而下。
“回稟吾王，長樂城近在咫尺，不抵明日便可兵臨城下。”
厲獄的聲音響徹整個軍營，梟龍族將士不禁高呼吾王神武，士氣高漲到了極點，反觀那些被俘虜的夙龍族人，驚恐膽怯，毫無反抗之意，甚至出現當場倒戈的，被梟龍族戰士嘲笑為喪家犬。
這場戰爭已經讓梟龍獸人們理所應當地認為，他們才是龍族最強的。
“報！”帳外有獸人通傳，“啟稟大王，夙龍族王……已來帳外！”
眾人皆驚，法帝豐卻面不改色，只是朝帳外瞥了一眼。
此時一陣風從帳外吹來，幕布翻卷，青色的身影傲然挺立在營帳中心。
“吾王，讓我先去一戰！”厲獄主動請纓，卻被法帝豐一眼攔下。
法帝豐起身，冷聲道：“全都退下。沒有吾令，皆不允近。”
再見敖穹，法帝豐心情甚是複雜。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
他當然不會期待敖穹還會和梵陵那時候一樣，拿著酒壺，笑著與他對飲，
他們的理念不同，性格不同，手段不同，這些年更加陌生了；只是梵陵之日，彼此力量的交融，法帝豐至今難忘。
你們兩個體內可是流著真祖的血脈，是兄弟！未來也一定會成為非常強大的王，到時候師傅我啊，也能沾沾光了。
幼時的話語不斷迴盪在法帝豐腦中。
是啊，他們終究是兄弟。
“我要你即刻退兵。”敖穹開門見山。
生硬的口吻，絲毫沒有給他面子和尊重，讓法帝豐本來還算好的心情頓時惡劣不已。
他本以為敖穹是來求和的，就像先前一樣；但更讓他不爽的是敖穹眼中散發的敵意，他視為手足的族人，視他為敵人。
“爾乃兵敗者，何足狂矣。”
“狂妄的是你法帝豐。”敖穹一口否決，冷聲道，“你把自己除外的所有獸人，都踩在腳下，你追求力量，只想用力量征服一切，你完全走偏了，這絕不是龍族的榮光。”
“既道榮光，吾便與汝論！”
法帝豐揮手，眸中漸起慍色，“開放貿易，引外族入，吾都不予計較。放棄古音，多以平語談，吾亦不計。然，汝為一狐族人，昏淫喪智，荒誕朝綱，吾為兄長責無旁貸。汝性平庸，懦弱無力，不足擔當王矣！此戰梟龍族絕不退。”
四目相視，似雷電地火。
“法帝豐，直到現在你的心裡只有自己。”敖穹緩緩抽出了凝煙劍，目色決然，“你想要掌控一切。梟龍族，夙龍族，包括我。但你做不到。我以夙龍族王的名義起誓，今後，夙龍族的一切都將與梟龍族無關，我也與你…恩斷義絕！”
法帝豐心一沉，不覺緊握雙拳。
敖穹，徹底捨棄了龍族血脈中的自傲，也對他的話，進行了否決，甚至為了那隻狐狸，與他斷絕關係。
法帝豐絕不允許會有這件事發生！
“汝已無藥可救。”法帝豐張開巨翅，眼底的失望被殺戮取代。
眼前的獸人已經失去作為夙龍族王的資格，也失去了作為他兄弟的情誼。
法帝豐作為王，不會姑息任何一個會威脅到龍族地位、血脈、榮光的獸人，哪怕要他殺了敖穹。
“法帝豐，我命你退兵！”
“休想！”
話音剛落，兩道力量便衝撞了起來。
力量不分上下。
空間起起伏伏。
與梵陵時的不同，這時的法帝豐和敖穹彼此心有怨恨，負面的情緒讓他們的力量無法交融，反而產生了巨大的反彈。
火色與水色激烈地互相攻擊，捲起的風暴與狂焰，瞬間摧毀了營地中心，兩族獸人們紛紛逃竄，塵土飛旋在這片區域，一片灰朦。
要儘快結束這一切。
敖穹心想著，緊握凝煙劍，口中低念道：“聆我心神，凝我魂辰，生死共榮，竭誠所志。”
赤色火焰包圍在法帝豐的周身，他意識到敖穹即將開境，便咆哮道：“你要開金鑰，吾自當奉陪！吾心天地，號令群雄，燃吾意志，燼熾成灰。”
敖穹大喝一聲：“凝結金鑰！”
法帝豐吼聲道：“統御金鑰！”
兩個金鑰場域同時而開。
巨大的力量掀起的浪波，幾乎天崩地裂。
法帝豐與敖穹從不問對方金鑰，在這一刻，也都暴露在了對方眼中。
凝結金鑰在凝煙劍內，閃著青幽的光色。
它能使持鑰者抵擋萬千攻擊，因為連結著同血脈族人的力量，共同分攤傷害，故而有銅牆鐵壁之稱，敖穹的手臂上長出了側鰭，龍尾似蛟，周身被一抹水霧力量纏繞。
統御金鑰則從法帝豐的胸口處，赤金之色。
此金鑰開境後，場域內所有的同族血脈者的力量，全部集中在持鑰者一人身上。它能使持鑰者得到最極致的力量，所向匹敵，火焰燃燒在法帝豐的長角，雙手和龍尾，源源不斷的能量從裡面傾流而出，蔓延到周身。
不遠處，三人正在觀望這場戰鬥，當三木看到這場景時，想去幫敖穹時，雨凡攔住了他，並向他他搖了搖頭。
奴殿見狀得意的笑了起來。
“我說了，你根本阻止不了這場戰爭，看來這場賭約已經分出勝負了呢，嗯？人呢？”奴殿看向雨凡剛剛的位置，他已經不見了。
而此時戰場上：
一青一赤，一防一攻。
開境的力量，讓他們的氣血到達了頂峰。
水與火的衝撞，震撼大地。
敖穹感受著身體的力量一點點潰散，而法帝豐也逐露疲態，但他們的力量依然不分上下。
就在此刻，突然！他們兩個各自迅速退後幾米，拉開了一段距離。
這時，敖穹手中的劍散發出愈加強烈的光芒，如同劃破黑暗的利刃。
與此同時，法帝豐的拳頭上的火焰燃燒得越發旺盛，彷彿要將整個戰場點燃。
眼前的景象令人瞠目結舌，他們之間，將用這一招的對碰分出勝負…
就在兩龍互相沖向對方時，一絲銀色的光芒閃過…
此時的三木和奴殿震驚地看向戰場的方向：在那裡，法帝豐的拳頭正不斷滴著血液，那並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敖穹的。
而敖穹的劍上也正不斷滴著血液，敖穹的臉上也有大片血漬，法帝豐的拳頭近在咫尺，但卻沒有傷到他，很明顯血液並不是法帝豐和自己的。
敖穹和法帝豐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對他們幼時關愛有加的白虎，不約而同地說出了聲。
“師傅！”
“師傅！”
“咳！咳！咳！”虛弱的聲音從雨凡口中傳來，隨之而來的，又是幾口鮮血從雨凡口中流出。
雨凡從空中掉了下去，法帝豐率先反應過來，落在地面接住了他，並將雨凡緩緩放在了自己懷裡，看著雨凡狼狽不堪的樣子，法帝豐不知為何，眼中泛紅，流出幾滴淚水，他哽咽道。
“師傅，您為何要來呢？這不關您的事啊。”
雨凡擦了擦法帝豐眼角的淚水，摸了摸他的臉，用虛弱的不能再虛弱的聲音說道。
“阿豐，既然我答應了你們父輩要照顧好你們倆兄弟，那麼我就會做到底，我不會因為各種變故，而改變自己的想法，這一點你是知道的，而且從我教你們兩兄弟時，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法帝豐聽到後，雙手握住雨凡伸出的左手抵在自己額頭，然後不斷哭泣著，隨後雨凡轉頭看向自己右邊的位置，伸出自己的右手艱難地舉著。
此時的敖穹滿臉淚痕，他看著雨凡行為，意識到師傅正在叫他，連忙跪了下來並握住雨凡的右手，口中喃喃道。
“師傅，是…是我錯了，求您不要離開我們…”
雨凡看著敖穹這個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心想著，敖穹的過度仁慈是不是自己造成的，於是他緩緩開口道。
“小敖穹，不要在哭了，說起來你們倆兄弟的內鬥也有我的責任呢，我不應該只在乎你們的情緒，而忽略了你們的判斷性，畢竟有時候，私心太重，真的會出大麻煩。”
聽到自己的師傅正在將問題往自己身上攬，敖穹激動道。
“師傅，不是您！是，是我！太過於別族的想法，而導致引起兄長的不滿！是我的錯！是我…太過於任性了。”
雨凡聽到後，詫異地看了眼哭成淚人的敖穹，又看了一眼眼神不對的法帝豐，雨凡開口試探道。
“那你們還會繼續內鬥下去嗎？”
此時的法帝豐和敖穹聽到雨凡的話後，他們倆互相看了看，彷彿重回到在那個巖洞中的默契，現在他們的眼神中，已然沒有了對雙方的殺意，此時的他們，異口同聲道。
“不會了，師傅，我和兄長(賢弟)再也不會像今天這樣了！永遠也不會！”
聽到這裡，雨凡輕笑出了聲，雨凡將敖穹的手掌和法帝豐的手掌放在一起，自己則包裹著他們的手掌，然後說道。
“記住了，答應師傅，永遠也不會再發生今天的事情。”
“師傅…”
此時，雨凡艱難地想起身，兩龍見狀立馬扶持著雨凡的背，讓他順利坐了起來。
在兩龍疑惑的目光中。
只看到雨凡摸著兩龍的後腦勺，將他們的額頭輕碰在自己額頭之上，三人額頭相對，雨凡虛睜著眼睛，溫柔的說道。
“無論你們兩個以後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永遠愛著你們。”
“現在，我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說完，雨凡緩緩地躺了下去。
敖穹和法帝豐見狀，握著雨凡的手又開始哭了起來。
雨凡安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微風吹過他的臉頰，似乎是在向他送別，敖穹和法帝豐不敢相信，陪伴他們多年的師傅就這樣被他們一同殺死了。
兩龍的眼淚隨著他們的臉龐落入雨凡地臉部，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出雨凡好像皺了皺眉，但兩龍並未關注，任然在雨凡耳旁哭泣著。
兩龍哭聲的噪音逐漸增大，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躺在地上的雨凡，突然彈坐了起來，然後他瞪向敖穹和法帝豐，然後不滿的吼道。
“別哭了！兩條笨龍！我還沒死呢！”
雨凡看著兩龍錯愕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然後他輕笑著，又緩緩地躺了下去，嘴中略顯輕鬆的說道。
“oh……夙龍族王，梟龍族王，我只是累極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罷了，所以…要哭的話，請小點聲。”
兩龍詫異地看向雨凡胸口處的致命傷：被凝煙劍穿透的位置還沒完全癒合，而被法帝豐拳頭貫穿的位置只留下一個小小的拳印而已。
意識到這場戰爭已經被自己剛剛的三言兩語解決了，兩龍相視一笑，安靜地躺在雨凡的左右邊，並分別拉著雨凡的左右手，開始靜靜享受著和自己師傅的獨處。
此時，周圍的環境異常的安靜，有的聲音也只是微風輕輕吹拂的細聲，但此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師傅，你餓嗎？”是敖穹，他睜著眼睛看向雨凡，不確定的問道。
雨凡此刻半睜開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眼敖穹，然後認真思索道。
“嗯……有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