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茶和關瑤坐著說了很多話。
但大多是關瑤在說,傅雲茶依舊如以前一樣,安安靜靜地當著她聆聽者的身份。
偶爾也會插上一句。
關瑤提到這六年間發生的事情,說著說著,她看了眼此時和和氣氣坐在對面下棋的楚長珏和裴丞。
“沒想到還能有一天看見你哥和裴丞這樣坐下來和和氣氣的樣子。”
“嗯?為什麼這麼說?”傅雲茶也朝那邊看了一眼。
而且和和氣氣嗎?
倆人的表情看上去都不算和氣呢……
“你不知道。”關瑤小聲說道:“你不在的這幾年,你哥和裴丞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
裴丞就不說了,楚長珏也算是圈子裡出名的性子沉穩冷靜。
就這倆人,這幾年一遇上就跟瘋狗似地開打。
“因為我?”傅雲茶問。
大概也能猜出原因來。
關瑤點頭,她回憶道:
“最開始是你家裴丞要把你的東西全部都搬回裴家去,你哥不同意,倆人就在楚家大打了一場。”
“後來,搜救隊整整搜了大半年,實在是無望之後,你爸媽哥哥就想給你立個……衣冠冢,結果這事被裴丞知道了,他那時候就已經有點瘋了,不允許任何人說你去世這種話。”
“楚家這樣做,相當於直接激怒了他,他瘋了似地把墓碑……推了。”
“裴丞覺得你家是在詛咒你,你家覺得他是不想你在地下安息,兩方在墓園大鬧了一場,還上了新聞。”
“總之鬧了很久。”
“後來你家不允許裴丞再進來,但也只能是在家裡給你做了一個……”
關瑤比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手勢,有些尷尬地繼續道:“我還每年來給你上香呢。”
聽完關瑤的話,傅雲茶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彙來描述自已的情緒。
家裡的做法她完全可以理解,但裴丞他,真的因為她離開時的話等了這麼久啊。
他堅信不疑地相信她會回來。
她側頭,朝著坐在那邊裴丞看去。
裴丞正巧也朝著她看過來,然後慌亂地扔了手裡的棋子,朝她跑了過來。
“怎麼了?”
看著傅雲茶無聲掛淚的模樣,裴丞心疼不已。
他曲膝在她面前半跪下,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淚:“怎麼哭了?”
關瑤立馬抽了兩張紙送到傅雲茶麵前。
“怎麼回事?”楚長珏和楚亦戈也圍了過來。
“沒事。”傅雲茶搖頭,她抓著裴丞的手,又接過了關瑤遞過來的紙巾。
“只是聊起以前的事有些感動。”
“你們別擔心。”
見她沒事,三人才鬆了一口氣,裴丞索性也不下棋了,直接坐在了傅雲茶旁邊,蕭以弦則趁機也貼著關瑤落座。
兩對恩恩愛愛的小夫妻湊在一起,顯得單身的楚長珏和楚亦戈格外突出。
“行了你們聊吧,我去看看午飯。”楚長珏揹著手離開,背影透著一股單身狗的哀怨之氣。
哦,還順道帶走了另外一隻單身狗。
然後兩人被過來叫他們吃飯的宋月安,一人送了一個白眼。
傅雲茶靠在裴丞懷裡,笑得一臉幸福。
關瑤和蕭以弦在楚家吃了午飯才離開。
送完兩人,傅雲茶被裴丞強制著拉到房間去睡了一會午覺。
她現在身體弱,之前又被裴丞鬧了幾晚,由於倆人都沒掌握好分寸,導致她白天也會沒精神。
為此裴丞還被幾個長輩輪流單獨教訓過。
她在裴丞輕柔的哄聲中睡去。
醒來時卻不見他的人影。
傅雲茶伸了個懶腰,起床,懶懶地開門出去。
“夫人。”禾玉蘭守在外面,見她出來立馬走了過來。
“裴丞呢?”她問。
不會又被他哥拉著下棋去了吧。
“少爺在書房。”禾玉蘭回答。
傅雲茶抬步直接往旁邊的書房走。
“在忙?”
這些天裴丞陪著她在楚家住,裴家的事務都是由葉奎送過來。
“嗯……也算吧。”禾玉蘭回答。
“嗯?什麼意思?”
傅雲茶回頭看了她一眼。
禾玉蘭笑:“您進去就知道了。”
書房的門虛掩著,傅雲茶輕推,走了進去。
屋內靜悄悄,裴丞坐在書桌前,手裡捏著毛筆,正在東西。
他手邊放了一個小架子,上面堆滿了紅色灑金的帖子。
是他們婚禮的請柬。
前幾天華月涼給她看過圖,和普通的印貼不同,這批是專門送給幾家至交的親戚好友的。
原定是找書法師傅親手寫,沒想到裴丞會準備親手寫。
裴丞聽到動靜抬頭,發現是她便立馬放下手裡的毛筆走了過來。
“今天怎麼醒得這樣早?”
傅雲茶順著他的懷抱,將整個人嵌進他懷裡,抬頭在他唇上親了親。
“嗯。”
“不是請了書法大師嗎?怎麼親自寫請帖了?”
裴丞按著她的頭,熱烈地回應她的主動,直到她輕喘著靠在她肩頭,他才順著她的背撫摸,聲音溫柔:“想自已寫,告訴他們我終於娶到你了。”
傅雲茶心頭一暖,似蜜糖一樣甜。
她攬上裴丞的肩膀:“那我陪你寫。”
“好。”
裴丞環著她的腰將她抱起,回到書桌前,
他將她放在自已的大腿上,又忍不住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又是一陣深吻,最後傅雲茶喘著氣,強行擋著他還想湊過來的唇。
“好了。”
“再這樣下去,就不是寫請帖了。”
估計一會又要去旁邊的軟塌這樣那樣。
她剛才進來時可沒關書房的門。
裴丞捏住她放在自已唇上的手,親了親,啞聲道:“好。”
緩了一會,傅雲茶重新看向桌上攤開,已經寫了一半的請柬。
裴丞的字和他的人一樣,筆走蛇龍,一份邀請參加婚禮的請帖內容都被他寫出幾分霸氣來,但磅礴的氣勢間,那份來自筆者的喜悅呼之欲出,根本無法隱藏。
傅雲茶微微一笑,然後拿起裴丞放在一邊的毛筆,沾墨,在後面加上了倆人的名字。
新郎:裴丞。
新娘:傅雲茶。
她在任務世界那麼久,一手簪花小楷練得爐火純青。
她的字和裴丞不同,淡雅,冷致。
卻和前面裴丞那幅揮毫潑墨融合地相得益彰。
她寫完,放下筆,拿起展示給裴丞。
“怎麼樣?”
裴丞將她整個人摟在懷中,看著由倆人共同完成的婚禮請柬,嘴角的笑愈發燦爛。
“很好。”他有些捨不得送出去了。
門外,葉奎抱著兩摞紅色灑金請帖出現在書房門口,他看著在門口偷偷摸摸偷看的禾玉蘭,皺眉:“禾玉蘭,你幹什麼呢?”
禾玉蘭轉身,食指放在嘴邊:“噓!你小點聲!少爺和夫人在裡面呢。”
“夫人醒了?”葉奎看了看自已手裡還沒寫的空白請柬,那他這還送進去嗎?
“當然不送了!”
“夫人陪著少爺一起寫請柬呢。”
禾玉蘭指了指旁邊的架子:“你先放在這,別給我進去當電燈泡。”
葉奎放下手裡的東西,與禾玉蘭一起朝書房裡看。
裡面,傅雲茶坐在裴丞膝上,手裡捏著筆,認真地在落筆。
她身後的裴丞寵溺地盯著她,一手挽著她,一手正在給她磨墨。
畫面實在太過於美好。
禾玉蘭捧著臉一臉姨母笑。
葉奎則在想:這批由裴丞和傅雲茶親手寫的請柬,份量可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