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命懸

◎查兇◎

這事朱至是不擔心的, 生意嘛,只要做生意的人願意鬆鬆手指, 帶著一縣的人富起來是什麼難事?

“我記得鳳陽有一位縣令頗得信國公的誇讚, 人就是你當時帶到鳳陽的,叫,叫.”太子又想起另一回事了, 只是半天沒記起來那一位叫的什麼名字。

他不記得, 朱至可記得,趕緊道:“他叫舒笙, 是個擅長農作的人。本是落榜的秀才,我舉薦的他為鳳陽縣令。會種田的人不代表當不好官, 爹不許太欺負人。”

太子亦是無奈,他欺負人,他是想欺負人的那個嗎?

只是朱元璋定下八股文,凡朝廷所取之士,都得按八股文的格式錄用。規矩既然定下, 就沒有反悔的道理。

“什麼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後股、束股, 亂七八糟, 把人都框死了。我就問問,爺爺是不是巴不得全天下的讀書人都一個德性?除了會讀書, 會寫八股文, 其他都不會?”朱至得幸聽先生說過八股文,那是聽得頭都大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 朱元璋是真喜歡把天下人都掌握在手裡, 讀書人讀的什麼書都要管。

可是, 他以為這樣就能養出乖乖聽話, 由他擺弄的人?

哼, 讀書人最是狡猾,想讓他們聽話,比登天都難!

區區八股文就想把人框住,讓人只學忠君愛國?不過是把蠢人都框死在八股文裡,真正靈活的,懂是變懂的人,反而朝廷所不能容。那不是笑話嗎?

不懂變通的人除了死諫再有別的什麼好辦法?

當官的人最忌就是死腦筋,把天下的官員都養成死腦筋,對天下而言怕是弊大於利。

朱至眼珠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盼著太子能聽進去。

引得太子狠狠的剮了她一眼,無奈朱至是個沒臉沒皮的,衝太子喚道:“爹!”

朱至當時其實跟舒笙也討論過鳳陽的治理,造橋修路自不用說,唯有交通方便,才能引得八方匯聚。再造出屬於鳳陽的特色,還怕鳳陽無人問津?

只要來的人多了,財源自會滾滾來。

太子面對朱至熱切的目光,本來想好好磨磨朱至,讓她養養耐性。但朱至確實要離開應天了,舒笙回來時,她要是能離開北平已然算是極不錯。

“朝廷上的事,哪有什麼非黑即白的。”太子儘量讓自己不動氣,好好跟朱至說道說道。

作為一個好孩子,朱雄英最不缺的是耐性,自小最先學的就是多聽多看少說。

“我就問爹,咱們朝堂上如今按爺爺的八股文取的官吏,就比以前的好了?”朱至一副認真探討的態度,等著太子的回答。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太子也是實在拿了朱至沒有辦法,只能給這樣一個答案。

朱至高興拍掌道:“有爹這一句話我就有數了。咱們說說舒笙吧。爹剛剛說他得信國公誇讚。能得信國公讚一聲好的人不多。信國公是怎麼夸人的?”

朱至當時吃了鳳陽各色小菜,倒也給留在鳳陽的舒笙留了一份菜譜,也不知舒笙用得如何。

“嘶!你又口無遮攔了吧!”太子真是拿了朱至半點辦法都沒有,聽聽朱至說的話,又無所顧忌了!真真是愁死太子了。

三年的時間稍縱即逝,過了試用期的縣令成了真正的鳳陽縣令,與之而來的是如何將鳳陽真正治理成一方富裕的縣城。

這也是朱雄英多年養成的習慣,誰讓從小到大朱至的嘴一向都是叭啦叭啦,尤其能說。

太子確實得想想自家父親的顏面。

但凡太閒的人都要搞事,何必呢。

一直在旁邊瞅著機會要奉太子命把朱至拉開的朱雄英啊,一看朱至已然轉移了話題,用不著他出面了是吧,那挺好的,立刻乖乖的跟在旁邊專心聽著。

朱至無所謂的道:“這有什麼,盡心盡力做了就對得起自己。誰規定的事事都能做成的?哥哥,別太貪心。”

剛從朱至手裡接過奏摺檢視起來的朱雄英,聽到朱至的話差點被口水嗆到,好在穩住,只咳了幾聲控制住了。

朱至後面那一句反問落在太子和朱雄英耳朵裡,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人不怕有事幹,就怕無事可做。

對啊,當爹的怎麼能不為朱至解惑呢?

朱至不服的瞪圓了眼,說不過乾脆避而不談。

舒笙其人,朱雄英也是有印象的,為了試出鳳陽到底有多少貪官汙吏和惡霸,那一位種著菜都被關了一回大牢,也算是空前絕後的事。

太子真覺得一跟朱至討論事,他能被堵得心裡跟被壓了大石頭一樣。

“啊?”朱至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被太子操心起這事。可是,朱至理所當然的道:“沒關係啊,事再多一樣樣來。人要是沒事做,那不是很無聊?”

“年底他會回應天敘職,你當面問問。”太子難得想要打啞謎,朱至提醒道:“我那會兒在應天嗎?爹,您就別讓我等以後了,快跟我說說看,他到底怎麼樣?鳳陽在他的治理下,三年的時間變化如何?”

太子一嘆,“你想做的事那麼多,將來可怎麼辦?”

因此,朱至得了舒笙提醒,提醒得對啊,那怎麼能不讓人朝這個目標研究下去?

這可是關係百姓的飯碗,但凡收成能翻一翻,老百姓的日子都會比現在好過得多。

“爹,我不是在說笑,您也應該要相信您的臣子,一個真心為百姓謀算的人,他絕不會拿百姓的口糧來說笑。”朱至信得過舒笙,更努力和太子爭取。

“這是鳳陽知府送來的鳳陽情況。”太子終於不賣關子了,從袖中掏出一份奏摺,朱至趕緊拿過開啟一看。

“有句話叫一通百通,哥哥難道不知道每回的糧種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嗎?種田的人都會選去歲更好的稻穀作為稻種。”朱至可不是一無所知知出主意的人,畢竟後世糧食的收成是多少,那絕對是如今的收成必須得仰望的。

朱雄英更發現聽她和別人說話,他能學到不少東西。

急切想要得到答案的朱至啊,巴巴地瞅著太子,迫不及待笙是不是用行動證明了自己,他雖然文章做得沒有別人好,並不代表他官當得比別人差。

“對啊,那朝廷選官為什麼只選會讀那幾本書的而已?”朱至反駁之,等著起太子給她解釋一二。

“至兒,你又不懂這些事,怎麼說得那麼順溜。”朱雄英對朱至也是極其無奈,就朱至想一出是一出的也是沒誰了。

做主的人是朱元璋,朱元璋要嘗試,眼下既沒有顯出什麼壞處,貿然提出廢除這樣的一條規矩,朱元璋的臉往哪兒擱嗎?

朱至讀懂了,試探的問:“那以後呢?”

“雄英,拉你妹妹走。”太子果斷決定和朱至終止討論取士讀書的事,意示朱雄英麻利的將人帶走。

“哎喲!我就說,會種田的人誰規定了就當不好官。在我看來種田是這世上極難的事。他既然說了稻種不同,收成也不一樣,不如讓他領人好好研究研究稻種。”

“至兒,你皇爺爺也只是在試試。究竟能不能行,不到最後言之過早。”太子儘可能跟朱至講講道理,朱至覺得朱元璋設八股文不妥,暫時果真看出什麼來了?

“我只知道,朝堂需要的是各種各樣的人才,文化相容能讓思想活躍,而對天下人來說,朝廷選用什麼樣的人才決定他們大部分人讀什麼書。爹別說什麼八股文影響不大的話,真要影響不大,皇爺爺為什麼定下用八股文取士。”朱至先一步把太子想說的話先堵上,別想著來忽悠朱至,朱至不信他那一套。

“爹,這關係咱們大明的未來,您不想討論,難道問題就能不存在了?您這是掩耳盜鈴。”朱至看著朱雄英湊過來,果真要聽話的將她拉走,那怎麼行?

朱至很認真的希望太子能考慮八股文取士的事。連題怎麼破都定好規矩,簡直是要把人框得死死的啊!

太子已然無奈道:“這件事由不得我們左右。”

“要是你想做的事太多,最後突然發現可能都做不好呢?”朱雄英冒出這話,不是他故意打擊人,而是凡事都有可能對吧。

得,朱雄英又得了教訓。

“好,那就一件件去做。不管最後能不能如你所願,都應該嘗試一番。”太子的接受力明顯遠勝於朱雄英,而且,朱至想做的事再多,什麼時候見過朱至急了?

“還是我爹胸襟寬廣,高瞻遠矚,氣吞山河。”朱至趕緊拍馬屁,好話可勁往太子頭上丟,太子極是無奈的道:“好了,有拍馬屁的功夫好好想想你們這一趟去北平應該如何才好。”

朱至一臉無所謂的道:“這需要考慮嗎?他們要是有所不滿其實挺好的啊,要是能大聲說出來就更好了。”

北平有燕王親兵,太子是提醒朱至小心著點,別在北平栽了。

然而朱至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這個必要啊。

“爹,我們出門,您和皇爺爺想好讓誰跟我們一起去了嗎?別讓伯父和舅公啊。他們在軍中聲望無人敢犯,讓他們跟著我們,哪裡是讓我們收攏人心?跟著他們當吉祥物走一圈差不多。”朱至必須得問問朱元璋和太子打算讓誰人跟著。

太子正要開口,突然一個內侍來報,“太子,曹國公府上傳來訊息,曹國公怕是不好了。”

突然的噩耗叫太子一怔,隨之反問:“怎麼回事?”

“傳太醫了嗎?”朱雄英接著問上。

“讓商枝去。”朱至立刻補上。

內侍面對三個人三個問題,乖乖一個個答啊。

“宮中太醫去看過了,之前說是病了,後來有太醫說是中了毒,國公夫人眼見情況不對,已經進宮專門請太子妃賜太醫,請的正是孫醫女。”內侍訊息靈通,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清楚得很。

“走,去曹國公府。”太子聞言如何能坐得住。

曹國公不是旁人,為朱元璋義子,曾改朱氏,後因朱元璋念及李家無後,復其姓。曹國公既是太子義兄,又是的表哥,自小護著太子長大的人。如今出了狀況,太子怎麼能不親自去看看。

朱至和朱雄英也是二話不說跟上。

曹國公府上此時氣氛壓抑,眼見太子親自前來,哪怕是撫著淚極是憂愁丈夫的曹國公夫人也趕緊出來迎接,太子只想親自看看曹國公,因而也不曾與曹國公夫人敘舊,只道:“嫂嫂無須多禮,孤去看看忠哥。”

一聲忠哥喚來,一如多年。

“是。”曹國公夫人相貌平平,卻是難得的賢良敦厚,亦知丈夫和太子的情分,絕然沒有攔著不讓太子進屋的道理。

“嘔!”不想人沒進屋,屋裡竟然傳來一陣嘔吐的聲音,曹國公夫人驚得越過太子衝入屋內,只見原本昏迷不清的曹國公突然起身,吐了一地的黑血,曹國公夫人驚得衝到床前,慌亂的扶住曹國公問:“這,這是怎麼了?”

曹國公突然吐得急,坐在榻邊正為曹國公施針的孫商枝被曹國公吐出的血濺了一身,卻依然面色如常地道:“請夫人讓曹國公躺下。”

饒是曹國公夫人慌亂不矣,但聞孫商枝的話卻不敢不聽,乖乖將曹國公扶著躺下。

孫商枝且讓曹國公夫人為曹國公脫衣,但見曹國公身上的無一處好的面板,一條一條的傷疤觸目驚心,孫商枝眼中閃過敬佩,接著面不改色的在曹國公身上施針,一處接一處的地方,下針不帶遲疑的。

曹國公並未醒來,一層層的汗滲出,更是緊咬牙關,可見十分痛苦。

孫商枝於此時拿出一顆黑色藥丸,以溫水而化,硬是撬開曹國公的嘴讓他服下,可是這藥吃了下去,曹國公竟然渾身開始抽搐,孫商枝看在眼裡,立刻朗聲提醒道:“按住國公,千萬別讓他傷著自己。”

曹國公夫人沒來得及問朱至怎麼回事,結果孫商枝已然如此吩咐,曹國公夫人想按人,她的力道比起曹國公來差得遠了!

在一旁看著的太子一眼掃過朱至,朱至已經一個箭步上去,手腳並用,萬河跟著去,一人一邊,牢牢將曹國公壓制得穩穩當當的,愣是沒讓他動著。

曹國公夫人本來急得滿頭都是汗,結果倒好,朱至和萬河竟然就把曹國公按住了,饒是曹國公再怎麼掙扎都掙扎不開,驚得曹國公夫人張大了嘴。

“嘔!”不想曹國公掙扎之後竟然又吐出了一堆黑色的血,得,朱至身上都被濺了一身,曹國公夫人看著朱至連閃都不曾閃,反而牢牢的按住曹國公,這心裡也是七上八下,拿不準。

不過,隨著曹國公再吐出東西,臉色卻好看得多了,額頭上的冷汗可見少了些。

孫商枝提醒朱至道:“郡主,可以了。”

朱至鬆一口氣,與萬河一道收手站在榻邊,且等著孫商枝收回銀針才問:“我伯父這是怎麼回事?”

“中毒。而且久矣,至少有兩年。”孫商枝將自己的發現一一道來,叫人驚詫無比。

“兩年?”太子的臉色鐵青,如何能想得到曹國公竟然是中毒!

“若非曹國公身體康健,早撐不住了。”孫商枝就事論事,不過,能給曹國公下毒長達兩年,一點一點的侵蝕曹國公健康的身體,這個人,不簡單!

太子第一時間看向曹國公夫人,曹國公夫人何嘗不是驚愣無比,丈夫竟然中毒兩年之久,怎麼會這樣?

“眼下可有解除曹國公身上毒素的辦法?”太子不再細問,當務之急是救命,救曹國公的命。

“非一時可成。不過暫時曹國公沒有性命之危。雖說對方下毒的時間挺長的,不過毒性不夠,一時半會要不了人的命,我剛剛已經用了藥,將曹國公體內的毒素逼出來。剩下的只要好好調理,曹國公身上的毒素可以清除。不過,若是尋不出毒素的來源,無用。”孫商枝指出根本問題所在,誰也別無視這一點。

太子神色陰暗,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他明白孫商枝何意。

找不出下毒的人,就算暫時救回曹國公的命,早晚有一天也會有人再對曹國公動手,到了那時怕是更難了。

“你知道曹國公中的是什麼毒嗎?”太子問起孫商枝,孫商枝道:“太子殿下,我雖然知道曹國公所中的毒,可是曹國公所中的毒極難察覺。我探得曹國公的脈象得知他至少中了兩年的毒。至少。”

著重提醒最少兩個字,太子的臉更是黑了一圈,視線落在曹國公夫人身上,顯然是想從曹國公夫人嘴裡得出,究竟有沒有這方面的線索。

曹國公夫人早已六神無主。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太子也算看明白了,問曹國公夫人只怕是無所收穫,只好問一旁的孫商枝道:“何時曹國公才醒來?”

“差不多能醒,只是未必有精力回答太子的問題。”孫商枝辛苦救了半天的人,人至少緩過來了,她也鬆一口氣。

太子擰緊眉頭,這時候曹國公咳嗽著睜眼,不明所以的問:“我這是怎麼了?”

曹國公夫人當下哭泣喊道:“文忠,你差點,差點就沒了!”

曹國公一頓,不料自己一晃神的功夫竟然走了一趟鬼門關。

“忠哥。”太子看到曹國公睜眼也是鬆一口氣,曹國公但見太子掙扎著要起身,太子連忙將人按住,“忠哥,你身體不適,還是躺著休息吧。”

“太子,對不住了,臣失禮了。”曹國公顫著聲向太子賠禮,太子安撫道:“無事,為安全起見,忠哥暫時隨我回宮休養吧。”

太子明白孫商枝說的是實話,正因為是實話,太子更想把曹國公帶走。

既然不清楚危險從哪裡來,那就遠離所有的可能。

“這個主意好。”朱至重重點頭,很是認同。

“可是,可是”曹國公自知宮中規矩森嚴,哪裡是他可以隨便進宮,想住就能住的。

“沒有什麼可是。天大的事也沒有忠哥的性命重要。”太子豈不知輕重。曹國公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再要是出什麼意外,太子得氣死!

為安全起見,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讓曹國公遠離身邊的一切,趁曹國公養病的時間正好可以查查清楚,究竟是誰對曹國公下此毒手,欲置他於死地。

“爹,咱們這就走!”朱至馬上催促,太子既然已經有了主意,事不宜遲,立刻把曹國公帶進宮去。

“你去外頭命人安排妥當,立刻帶你伯父進宮。”太子並非說笑,說幹這就幹。朱雄英立刻出門安排。

“太子。”曹國公夫人倒不是對太子的安排有意見,但是太子這樣將曹國公帶進宮,她留下怎麼是好?

朱至這時候就得上前了,一手拉過曹國公夫人的手安撫道:“伯母放心,我們將伯父帶進宮,定會照顧好伯父。府上的事,伯母只須配合找出毒害伯父的人即可。當然,伯母也須小心。”

不怪朱至危言聳聽,欲加害曹國公的人不知和曹國公有什麼恩怨,曹國公一進宮,對方沒有對付曹國公的辦法,會不會對府裡的其他人動手,誰又敢保證?

朱至拍拍曹國公夫人的手道:“只是眼下伯父病成這般模樣,府裡的事只能靠伯母,您得撐起來。”

曹國公夫人原本擔心曹國公有個三長兩短,聽完朱至的話,立刻驚覺自己責任重大。連連點頭道:“文忠安全我就放心了,旁的事太子不必擔心,我會安頓好府上。”

“另外有人進府查查,伯母務必配合。”朱至與太子對視一眼,立刻明白太子眼中何意,好說,不就是勸說人配合而已,不是什麼難事,朱至能辦好!

“我會的。定要將那殺千刀的人找出來。”曹國公夫人心裡何嘗不是掛念曹國公身體的人,要不是因為那暗中的人,曹國公豈會險些喪命。

曹國公夫人深吸一口氣,握緊朱至的手道:“只是文忠須得煩勞你們了。”

朱至立刻拍著胸膛道:“伯母,我們都是自家人,不說那兩家話。我保證一定把伯父全須全尾的給您還回來。”

有朱至這句保證,曹國公夫人暗鬆一口氣,牢牢握住朱至的手,回頭望著曹國公,眼裡都是擔心。

可是府裡的情況不明,曹國公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曹國公夫人也不想讓曹國公留在府上,萬一再出什麼事,曹國公的命未必能再救得回來。

曹國公夫人既無能力挽狂瀾,也沒有辦法揪出暗中的人,太子接手,她自是乖乖的把事情交給太子。

孫商枝得了太子的話,立刻將一應曹國公身上的東西都檢查了一個遍,太子與朱至道:“你留下隨商枝四處看看。”

某個當爹的人也是拿了女兒當全才啊,別管什麼事都能把朱至推出去。

“是。”朱至應得乖巧,別管能不能有別的發現,陪著孫商枝四處看看,這是給孫商枝撐場子呢!

一家子夠不客氣的使喚孫商枝的了,關鍵時候該他們出面撐場子豈能推辭。

朱至留下,朱雄英跟太子回宮了。

沒一會兒鐵牛來了。一見朱至和孫商枝,某位錦衣衛的指揮使面上一僵,好在很快又恢復平靜。

“我爹讓你們查案,你們悠著點。”朱至見著人,本著好心提醒一番的原則,鐵牛答道:“郡主,陛下有旨,讓我們一定要用最快速度查出對曹國公下毒的人。”

“所以,你想告訴我說,把整個府裡的人捉起來嚴刑逼問是你認為能最快找出下毒人的辦法?”朱至順溜的接話,同時納了悶了,“你們就不能有點志氣?”

鐵牛一頓,不明所以,好好的怎麼說到志氣上了?

“你們是我爺爺最信任的人,既然如此,你們是不是更應該證明自己沒有辜負我爺爺對你們的信任?”朱至一看他們的傻反應,能不可勁的忽悠?

“朝中那些大臣一個個都認定了你們除了靠我爺爺對你們的偏袒,你們就沒有一個是有真本事的。所以,你們就想讓他們看不起你們?更藉此對我爺爺不滿?”朱至再接再厲,且問問他們是不是就喜歡被人小看了?

“當然不是。只是不知我們要怎麼做才能讓陛下莫因我們再受非議?”朱至說得激憤,顯露出的何嘗不是對朱元璋的愛重。那他們口口聲聲喊著對朱元璋這個皇帝忠心,不讓皇帝因為他們而受非議,也該吧?

朱至馬上接話道:“自然是向滿朝的臣子證明你們是有真本事的人。我爺爺愛重你們,信任你們,都是因為你們值得信任。查案,用嚴刑逼供查出來的案算什麼本事?那叫屈打成招。真正有本事的人,那是乾脆亮出證據,人贓並獲之下,讓人想否認都否認不了。更無人能尋你們錯處。”

對的,朱至在給人畫大餅!

這個餅她不該畫嗎?

“曹國公被人下毒一事,一定得查出來,尤其得查得一清二楚,絕不能讓幕後的人跑了。你們想來硬的,萬一碰上硬骨頭怎麼辦?萬一沒能把幕後的人揪出來怎麼辦?

“曹國公於國有功,我大明的有功之臣死在旁人的毒害之下,難道不是證明了你們的無能?這事你們要是辦得不好,滿朝的臣子一準在心裡嘀咕。

“看吧,這就是陛下愛重的錦衣衛,連個案子都查不明白,真沒用!還說不是仗著我爺爺的偏袒。”

朱至更得刺激人,被人看不起什麼的,絕不能忍是吧。

果然,鐵牛這會兒漲紅了一張臉道:“郡主說得對,毒害曹國公的人敢對曹國公動手,何嘗不是對朝廷的挑釁。我們一定把幕後的人查出來,絕不讓人逃了。”

“行,我等你們的好訊息。放心,府上所有人,包括曹國公夫人都會全力配合你們。”朱至心下暗喜,把人忽悠住,別讓人犯蠢犯傻的拿了人只想嚴刑逼供,案子要怎麼查,他們就算現在不會,難道不能找人?

她就不信了錦衣衛裡一個有真本事的人都沒有。

朱至可勁忽悠完畢,一個轉頭注意到孫商枝打量她的眼神,朱至可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

“郡主有一張巧嘴。”私底下,翻找曹國公所中的毒源的孫商枝如是評價。

“你喜歡被人嚴刑逼供?”朱至只此一問,孫商枝如實答道:“不喜歡。”

朱至理所當然的道:“所以啊,風氣得正,必須要豎立不以重刑逼供的原則。屈打成招是常有的事。可是在我們這兒,絕對不能屈打成招。”

作為一個有理想的人,朱至是不樂意輕易動刑。錦衣衛,好像刑具是不少。但是,能不用就別用。

查案拿證據,本就應該一步步來,急不得。

鐵牛領著錦衣衛們當著朱至的面誇下海口,一心想成為有志氣的人,和朱至告辭後,有人就得問問鐵牛了,“指揮使,咱們要找證據揪出幕後的人,怎麼找?”

被問的鐵牛臉瞬間黑了下來,顯然並不太樂意聽到這樣的話。

可是,這個問題由不得他不想。

查案,查案什麼的,他是不行,不過又不是沒有人行。

“我記得皮世回家呆了好些日子了吧,去,讓他來一趟,務必把案子給我查清楚了。”鐵牛是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和他們道不相同,但是確實好像有那麼點真本事的人。

雖說之前他們之間有爭執,現在關係錦衣衛的名聲,皇帝的名聲,他們絕不能丟了錦衣衛的臉,皇上的臉。

“啊!把皮世喊回來嗎?他那人太煩了。”可是一提皮世,馬上有人抗議了!

“那你來查案?找線索?陛下那兒等著我們的訊息呢。”鐵牛沒辦法,本來一進曹國公府,鐵牛是打算將曹國公府上的人全都帶回錦衣衛,不用查,直接審訊,他就不信了重刑之下弄不清楚究竟是誰對曹國公下的毒。

萬萬沒想到碰上個朱至,朱至一番話告誡下來,一群忠於朱元璋的人是越想越覺得,沒錯,他們哪怕不為自己爭臉,也該為朱元璋爭個臉!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指著他們的鼻子罵他們丟盡朱元璋的臉!

如此這架式,把人全押下送錦衣衛逼供是不行的了,這就得尋個能撐起場子的人出來吧。

皮世一向不認同他們逼供的方式,但又是自家的兄弟,兩看兩相厭什麼的,最後乾脆那位家去了!

那沒關係,自家的兄弟,爭爭吵吵常有的事,沒什麼隔夜仇。

曹國公這個案子關係重大,怎麼著也得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才能對得起朱元璋對他們的信任是吧!

鐵牛越想越覺得有些事必須得做,催促道:“傻站著幹什麼,趕緊的去把皮世叫過來。”

再心不甘情不願的人,面對鐵牛的催促,也只能去請人了。

而孫商枝查詢曹國公的房間,再到書房,終於是找到毒源了。

“這個鼻壺有問題。”孫商枝看著放在案上的鼻壺,拿過開啟,聞著上面的味道道:“毒很少,幾乎不易察覺,可是長期吸入,毒會慢慢由表入皮。”

朱至看著孫商枝手中的鼻壺道:“很難察覺嗎?”

“如果不是今日曹國公毒發,根本沒有辦法察覺。”孫商枝很肯定的告訴朱至。

朱至伸手接過,一隻雕刻著賞月圖的鼻壺啊,誰承想竟然能要人的性命。

“毒是加在裡面的?”朱至想靠近聞一聞,旁邊的萬河急得都想搶過了。

“放心,聞個一兩回不會有什麼事。如果不是常年積累下來,這點毒要不了人的命。”孫商枝看出萬河的心急,趕緊出言解釋,好讓他放心。

萬河還是道:“郡主,話雖如此,這樣的毒物能不碰就不碰!”

真是好想上去從朱至手裡搶過鼻壺了。

“毒應該是時常添入的,否則這樣細微的毒絕不可能保持兩年之久。”孫商枝就不管萬河的糾結,繼續告訴朱至一件事實。

朱至立刻道:“行,我們也算是給錦衣衛找到線索了,有了方向看看他們能不能查得出幕後的人。”

孫商枝卻盯著鼻壺道:“從曹國公毒發至今,對方竟然沒有想過拿走鼻壺。”

“是啊,毀屍滅跡不是挺好的。為何下毒的人卻沒有拿走這個鼻壺?”朱至也有同樣的疑問,孫商枝正色道:“我再找找。或許不止這一處毒源。”

朱至當然不可能攔。沒有查清楚之前,誰敢保證沒有問題了?

孫商枝繼續找,朱至道:“有發現還是讓錦衣衛順著這個線索查查下去。”

話說著便讓萬河去請鐵牛來。

鐵牛就算不再想著嚴刑逼供於人,也早已讓錦衣衛將曹國公府圍得水洩不通,不許人再自由出入。

聽說朱至那裡有了線索,鐵牛連忙拉過一旁剛被強制押進曹國公府的邋遢男人道:“郡主有發現了,你跟我一塊去,有什麼問題正好當面問。我告訴你,郡主不是好見的人,人也聰明得很,別在郡主面前沒有規矩。”

“既然郡主聰明,不如讓她查出毒害曹國公的人,何必讓我來。”邋遢男人話接得那叫一個順口,卻被鐵牛一掌打在後腦勺道:“要是郡主什麼事都幹了,要我們幹什麼?白吃飯嗎?”

捱了一記打的邋遢男子一聽也對,凡事都有人做了,他們還有存在的必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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