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溫氏之敗（二）

溫府大堂。

堂上十分整齊，只是見不到奴僕。裴璋一身雁翎金圈甲，大喇喇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隨中軍一同入城的將領。

“許久不來，溫府倒還是處處如舊日一般。”他一把扯過交椅，在上首坐下了。

“報——蒲校尉擒得溫氏叛賊！”

眾人聽了這話都有些心照不宣，雖然蒲家臭名昭著，可在戰場上的勇猛確實毋庸置疑。如今看來，這蒲家小的，竟比老子更能戰狠辣。

“好！”裴璋大笑著拍了拍手。

庾定會意，走到門外看覷了一圈，才斷喝道：“帶上來。”

蒲校尉聽了，一把提起溫述往前走幾步扔到了堂前。

眾人看時，卻見溫述被五花大綁著，嘴裡塞了麻核桃，身上處處都是刀傷，兩隻手臂都已經沒有了。

裴璋好整以暇地看著溫述嗚嗚噫噫地咒罵，堂外卻又有訊息。過了一會，眾人便看到庾定從堂外回來，向裴璋稟告道：“溫家一百餘口，都已經在後院裡看住了，只有溫述的兩子不在其中；但溫述長媳已懷有六個月的身孕。此外，書房中找到了一具屍體，拷問了府裡的家奴，說此人是溫述最親近的幕僚，聞得城破的訊息後就服毒自殺了。”

裴璋冷笑了幾聲，不在意道：“便宜了這從逆，將他一併梟首。”

說著又讓左右掏出了溫述口裡的麻核桃，他輕蔑地對上溫述仇恨的眼神：“我裴氏對你溫家一向不薄，恐怕就是此人花言巧語，讓你不顧父祖的名聲，把心餵了豬狗吧？”

“不薄？你，還有那個沒本事的老頭子，不過是憑著運氣，怎麼敢恬不知恥地竊據神器！你們父子以為作了虧心事，就不會有人知道嗎！”溫述臉上流下兩行血淚，目眥欲裂。

“誰不知道廣陵王是被乃父毒殺的！你們父子以為惺惺作態，把他的嫡女兒接到宮裡給個公主的名頭，就能哄住天下人的眼睛了嗎！廣陵王才是當年太宗選定的儲君！以弟弒兄，以臣弒君，喪盡天良！”

“陸太尉到底是怎麼死的！還不是你坐視不救，使他力戰殉國！可笑陸宣是一條好狗，竟然還在面前搖尾討歡，怎麼對得起他陸家死在閬中的多少冤魂——”

裴璋猛地站起身來，一腳把溫述踹倒在地。溫述在地上翻了幾滾，卻像發了瘋一樣狂笑起來。

庾定見勢不好，忙喝令左右道：“愣著作什麼！還不快把人拉下去監起來！”

“割了他的舌頭，讓天下人都看看誹謗的君父的下場！”裴璋眼中冒火，又對蒲校尉命令，“你帶五十人，把蒲家老小男女全都拉到府前剁了，一個不留！讓溫述在刑場看著！”

“殿下！”朱常是老將，算來也是裴璋的半個長輩，因此大著膽子站出來諫道，“溫賊固然該萬死，可是戮及嬰孩，也有損聖朝仁名，恐怕天下都要議論——”

裴璋一擺手，朱常便噤住了聲。只聽裴璋冷笑道：“老將軍糊塗了，難道不殺還留著他給溫家來報仇嗎！若是那些閒人想議論，就讓他們清高去吧，這樣仁愛的蠢貨，留給別人做也罷！孤就是要人看看，累受皇室恩典，還敢有二心的東西，能得個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