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就是昨天我和楊浩志在庭上激烈爭辯的,你投案的動機。”楊毅吁了口氣,意味深長地望著展鵬,“這就是你要回避的,我說的沒錯兒吧?”

展鵬怔了怔,低下頭,輕輕咬住嘴唇,默不作聲。

“嘿,給我點根菸。”

展鵬續了根菸,遞給楊毅,然後自已也續了一根。楊毅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半仰起頭,吐出一串又一串菸圈,盯著淡藍色的煙霧在半空中消散。楊毅皺皺眉,打量著展鵬問道,“哥,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展鵬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看看現在自已的樣子,就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楊毅笑了笑,隨即搖頭嘆息,“哎,咱們倆啊,就是彼此太瞭解了。我說的可不僅僅是一般意義上的瞭解,而是深入骨髓的那種。”

聽到楊毅的話,展鵬有些意外,但還是默默點頭。

“你說咱們倆認識也沒多長時間啊?”楊毅好笑地望著展鵬。

展鵬迎著楊毅的目光,吐出一口煙,“有時候,一眼就夠了。”

“你真是個爛人,”楊毅啞然失笑,盯著展鵬說道,“你別不好意思,現在說你是爛人,沒有貶損你的意思,雖然我沒法理解,但我現在相信了,至少在你面對一個人的時候,你是真心的,當然,我所謂的人,都是特指的。”

展鵬咧了咧嘴,沒說什麼。

“所以,我也相信你喜歡我。”楊毅眨眨眼。

展鵬抬起手摸摸鼻子,苦笑搖頭。

“上次在這兒聽你說出這句話,我都有點兒懵了,”楊毅也泛出苦笑,“我不願意多想,因為我不想讓事情變得更復雜。但當我見到那兩份證言,開始思索你投案動機的時候,第一次,我認真地考慮起那四個字,考慮你為什麼要對我喊出來。”

展鵬瞄了瞄楊毅,繼續苦笑。

“說實話,自打丁峰在事件中露了頭兒,除了最初衝動的時候,我從來就沒認為你只是為了包庇丁峰而投案,原因就如同我昨天在庭上講過的一樣,價效比太低,你展鵬幹不出那麼low的事兒。”

展鵬揚了揚眉,吁了口氣。

“於是我就想,究竟什麼才是你真正的動機,”楊毅瞥了瞥展鵬,“直到我想通了一個關節。”

“你想通什麼了?”展鵬抽了口煙,斜睨著楊毅。

楊毅白了展鵬一眼,說道,“整個事件中,最大的變數就是我。”

展鵬長舒一口氣,嘴角緩緩浮出笑意。

“想通這個關節,一切就豁然開朗了。”楊毅搖了搖頭,打量著展鵬問道,“我不知道那個晚上發生了什麼,在你知道真相後,就是這麼想的嗎?”

“那時候我腦袋挺亂的,”展鵬注視著楊毅點點頭,“但的確就是這麼想的。我清楚,不搞定你,什麼用都沒有,就算丁峰去自首認罪,這事兒也不會完。”

“所以,”楊毅咧了咧嘴,“你最終選擇了一個能確保我行為可控,同時又自認代價最低的方案,是嗎?”

“可以這麼說吧。”展鵬看向楊毅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詫異。

“所以,丁峰潛逃與否,或者說你包庇與否,從來都不是核心,它只是這個方案的附屬品,因為你會計較成本。反正你投案是必須的,再搭上他一個人,沒必要,而且你認為一旦他離開,你們就再不會有交集。”

“你說話總是——”展鵬看著楊毅,搖頭苦笑,“差不多吧。”

“但是你想沒想過,正是他突然消失,才更早地引發對他的懷疑?”

“我當然想過,”展鵬嘆了口氣,“不過我琢磨,與暴露的風險相比,他離開北京,可能我事兒會幹得更順利。”

“失算了吧?”楊毅笑著揶揄,“因為你沒想到他有案底。”

展鵬沉吟一下,搖搖頭,“其實也不算失算,那就是天意。”

“天意,”楊毅冷哼一聲,皺皺眉,直直地注視著展鵬,“看來我猜的沒錯兒,你投案的動機就是平事兒。”

展鵬一怔,隨即點點頭,“事情因我而起,在我這兒結束。”

“那你的確不能讓老太太知道你的目的,不然,很有可能你就做不下去。張靜那邊就不用說了,人家根本懶得再理你。你必須把戲演完,所以你才會語焉不詳,所以我才有機會抓住破綻,推匯出這些。”

展鵬瞥了瞥楊毅,沒說話。

“我看得懂你的眼神兒,”楊毅咧嘴笑了,“你是在說我是什麼怪物,怎麼會這麼冷血?”

“有點兒,”展鵬啞然失笑,“不過我也沒想強求什麼。”

“我只是就事論事,拋開所有的情感線,事情能看得更清晰一些。”楊毅抽了口煙,思忖一下說道,“哥,其實我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展鵬的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如果換做是我,在當時恐怕也不會有更好的選擇。”楊毅擠擠眼,“我想過,真的想過。”

展鵬苦笑著嘆了口氣。

“你別不信,我是真佩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楊毅的臉上浮起笑意,“不過倒不是因為你能做出那種抉擇,我知道那個過程肯定很艱難,但是再艱難,我自忖也能做到。”

展鵬吐出一口煙,眯起眼睛看向楊毅。

“我佩服你,是因為在那之前,你喝了太多的酒——”楊毅忍著笑,眨了眨眼說道,“咱倆至少每人一箱吧,我回家就迷糊了,一直睡到大中午。而你,在那一夜肯定還有別的故事,我想丁峰瞞了那麼久,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向你坦白。至於發生了什麼,你不說,我也不想問。那種情形,我可是應付不來。不僅如此,你應該還制定了詳細的計劃吧?而且當天就行動了。所以,你比我強。”

展鵬的臉微微發紅,瞥了瞥楊毅說道,“你可真是好勝。”

“問句不該問的,你不會一開始就把張文峰和我都設計進去了吧?”

“那倒沒有,”展鵬撇撇嘴,“當時沒顧上,不過在張家口回京的路上,隱約有點兒想法了。”

“這麼說,今天這個結果,多少也在你的預料之中?”

展鵬咬了咬嘴唇,遲疑著點點頭,“多少算吧。”

“算了,不說這些了。”楊毅笑著搖搖頭,打量著展鵬問道,“所以,我說你是成本管理大師,不過分吧?”

展鵬皺了皺眉,苦笑道,“其實你剛才提到那個詞兒,我就猜出大致走向了。”

“我的確沒說錯啊,”楊毅盯著展鵬的眼睛,“你看你,最初投案時,把丁峰藏得妥妥帖帖;後來丁峰落網,把你摘得乾乾淨淨,你馬上順杆爬;還有剛才,當你知道自已沒得選的時候,你又表現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樣子。這成本,他媽地管理得多好啊?用句褒揚的話,這叫能迅速認清形勢,識時務,對嗎?”

展鵬眨了眨眼,吁了口氣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我想告訴你,我清楚,你從來不是一個束手就擒的主兒,從來不是一個能讓人省心的主兒,”楊毅笑著搖了搖頭,“到現在,我確信,你做這一切,核心的目標是我,就像你說的,事情因你而起,在你那兒結束,我只是想問你一句,你認為,走到今天,這事兒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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