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教育

◎不讓◎

可憐的朱至, 就那麼被朱元璋打發走,連偷聽的資格都不給。

蔫蔫地回到東宮時, 朱雄英正在那兒教朱允炆讀書, 旁邊朱允熥正在學走路,走幾步坐一坐,再爬起走, 再坐。難得的是常氏竟然不在。

“怎麼了?你的主意皇爺爺不聽嗎?”朱雄英拍拍朱允炆的頭, 朱允炆喚了一聲姐姐,結果朱至回來就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完全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兒,朱允炆抬眼看了朱雄英, 朱雄英安撫拍過他,讓他放心。

“應該心動了吧。不過這事皇爺爺要跟人商量的,又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朱至眼睛都閉上了,瞧著像是倍受打擊。

朱雄英從一旁倒了一杯水,送到朱至面前, 讓她起來喝一杯。

朱至喝唄。朱雄英道:“既然爺爺沒說不行, 你怎麼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受到打擊了。因為小, 出主意都不能聽事情到底能不能定下。”朱至說到這兒衝朱雄英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我不著急,不長大有不長大的好, 你看我們爹多不容易。每日批閱奏摺到深夜, 不敢有半點鬆懈。”朱雄英心態那叫一個好,半點不急於長大。

末了衝朱至道:“不就是不能參與經過而已, 結果你總會知道的, 急什麼?”

朱至對朱雄英這不動如山的氣度也是服了。

“對, 就是我太急了, 我該向哥哥學習。”朱至想不承認也不得不承認, 這有的人天生的穩得住,管你外頭鬧翻了天,他就是巍然不動。

朱至一身力氣可不就體現出來了,哄著朱允炆玩了半天,還是朱至怕他笑岔氣,收手把人放下,吩咐人道:“給允炆拿些水喝。允熥也是。”

不敢是絕對不會不敢。涼國公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否則這會兒他一準跟胡惟庸一樣在大牢裡關著,就等著秋後斬立決了。

爬過來的小人,捉住朱至的腿一步一步上爬。那叫一個努力。

“哥哥,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個蔫壞的。”朱至凡事喜歡明著來,當著太子的面都如此。朱雄英可就不一樣了,這可是明面上不吱聲,背地可以下死手那種。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朱至退回去,朱雄英往前邁一步道:“允炆的東西,是允熥想要允炆就該給的?教你規矩的人是這麼說的?而且,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敢搶主子的東西?”

被抱著懸在天空的朱允熥可高興了,樂呵呵地笑著,小手更是要捉住朱至。

“七叔最近好像安分許多了。”朱雄英冒出這一句。

“皇奶奶離得太遠。再者,皇奶奶什麼時候管過爹管我們。就你的性子,錯不認,更不改,真是讓爹連下來的臺階都沒有。這種時候不是四叔出面,別的叔有這個面子?也是你運氣好,正好四叔回來。”朱雄英想起這事,就得好好給朱至說說了,還不都是有人僵得不肯認錯鬧出來的?

“那是當然,他要是再不安分,有他好果子吃。”朱至被轉移了話題,立刻來了精神。

她這話音落下,伺候她的人早給她端了水上來,朱雄英也喝著水道:“告訴你一個好訊息,咱們四叔要回來了。連同四嬸,還有我們的小堂弟。”

“可要是這個天下不講道理了,那就麻煩了。我可不希望大明變成這個樣子。哥哥難道就希望?”朱至也攤手詢問,等著朱雄英的答案。

收穫朱雄英一記白眼,朱至這麼告誡人,想起自己在朱允熥的年紀時是怎麼樣的嗎?

但凡見著金銀財寶,就沒有她要不到的!

雁過拔毛不過如此。

朱雄英趕緊揚起手道:“你有理,你一直有理。這天底下又不是隻講道理。”

話說著竟然要伸手去搶,伺候朱允炆的人瞧見了待要上前護著,不想兩個人更快,卻是朱雄英和朱至。

“沒怎麼啊,挺好,哥哥保持。”朱至和朱雄英並不一樣,當然不能都是一樣的行事風格。朱至懶得說一套做一套,朱雄英的身份反而是適合少說多做,朱雄英就那麼著唄,挺好的。

“要,我也要。”朱允炆瞧著眼熱,喊著也要朱至抱抱。

朱雄英這人啊,好像已經讓朱至代表了他所有的心急和熱切,管朱至怎麼急,他就是一點都不著急。

得,朱至聽明白了,朱雄英這意思是說,明面上什麼都不說,就背地裡打人教訓就成。

“還有舅公總問我你那連泥沙都能化了的東西是什麼,你要不要告訴舅公一聲。”朱雄英衝朱至挑挑眉,朱至怕是不知道她這會兒的名聲有多響亮。

一把將人攔腰抱起,朱至抖著小不點朱允熥問:“怎麼?娘去哪裡了,竟然沒管你?”

“好好好,我抱你,這就抱。”朱至趕緊把朱允熥放下,也拎起朱允炆來,她一個半大的孩子抱著一個胖娃娃,旁邊的人看得那叫一個膽顫心驚,生怕朱至一個不小心把人摔了下來,那他們可就是萬死難辭其咎了啊!

朱允炆就不管了,被朱至抱在懷裡,樂得咯咯直笑,嘴裡喊著姐姐,姐姐。

朱至一聽涼國公想要知道的東西,立刻告誡道:“這東西不能告訴舅公,那麼殺傷力巨在大的東西要是交到舅公的裡,舅公不定弄了去做什麼。”

但凡朱至認個錯,事情就完了。

真要是這樣,朱雄英可就得鄙視朱至了!

“啊,不是皇奶奶,是娘?”人嘛,朱至不是沒有猜過,那不是拿不準嗎?

嘖嘖嘖,朱至上下打量朱雄英一圈,朱雄英挑眉問:“怎麼?”

“真的嗎?”朱至激動得碗裡的水都給灑了,一臉的驚喜。

朱雄英能在朱至面前不加掩飾,就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但凡他不殺人放火,違法亂紀,不管他是什麼樣子,朱至都會高興。

朱至樂呵地道:“好啊。上回我受罰還多虧四叔回來給我求情呢。當時不是哥請的四叔,我到現在都奇怪到底誰請的四叔。”

“姐!”可惜啊,朱至的話某位小孩聽不懂,被朱至攔下的人,尤其覺得好玩,朱至將臉貼近朱允熥的臉,可勁的蹭啊蹭,逗得朱允熥咯咯直笑。

被朱至那麼一說,當哥的也不惱,只道:“以後別總跟人明火執仗的,咱們換個法子。”

朱雄英想了想認同點頭,“說得對,確實不合適讓舅公知道。”

“哇哇哇!”只是兄妹二人聊得不錯時,突然傳來朱允熥的哭聲,掉頭一看,朱允炆手裡拿著木雕站著,朱允熥坐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旁邊伺候朱允熥的人上前抱起朱允熥斥道:“二公子,三公子不過是想要您手裡的木雕玩玩,您怎麼就不能讓讓三公子呢?”

“難道七叔不該打?因為是長輩不能打什麼的?不是應該反過來嗎?自家人更應該多約束,不能讓他無法無天。”朱至就是不認為自己有錯,當然不能認錯。

“這還能有假,剛剛爹收到的信,我親耳聽見的。”朱雄英不介意讓朱至知道,她整日往外跑,訊息卻沒有他靈通的哦。

涼國公在這一回的事裡,朱元璋念他上交強佔的田地,又告發胡惟庸有功,功過相抵,就不對他下狠手處置,不過,胡惟庸等人的下場可都是夷三族,看著一個個被押入大牢的人,其中多少是有功之臣,難不成涼國公還能以為朱元璋不敢殺他。

這時候朱允熥爬到朱至跟前了,顯然對於朱至回來老半天竟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這個事,很是怨念。

好吧,朱至要是再不低頭看一看自家的弟弟一眼,這一位要怎麼鬧騰。

那,朱雄英就得回答了,“當然不希望。但是這治人的辦法千千萬萬種,偷偷把人打上一頓難道不行?你非要跟爹明說,有機會就得打咱七叔?”

朱至閃著不讓他碰,告誡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小小年紀就得管好自己的手。”

朱雄英對此瞥了朱至一眼道:“我們家就那麼幾口人,你還能猜不到?”

本來護著朱允炆的人,見朱雄英和朱至出手,抱住朱允炆的手一緊,生怕這兩位要幫著朱允熥搶。

結果聽到朱雄英問罪的話,震驚的抬起頭,不可置信。

“小郡王。”抱著朱允熥的人如何也想不到,她這不是護著朱允熥才說的話,做的事嗎?怎麼朱雄英如此不喜。

朱雄英冷哼一聲,伸手從那宮女手中抱過朱允熥,為他拭過淚水道:“不許哭。別人的東西,別人願意給你,你能要,別人不給你的不許搶。”

朱允熥哭得傷心,才不管朱雄英說什麼。

倒是朱允炆本來沒反應過來,結果看朱雄英哄著朱允熥,朱允炆想把木雕遞過去,朱至已經道:“不用管他,他想哭就讓他哭,你的東西你不想給就不給,誰都不能讓你給。”

朱允炆瞧著朱至,其實未必能明白朱至的意思。

“你要是傻得連自己的東西都不會護,那才叫人擔心。”朱至伸手撫過朱允炆的頭,安撫著他。

“可是三公子?”伺候朱允炆的人鬆了一口氣之餘是擔心。

“讓他哭。正好讓他知道,不是他哭別人就得由著他。”

太子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朱雄英抱著朱允熥,卻沒有因此逼迫朱允炆舍其所好哄朱允熥的意思。

朱至在一旁更是明確告訴朱允炆,他護著自己的東西沒有錯。

一時間,太子心下壓著的石頭放下了。有這樣一雙兒女,他可以放心了。

“這是怎麼了?”常氏姍姍來遲,聽著朱允熥哭,不解何故。

朱允熥一見常氏哭得更大聲了,更是衝常氏伸手。不想朱雄英抱著人絲毫沒有要讓常氏接過的意思,只道:“娘,我在教允熥道理。您莫急。”

常氏一聽那伸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來。

“允炆走,我們吃糕點去,哭的人沒得吃。”朱雄英發話,朱至更是配合,她瞧見常氏背後的人端了不少的點心,取了一塊遞給朱允炆,正是朱允炆最喜歡的綠豆糕,衝朱至甜甜一笑,“謝謝姐姐。”

“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正好有人哭了吃不了。”朱至話說著瞄了朱允熥一眼,哭得洪亮的人在看到朱允炆吃點心的時候明顯頓了半響,接著又哭得更大聲了。

朱雄英配合道:“點心不多,吃完可就沒了。”

說著話被朱至塞了一塊,朱至問:“哥哥,好吃吧?”

“好吃。”朱雄英被塞得滿嘴,還必須表態。

朱允熥想吃啊,就他這年紀除了吃就是睡,眼看人人嘴裡都有吃的,就他沒有,哭得更傷心了。

“雄英,你弟弟還小。”常氏無奈求情,剛滿週歲的朱允,至於這般嚴厲。朱雄英道:“所以更要教,不能讓他覺得想要什麼就能要什麼。”

末了同朱允熥道:“不哭就給你吃。”

朱至已經拿了一塊糕點放朱允熥面前,朱允熥伸手就要搶,朱至避開道:“不哭才能吃。”

朱允熥不肯,接二連三伸手要搶,朱至都不給,且重申道:“不哭才能吃。”

一直拿不到,旁邊的朱允炆吃得相當歡實,朱允熥不知是聽懂或是聽不懂,慢慢的卻止了哭聲。

等他不哭了,朱至即將點心放到他手裡,“你的了。”

有了吃的朱允熥可高興了,臉上的淚珠未乾,糕點已經塞進嘴裡,衝著朱雄英和朱至一笑,全然忘記剛剛這兩位可不給他吃。

“太子。”到此,某位太子爺更是放寬了心,人已經大步流星走了出來,彎下腰將朱允熥抱起,“你啊你,是個霸道的性子,該讓你兄長好好教。”

朱允熥咧嘴一笑,太子捏了一把他的臉。目光落在朱允炆身上,叮囑道:“要聽你兄長姐姐的話。”

朱允炆重重點頭,哥哥姐姐可好了,幫他出氣教他讀書識字,還不許別人欺負他,他肯定要聽哥哥姐姐的話。

“走,進屋去。”太子滿意於妻兒和睦,抱起朱允熥進屋去。朱至牽著朱允炆一起進去。

“娘,這個人換了吧。”朱雄英指向一旁的宮女如此說來,宮女跪下想求情,常氏已經道:“好。”

宮女想說的話全都嚥了回去,朱雄英道:“宮裡頭上上下下都記牢了,誰要是敢挑起允炆和允熥相爭,絕不饒恕。”

“是。”一群人面對年幼的朱雄英,卻生不出半點輕視之意,唯有恭敬應下。宮中伺候的人明白了,有些事他們別想利用。

進了屋,外頭的事太子並不過問。

太子只告訴朱至和朱元璋商量後達成的共識。

沈彬想跟朝廷合作這事可行,不過,朝廷與商家合作這事須得有些成果才好繼續。朱至既然跟沈彬之前就合作得很是不錯,接下來的事也讓朱至去跟沈彬接洽,沈彬有什麼事只管和朱至商量,由朱至決定事情可行與否。

哎喲,朱至如何也想不到朱元璋竟然和太子商量後做下這樣的決定,歡喜之餘馬上問太子:“爹,能讓哥哥跟我一起嗎?生在皇家,不能不知人間疾苦。書要讀,更得了解民生不易。”

收穫太子讚許的眼神,朱元璋和太子正有此意。

朱至這一年乾的事不少,朱雄英也以肉眼可見的成長起來,無論是朱元璋或是太子都打從心裡高興,與之而來更希望這樣的勢頭繼續發展下去。

“還有,你既然覺得那一位注重民生計程車子可用,那你就把人領在身邊讓他學學。至於可用不可用,你們兩個決定後再由朝廷任官委以重任。”太子還有另一樁事得告訴朱至。

“你們?”朱至敏銳捉到那麼兩個字,眨了眨眼睛追問。

太子的視線落在一旁的朱雄英身上,“你們兄妹。”

666,竟然讓他們來決定用不用人?這可是任人為官!

朱雄英明顯一愣,如何也想不到朱元璋和太子竟然把這樣的權利交到他們手裡。

“怎麼?不敢?”太子看得出朱雄英的遲疑和不可置信,懷裡抱著朱允熥,一邊說話一邊塞了朱允熥些點心,朱允熥有得吃,那叫一個安份。

一旁的朱允炆手裡也啃著點心,不過氣氛一凝,他是第一時間往朱至身邊靠去。

這樣的舉動太子看在眼裡,不動聲色。

“有什麼不敢的。不就是用個人嗎?是不是能幹事,幹實事的人,一試便知。”朱至詫異之餘,馬上緩了過來,絲毫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值得不敢的。

朱雄英瞄了朱至一眼,不得不承認在果斷上,他遠不及朱至。

“那就這麼定了。”這事主要是朱至出面,只要朱至出面,朱雄英如何也不用擔心了。太子拍板。

朱至忙點頭,兩件事都定下,那就好說了。

“你四叔就要回來了,明日我要出城迎他。”太子接著冒出這一句,朱至和朱雄英異口同聲道:“我也要去!”

開玩笑,這事他們能錯過嗎?

太子昂頭問:“功課做完了?”

“做完了。”開玩笑,作為一個偽兒童,朱至能讓人盯著她功課?

朱雄英這個真兒童,那也是相當自覺,或許多少是受到朱至的影響。但凡下課是第一時間解決功課的問題,這才該玩的玩。

“好。”太子滿意了,朱至摸著過去問:“爹,能讓四叔教我們騎馬嗎?”

常氏處理好外面的事進門,正好聽到這一句立刻道:“不行。”

朱至昂頭瞅著常氏道:“娘,行!”

有什麼不行的呢?這事又不是壞事!

常氏道:“太危險了。”

“再危險的事又不是沒有。怕這兒怕哪兒,乾脆連飯都別吃了。”朱至才不願意放棄學習新技能的本事,“縱馬馳騁,多帥氣的事。娘,我要學,我要學!”

朱至想像著騎馬的樣子,垂涎三尺,跑過去抱住常氏可勁撒嬌!

常氏堅定的眼神顯得有為難了,朱雄英在一旁道:“娘,我也要學。您看爺爺和奶奶,您和爹,你們都會騎馬,我們也要學。您們能做的事,我們也可以做。我們更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話可就有意義多了,太子已然道:“讓他們學。這世上的東西,只要是他們想學的都讓他們學。”

哎喲,朱至聽著太子這口氣有幾分像朱元璋了啊!瞬間變成了星星眼,可見高興。

太子拍板的事,常氏心裡再不放心,那也不能拂太子的意。

朱雄英也就罷了,這是太子的長子,朱元璋和在子都對他寄以厚望,斷不可能允許任何人把朱雄英養廢了。但朱至是女孩子家家的啊!

等打發孩子們功去,私底下常氏就唸叨了,道:“至兒畢竟是女兒身。太子讓她和雄英一起讀書識字練武也就算了,如今再讓她騎馬,接下來是不是要學箭了?”

“不好嗎?”太子由著常氏幫他脫下外袍,對常氏明顯不樂意的態度,只反問。

“至兒是女兒身,自該學女兒家的東西。”常氏只提醒這一點。

“那你就從現在開始不把她當成女兒身,把她當作雄英一般。”太子瞭解常氏的心理,早些年他不就是因為朱至是女兒身的緣故,好些事不樂意讓朱至做。

可是,嚐到甜頭後的太子爺,如今並不再覺得朱至是女兒身是什麼問題。

“這怎麼能當了呢?她就是女兒身,再怎麼想把她當成雄英一般都不可能。”常氏才不會被太子繞進去,吹鬍子瞪眼睛讓太子必須牢記朱至是女兒身的事實。

太子無奈啊,好言相勸道:“你就認清一個現實,咱們的女兒和那些女兒不一樣。你怎麼知道她不是願意效仿平陽昭公主?

“至兒天生神力,這是上天所賜,咱們雄英能有至兒幫忙,這就是一件絕好的事。再說了,像至兒這樣的人,萬里挑一,可遇不可求。如今你讓我把她困在這後院,我也捨不得。”

老實的一番話,也是太子經過多年的掙扎,最終得出的結論。

既為太子,第一樣要學的就是用人。讓他看著大好的人才不用,把人困在方寸之間,太子能幹這樣的事兒?

常氏瞪圓了眼睛,太子道:“此事你知即可,不可讓至兒知道。在她面前我得跟父皇配合,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莫讓她覺得凡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容易驕傲。”

“將來要是收不了場怎麼辦?”常氏不得不憂心。

“我的女兒,沒有收不了的場。”太子卻不以為然,自信而肯定地安撫常氏,不必過於擔心。

家裡的事,做主的人是太子,常氏也明白,太子做事不會不考慮朱至這個女兒的將來。

真正得了太子這一句準話,常氏再憂心,也自知攔不住人。

次日,上完了課,朱至和朱雄英跟著太子一道出城,遠遠看到那為首騎馬的燕王,朱至興奮地蹦起揮手道:“四叔,四叔!”

“至兒。”燕王也瞧見了他們,高興地連忙揮手,更是快馬策鞭而來。

“四叔。”燕王翻身下馬,人奔著太子來,衝太子抱拳喚了一聲大哥,一旁的朱雄英也趕緊向燕王問好。

“一年多不見,長高長大了。”燕王瞧著侄子侄女那叫一個高興,伸手拍拍朱至的頭,朱至道:“四叔您再不回來,我都要比您高了。”

燕王笑了,絲毫不以為然地道:“那你得多吃點,否則可沒那麼容易比我高。”

“四叔是要養豬嗎?多吃點能長高?”朱至翻了一個白眼,大人們總愛騙小孩,說什麼多吃點能長高長大,吃得多了是不是能長高不定,很容易胖倒是不假。

“反正你要是不吃肯定長不高。”燕王捏了一把朱至的臉如是道,朱至鼓起嘴,“我四嬸和我堂弟呢?”

燕王可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燕王妃徐氏,以及燕王的長子朱高熾都回來了。

“這兒,這兒。看看,這是你念念不忘的四嬸,還有你的小堂弟。說好了,回了應天,你堂弟你得護著。”燕王指了身後抱著孩子緩緩行來的婦人,面容清秀,眉宇清朗,目光清明。這位正是燕王妃,也是大明的開國功臣魏國公徐達之女。

“太子。”燕王妃垂眉問安,朱至和朱雄英都趕緊喚著四嬸。朱至伸手衝那懷裡的比朱允熥大些的孩童道:“高熾,我是你堂姐,堂姐帶你去玩好不好?”

朱高熾有些瘦弱,聽著朱至的話第一時間望向燕王妃,燕王妃摸了摸他的頭道:“想去就去。”

已經一歲多的朱高熾倒是膽子大,竟然真衝朱至伸手。

朱至將朱高熾抱在懷裡,燕王妃有些擔心,畢竟朱至也不過半大的孩子,這不一定抱得穩。

“嬸嬸放心,我力氣大,高熾還沒有允熥胖,我就是摔了自己也不會摔了允熥。”朱至安撫的一番話讓燕王妃不由刮目相看。

“我早跟你說了,至兒打小就聰明。”一旁的燕王知燕王妃心裡不定怎麼詫異呢,趕緊出言解釋。

這要是看著朱至長大的人,便不會覺得朱至看透人的心思有什麼不對。

“謝四叔誇獎。高熾我們走,我們玩去。”朱至呵呵直笑,甚喜於燕王的肯定,人也已經抱著朱高熾往一邊去,至於玩什麼?沙子可玩,石頭可玩是吧。

朱雄英倒是沒有要跟著朱至一道去的意思。

燕王妃瞧著朱至抱得朱高熾穩穩當當,這會兒已經把人放下,正在跟朱高熾玩,她從袖中掏出一樣又一樣的東西,一看就是慣會哄孩子的。

“我怎麼聽說至兒打敗了涼國公?”燕王這時候必須得問起這麼一件事。誰聽來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兒啊,他可不得問問自家大哥,這事兒真的假的?

太子顯得無奈地道:“不過是巧合罷了,要是動真格,至兒怎麼可能會是涼國公的對手。”

這事必須得謙虛,不可傳得沸沸揚揚的,最後都不知變成什麼樣了。

燕王是什麼人,連這點眼力都沒有?

“這事是涼國公自己說的。能讓自己的外甥孫女打敗,像他這樣不認輸的人何其難得。這事一定是真的。”燕王篤定地肯定這件事,別管太子是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他就認準了。

太子就發現啊,他身邊的這些人真是不知道什麼人,怎麼一個兩個的都那麼倔的呢。

“至兒的事都是小事。說說你的事。這一回有什麼收穫?”能讓太子親自來接,要不是因為燕王有什麼要事,怎麼可能呢?

燕王搖了搖頭,長長一嘆道:“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一個好地方,大哥真該去鳳陽看看。眼見能為實。”

太子一聽擰起眉頭,不難看出他的擔心。

“我們老家是鳳陽,按理來說父皇當了皇帝,鳳陽應該比以前好多了才是。結果大哥知道當地的人怎麼說的?這比起父皇沒當皇帝時更差,都沒法兒呆了。”燕王說起這事心裡也是十分傷感,論起來亦是傷心。

“鳳陽的問題父皇就是因為有所察覺,這才會讓你回來的時候順道去看看,有問題解決問題。”太子豈不知這世上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天下太平,那不過是無數人懷揣的美好想法。或許他們這些人窮盡一生努力,都未必能讓這個天下真正太平。

“這麼說父皇打算讓人收拾鳳陽去了?選定誰了?”燕王顯得十分好奇,也是有心幫著父兄多做些事。

太子的目光落在朱至身上,卻只是一眼掃過,很快又恢復了,道:“還沒定下,再看看。”

燕王不錯眼的瞅著太子,太子那點反應,怎麼說呢?要說沒事他可不信。

可是,太子瞅的人可是朱至,朱至怎麼的?朱元璋還能讓朱至去鳳陽收拾那爛攤子?不可能!

“打哪裡來的和尚,竟然著的是一身黑衣。”此時傳來朱至的聲音,面對不遠處已過不惑之年的黑衣和尚,朱至十分好奇。

“貧僧姚廣孝,見過郡主。”黑衣和尚趕緊自我介紹,只是那目光一再落在朱至身上,眼中流露出的困惑並不曾掩飾。不過,在朱至看來,他的困惑也讓她不解。

“我臉上有什麼值得你好奇的嗎?”朱至牽著朱高熾問。

“沒有,沒有。”姚廣孝哪裡敢老實回答,趕緊否認。

朱至挑起眉頭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你這樣一個不老實的出家人可是犯了戒律了。”

察言觀色這一點朱至有信心,正因如此朱至才更要問清楚。

燕王見朱至和姚廣孝聊了起來,但氣氛並不好,趕緊和太子道:“大哥,我去看看至兒怎麼了?”

“一起去。”太子知曉朱至不是那有意為難人的人,與燕王一道走了過去。

朱元璋原本是出家人,這段過往在朱元璋登基後沒想掩蓋,對出家人一向坦然待之,並未因此而苛待或是厚待之。或許在朱元璋看來,出家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怎麼了?”太子遠遠問起朱至。

朱至瞧著姚廣孝道:“一身黑衣的和尚我是第一回 見,生出好奇就問問。他看著我面露困惑,我問他何意,他卻不肯如實相告。這和尚不實誠。”

姚廣孝這時候趕緊解釋道:“太子恕罪,有些話貧僧是不敢洩露天機,自然也是因為貧僧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妄言,非有意瞞於小郡主。”

誤會不能有,尤其這會兒的姚廣孝未必沒有別的打算。

“所以你還是不實誠。不好說你說不好說就是,為何要說沒有?”朱至也不是非要跟一個和尚扛上,不過這和尚特立獨行,朱至有意探一探底。

“是貧僧之過。是貧僧之過。貧僧在此向小郡主賠個不是,望請小郡主原諒貧僧這一回。”姚廣孝連連與朱至賠不是,生怕說晚了朱至揪著不放,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朱至審視的目光卻再一次落在姚廣孝身上,“身為出家人,識時務,能屈能伸,四叔收的這個人有點意思。”

此話落下,姚廣孝面上討好的表情一僵,可卻不敢再抬眼同朱至對視。

“你又胡鬧。”太子不知有沒有聽進這句話,於此時卻輕斥一聲,讓朱至不可胡鬧。

“至兒若是覺得這和尚好玩,讓他陪你玩耍幾日。”燕王揮手,朱至試探姚廣孝在他看來就不算事兒。要是朱至覺得不夠,人大可拿去。

朱至搖頭道:“大可不必。人是衝著四叔來的,我要過來算什麼?讓他不高興。大可不必。”

姚廣孝低下的頭再一次一僵,就那麼幾句話,天知道朱至從哪兒得來那麼多的總結。

“爹,不是說要帶四叔去看看我的菜棚嗎?”本以為朱至會咄咄逼人,沒想到她卻轉移了話題。

燕王這時候就得說話了,“菜棚,冬天都能養出青菜的菜棚?”

“正是。今年的規模比起去年來可大多了,正因如此,應天這個年啊,大家都有青菜吃了。”朱至覺得人在能掙錢的同時也能滿足別人,讓更多人的日子過得很好,雙贏的結局,再好不過。

“這麼說今年的青菜便宜得多了。”燕王馬上想到另一層,自然也不能忘了朱至的財迷本性。

週歲能把捉周案上所有東西都打包的人,她有多喜歡錢已然不用特別說明。

燕王想的是,朱至這生意越做反而越不賺錢,有失朱至財迷的性格。

“這是必須的。如果真想掙錢,大可做獨門的生意。不過,我又不缺錢,更應該惠及於民。既讓有錢人有菜吃,又讓沒錢人有錢掙。”朱至眨眨眼睛如是接話,燕王感慨道:“這像我們家財迷說出的話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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