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虯褫現身
雲清醫術了得，季雲辰沒幾天就能下床溜達。
夏姍姍為了照顧他，也是連著請了許多天假，今天假期休滿，不得不回去上班。季雲辰本想著收拾東西跟她一起回去，可被她攔住，
“你傷還沒好，況且我是回去上班的，怎麼照顧你？”
“就是，弟妹回去上班，誰照顧你？還是在家養好了再去”季雲朔也幫腔道，
寫字樓內，鼎盛律師事務所，
夏姍姍在連逸辦公室，低著頭，他新買的大理石不規則茶几上放著人事的請假單，
“夏律師，最近是家裡遇到什麼事了嗎？”他坐在她的對面，翹著二郎腿，儼然一副領導模樣。
連逸既是她暗戀的物件，又是她的直接上司，這也是當時她只敢暗戀而不敢告白的主要原因，
“不好意思，家裡最近事情比較多，接下來我不會請假了”
連逸輕笑，“也許你可以考慮休一個長假，好好處理下家裡的事”，
他看著夏珊珊手上的翠綠鐲子，意味深長，
夏姍姍猛然抬頭，正色道：
“不勞連律師操心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去忙了”
下個月就是律所評選，她已經連續兩年都沒有評選上優秀律師了，第一次她是新手，輸給連逸不丟人，第二次因為奶奶過世，她回老家處理後事錯過了評選，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錯過了，說什麼三名優秀律師的名額，她要佔一個才行，不光是年底獎金能翻倍，她的形象照會被掛在律所一進門的牆上，對於那些需要幫助的代理人來說，很有說服力。
從連逸辦公室出來，她回到辦公室，落差感撲面而來，辦公室不大，只有連逸辦公室的二分之一，不過從只有擋板的區域直接擁有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她對此也比較滿足，不過能擁有更好的，她也不是不可以。
一張從倉庫搬過來的書桌就佔了辦公室的大部分空間，左右各一個檔案櫃，基本就把剩餘空間填滿了。她輕嘆口氣，又坐下來開始翻閱之前剩下的卷宗。
突然一個名字跳了出來，葉國新，
她記得這個人，南青市化工廠的老闆，是個名人。
之前他將有毒的汙水排放至村裡河裡，也就是村裡許多人患了同一種病，這才引起重視，最後警察順著線索查到了他的化工廠......
說起來也就是一兩句，不過這個案子打了將近四年，期間葉國新動用了許多關係，還收買了幾個村民要他們做假證，要不是夏姍姍還有當時辦案警察一直勸說，他們差點就改口了。
她微微蹙眉，現在想來，葉國新當時並未出庭，是庭審結束後一個男人跟著她到了停車場，並威脅她，說什麼讓她不得好死之類的話。
不過她之所以能在28歲就成為高階律師，也多虧了葉國新的化工廠讓她一戰成名，恩，不管怎麼說，他在她嫌疑人列表第一位了。
“姍姍，一起吃飯？”喬莎倚在她辦公室的門，嫵媚妖豔，
“不了，我還有事”，不過她這招顯然對今天的夏姍姍毫無作用，
“有了老公就忘了閨蜜，你再這樣下去就會失去我了”
“嘿嘿，改天請你吃飯”
沒錯，她已經對外宣稱那是她老公了。
只不過她今天不是要去照顧季雲辰，而是要去陳婆婆那裡。
三盞茶，熱氣嫋嫋，
陳婆婆坐在椅子上，笑容滿面，雙手卻是有些侷促緊張的搓著，對面沙發，季雲辰握住夏姍姍的手，眼神給她打氣，
“陳婆婆，季雲辰已經來了，現在能告訴我了吧”
陳婆婆雙眸微抬，盯著她看了許久，帶有一種滿足感的開口，
“你剛滿一歲的第二天，我便回到了山裡，你跟你母親像極了”
“您見過我母親？！”她很震驚，
陳婆婆呵呵笑著，抿了口茶，回憶起來，
當年她回到深山修煉之前，就答應了白忻五年後的同一天，她出關去找白忻。
不過她沒有想到，她按時出關，卻遭到山中精怪襲擊，等趕到白忻身邊時，就看見他們出了車禍，當時情況緊急，警察也來的十分迅速，她只能將他們的屍體掩蓋起來，又用紙人變成他們的模樣。
不過等那些法醫警察都走了後，她發現他們的屍體也隨之不見了......
“我父母沒有死？！”
“其實我也不清楚，當時確實尚有一口氣在”
“那他們在哪兒？婆婆你知道麼？”夏姍姍難掩激動，
陳婆婆搖頭，“這些年我一直在尋他們，可就是找不到，那晚以後，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了”
“我在地府也沒有查到他們去投胎了”季雲辰說，帶著歉意，
夏姍姍失落的陷進沙發裡，那麼多年，她認為父母早就死了，現在聽見他們失蹤的訊息，整顆心狂跳的讓她不能思考，可陳婆婆接下來的話，像是將她的整個腦子掏出來，然後一擊全壘打，飛得遠遠的。
“你的母親，白忻，乃是虯褫”
看出夏姍姍的困惑，婆婆起身，讓她跟著自己到了裡屋，季雲辰也跟著一起進去，他不想讓夏姍姍獨自面對。
牆上掛著的畫跟他在冊子上看到的一樣，貌美溫婉的女子身後，一條蛇尾盤旋。夏姍姍已經呆楞住了，她依舊不知道虯褫兩個字什麼意思，但是她的媽媽人身蛇尾，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你將血滴在畫上，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雲辰我們出去吧，給她點時間”
說完兩人出了裡屋，屋內夏姍姍傻站著，一絲清風，吹的蠟燭燈芯晃動著她的眼睛，她回過神來，拿起桌上的小刀在手上劃出道口子，
深呼吸，一滴，兩滴，三滴，緊接著畫卷升起青灰色的煙，嚇得她退後幾步，捂住嘴才沒有叫出聲來。
煙霧包裹著一個女子出現，一身白色素裙，眼神溫柔的看著她，
“媽媽！”
門口季雲辰聽見，也是疑惑問陳婆婆為何畫卷還能顯身，
“當年她藏了一絲魂魄法力在畫卷內，只有姍姍的血才能將她喚出”
屋內，夏姍姍緊緊的抱著白忻，久久不鬆手，這幾十年她一直想要這樣抱著媽媽，跟她說自己的委屈，自己的開心，跟她撒撒嬌......
“好了，都是大人了，怎麼還這麼孩子氣？”白忻輕拍她的頭，溫柔說，
夏姍姍抽噎著，才戀戀不捨的從白忻懷裡離開，剛才的害怕一掃而空，只剩深深的眷念。
“好了孩子，我只是一縷魂魄，不能停留太長時間”
“您您不能陪著我麼？”夏姍姍又哭泣起來，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我們還會重逢，但現在你先擦乾眼淚聽我說”
夏姍姍忙用衣袖蹭掉眼淚，順帶還有快要流下來的鼻涕。見她已經收拾好情緒，白忻開始述說，她的真身是一條虯褫，出生在天界，因為偷吃了碧瑤仙子的玉雪丹，被貶下凡間，化身為白蛇。
她要經歷七情六慾，擁有凡心卻能超脫本身，再渡天雷便能重回人間。可她在這中間，遇見了夏明遠，
“他善良，溫柔，學識淵博”白忻說，
最主要的，他的上上輩子，是個小沙彌，從農夫手中救過她，上輩子，他是個書生，從酒樓廚子那兒救下她，而這輩子，
“我跟你父親，三世情緣”
他註定就是自己的情劫，白忻顯然沒有過這關，還偷了道士的藥懷上夏明遠的孩子，引來天譴。
當時為了抵抗天雷，她消了六百年道行，身體法力大不如從前。特別是臨走時道長卜了一卦，說是五年後天譴還會出現，她們便決定，她陪在父女倆身邊，而陳泠也就是現在的陳婆婆，回到深山潛心修煉增加道行，天譴來臨後能用自身修為再一次逃脫。
可令她沒有想到的，五年後的那天他們出了車禍，
“那你們現在在哪兒呢？我去找你們！”夏姍姍忙說，
“姍姍，接下來的話你聽清楚”白忻並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一臉嚴肅的說，
“你是虯褫與凡人的孩子，本來早夭的你又被我改了命格，以我一絲魂魄續命，體內會有我的妖力”
但是她並不能知道夏姍姍會不會像她一樣，變成真正的妖，或者是這股妖力不痛不癢，只為她生命而在，不會有其他的變數，
“只不過明年你會有一場劫數，媽媽打算將自己的一些法力傳給你，讓你能夠成功渡劫，不過接受與否在你，你現在有了季雲辰，他應該也能護你周全”
其實她也十分糾結，作為母親她希望姍姍平安長大，健康的過完一生便好，可她也希望姍姍能夠更加有把握的度過這一劫難。
“我準備好了，媽媽還是將法力傳給我吧”她眼神堅定，夏姍姍內心還有一個想法，擁有了法力，她或許還能找到父母，有與他們團圓的一天。
屋內綠光閃爍，並伴隨著夏姍姍痛苦的呻吟，屋外，季雲辰知道她接受了虯褫的法力，那可是萬年的修為，即使只有一丁點兒，也能讓她痛不欲生。
她被一股力量託舉在半空中，無數的綠光在她的身體裡來回穿梭。白忻劍指夏姍姍，這一縷魂魄中的妖力源源不斷地流向她的體內，而白忻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夏姍姍轉頭看見近乎消散的白忻的身體，淚如泉湧，她知道告別的時間就要到了。
半晌，門咔嗒開了，夏姍姍滿頭大汗，掛著淚痕的走出來，兩人連忙迎著上去，陳婆婆關切的問，
“姐姐她......”
“媽媽，暫時走了”她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婆婆，我是不是應該改口叫阿姨？”
“呵呵呵，還是叫婆婆行事方便些，傻丫頭，不管你叫什麼，都不會影響到你我的感情”
季雲辰摟著夏姍姍，兩人道別後一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