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了兩組壓腿，楊毅坐在矮凳上休息，見宋曉輝向自己走來，就衝他笑了笑，算是打個招呼。
“別太急，慢慢來。”宋曉輝對他說。
“我知道。”楊毅用毛巾擦擦額頭的汗，反問道，“這會兒不忙了？”
宋曉輝看看錶，說道，“過半小時才有課呢。”
“那你幫我壓壓身子吧。”
宋曉輝見四周沒什麼人，就點點頭，說，“行。”
楊毅扔掉毛巾，站起身，然後趴在地板上，用雙臂撐起身體，等待著宋曉輝。宋曉輝走過去，跨坐在他背上。
“一、二、三……”楊毅認真地做起俯臥撐。
宋曉輝配合著，壓住楊毅的身體，起初倒沒什麼，但隨著身體的摩擦，他驀地想起了被楊毅攥住的那個夜晚，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這事兒也真是怪，這個動作以前他們也做過，倆人心無芥蒂，配合得很好，但那一刻宋曉輝驚覺自己竟有點兒硬了，越想控制，越是堅挺。
唯恐被楊毅感覺到，宋曉輝下意識地向上提了提身子，楊毅馬上覺察到身上的重量輕了，低頭嗡聲道，“你坐實啊。”
“哦。”宋曉輝慌亂地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向下坐去，儘量用彎著的雙腿支撐住，這一下苦不堪言。
“你坐實啊。”楊毅乾脆回過頭，表達不滿，“你這樣沒重量，雙手扶我肩膀吧。”
“嗯。”宋曉輝從鼻孔裡哼出一聲，身體前傾，雙手扶上楊毅的肩膀。“由它去吧。”他閉上眼，但摩擦的觸感太直接了，那種摩挲的感覺不時衝擊著他的大腦。或許說話能分散一下注意力吧，他想，於是對楊毅說，“展鵬他們下午來了。”
“哦。”對宋曉輝的窘態，楊毅渾然不覺，兀自數著數。
“我和他們一起去了營業廳。”
“嗯。”
“來電號碼還真是什麼都沒有。”
“你電話不都告訴我了嘛，”楊毅挺直身體，停住動作，喘著氣，“你別亂動啊，我再做幾個就夠數了。”
“啊，我不是想當面告訴你嘛。”宋曉輝心一橫，坐了回去。
“三八、三九、四十。”楊毅做完，直接趴到地板上，然後晃晃身子，說，“你老人家下去吧，都壓死我了。”
“哦。”宋曉輝這才反應過來，起身見運動褲前支了帳篷，他忙坐在地板上，曲起雙腿遮擋住。
楊毅也翻身起來，見宋曉輝坐在地板上，他一愣，隨即自己也在地板上坐下。“你怎麼坐地板上了？”他問道。
“沒事兒，歇會兒。”宋曉輝笑笑。
“我現在這姿勢還算標準吧？”楊毅絲毫沒注意到異狀，問道。
“還行，有進步。”
“那是，也沒看咱師傅是誰。”楊毅得意地看向宋曉輝。
“你小子啊，就嘴兒甜。”宋曉輝心裡苦笑，好在那堅挺慢慢軟了下去。“你打那個電話，怎麼會沒有來電號碼啊？”他奇怪地問。
“我也不知道啊，”楊毅皺皺眉，“你一打電話來，我才覺得後怕。”
“後怕？你後怕什麼啊？”
“我那電話是讓哥們幫著打的，我怕把人家給搭進來，”楊毅搖搖頭，“我還是太不謹慎啊。”
“你那不算後怕，”宋曉輝笑了，“我看那幾個女的，倒是真後怕了。”
“他們後怕什麼？”楊毅雙眉微揚。
“能不怕嗎？”宋曉輝斜睨著楊毅，“就這點兒事，警察找她們兩次了，就是再笨，她們也能猜到王可是出事兒了吧。你說，接到一個死人的電話，她們心裡啥滋味？你那會兒打電話時，偏偏還什麼都不說，裡邊滋啦滋啦的，她們要是真往那邊想，心裡能不瘮得慌嗎？”
“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效果啊。”楊毅無奈苦笑。
“別提那幾個女的了，我覺得警察臉色都不對勁兒。”
“是不是啊？”楊毅忍著笑，“你是說展鵬？”
“展鵬吧，還好點兒，陰個臉，”宋曉輝回憶著，“倒是那姓張的，臉色真有點兒變了呢。”
“真的假的啊？你給我學學，看看他們啥表情。”
“學啥啊？我可學不來，反正我就覺得，他們肯定認為這事兒不正常。”
“哎，不正常就不正常唄，我現在也沒法子。”
“你說我告訴他們，我也接到電話了，沒事兒吧？”
“沒事兒，我電話裡不就說了嘛。”楊毅看著宋曉輝，安慰道，“既然他們盯上這事兒，沒準兒也會查你，你主動說總比被他們發現強，再說，你說那個時機挺合適的。”
“哦，那就好。”
“警察怎麼會想起找他們幾個查號碼呢？”楊毅問宋曉輝。
“我今天回來問那幾個女的了，”宋曉輝回答道，“黃婷婷說，昨天警察問她7月16號給王可打過電話，都說了啥。”
“嗯，那是王可最後一通電話，”楊毅點點頭，“我也一直想找機會問呢。”
“然後黃婷婷說她沒打過那電話啊。”
“她沒打過？”楊毅皺起眉頭。
“是啊，她說沒打過，然後還讓警察看手機的通話記錄，果然，她手機上也沒記錄。”
“她手機上也沒記錄？”楊毅的眉頭更緊了。
“嗯，然後警察就發現你打的那條了，”宋曉輝沒注意楊毅的表情，自顧自地說著，“據說當時警察臉就變了，然後就挨個問都誰接過王可的電話，最後的通話時間什麼的。”
“嗯，你接著說。”
“然後就是我，還有兩個女的，就說接到電話了，警察把我們三個人問個遍。”
“我那天打了五個，還是六個，忘了。然後呢？”
“沒什麼然後了，就是今天展鵬也過來了，不是讓我們到營業廳打通話詳單嘛，我都和你說了。”他看著楊毅，問道，“怎麼了？”
“那電話竟然不是黃婷婷打的，怎麼會啊？”楊毅雙眉緊鎖，“我一直認為那有可能就是王可失蹤的關鍵呢。”
“是不是啊？”宋曉輝也緊張起來。
“對了，你們下午查詳單，那這個電話有沒有記錄啊？”楊毅問宋曉輝。
“哦，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下午展鵬也問這事兒了。”
“有嗎？”楊毅焦急地問。
“通話詳單上有，確實是黃婷婷的手機給王可打了那個電話。”
“哦，這就簡單多了。”楊毅長吁一口氣，“如果黃婷婷沒說謊，那就是有人用她的手機給王可打了個電話，然後在手機上把通話記錄刪了。”
“幹嘛非得這麼做啊？”宋曉輝不解地問。
楊毅沒回答他的問話，把頭轉向大廳的方向，打量著鍛鍊的人們，冷哼一聲，說道，“看來，我懷疑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