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商賈雲集,自從戰爭爆發,與孤竹國商路斷絕,亦不能減少這裡種類繁多的各類商品。

銅鐵器具,香爐器皿,衣箱花飾,頭冠羽毛,應有盡有。

各種賣貨郎時常穿梭於大街小巷,手拿糖果,肩挑擔子,吆喝叫賣,引得孩童側目駐足,不多時幾枚銅板已經換了主人。

馬車不能駛入大街,韋任清和如玉郎穿越各種羊腸小道,來到張家主說的碰見那個賣貨郎的地點。

人來人往,興許今天不在這裡。

那賣貨郎嘴角下長顆黑痣,容易辨認,要找起來也不難,兩人決定把整個街道逛一遍,總會碰見的。

“師哥師哥,你看這個頭飾,多漂亮啊!”

“你一男的,怎麼喜歡女人的東西,別看。”韋任清裹緊衣袍,“別想啊,今天帶的銅板不多,不夠花的。”

“可是我明明看見你出門時候偷偷塞了幾張面值五百文的小鈔......”

“......那是應急用的,別想打它的主意,叫你找人,不是來這裡撒錢的!”

一路過去,鋪席如雲,羊肉、魚蝦、兔頭、熊掌,還有果子糕點、蒸餅、香梨,兩人才來不到片刻,就留下了不爭氣的口水。

“喏,這是十文錢,來兩個大蒸餅。”

看著韋任清掏出銅板的樣子,如玉郎簡直羨慕壞了。

慈祥的老奶奶擦了擦手,給兩人分別拿了大大的,熱氣騰騰的蒸餅,笑得合不攏嘴。

“哎呦,藥爺怎麼也沾煙火氣,不常見,不常見啊!”

“說得我跟那群老傢伙似的,不食人間煙火,我是百姓中走來的藥師!”

如玉郎吃著餅,一面拍手。

“師哥說的就是對!”

兩人一路走一路吃,竟然全忘了來這要幹嘛,一個挑擔的貨郎和他們擦肩而過,吃得正盡興的韋任清還是被如玉郎的隨口一提,才猛然驚覺。

“哎,師哥,要不看看貨郎身上都賣啥小玩意兒吧?”

“......”韋任清停下咀嚼的嘴,“壞事了,正事還沒辦呢!”

兩人追上去,攔住貨郎,仔細檢視他的面龐。

“兩位......看看,喜歡什麼呀,一枚銅板......咦咦咦,藥爺!”

貨郎有些驚訝,趕忙卸下擔子,拍拍身上的塵土。

“沒事,就看看你的臉。”

韋任清湊上去,他的臉雖然經歷過一些風霜,可依舊神采奕奕。

“沒有黑痣,不是他。”

“藥爺這是幹什麼?”

貨郎滿臉笑意,極力用身體擋住擔子上的一些符咒。

“怎麼?”韋任清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有什麼不能看的,我難道不能買嗎?”

“哎呦,哪裡話......只是我一些雕蟲小技,這不是怕在藥爺您面前犯醜嘛!”

貨郎側身,展示出那幾張符咒。

“都是一些逗孩童的法術罷了,可不敢跟藥爺您比。”

韋任清伸手抓起一張,貨郎本能地想阻止,不過又縮回手臂,這讓他很疑惑,遂問:“怎麼,我又不是不讓你們賣,你怕什麼?”

“莫非這些東西,來路不正?”

“哎呦!”貨郎猛拍大腿,“哪敢呀,哪敢,就是一小小貨郎,哪敢幹那種殺頭的事喲,我就實話說了吧,這些個符咒,都是老疙瘩那傢伙弄來的,用來逗逗孩童效果挺好,我們一合計,就從他那拿來了......至於他怎麼弄來的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道!”

“除了茶館暗幽衛,那些落選的開眼者已經明令禁止使用法術,再就是江湖方士,掌握著一些雕蟲小技,容易惹出大禍,你們這種無法控制幽術的百姓胡亂使用符咒,若是出了問題,誰來負責?”韋任清嚴肅說,“我現在正在追查一樁詭異案,這些符咒我買走了,給你五百文錢,千萬別扯上這些東西。”

韋任清將符咒盡數收入自己衣袍,隨後掏出一張面值五百文的小鈔塞入貨郎手裡。

貨郎嚇得跪地不起。

“藥爺,藥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多謝,多謝!”

“還有,你口中那個給你符咒的老疙瘩,是不是嘴角下長著一顆黑痣?”

貨郎使勁點頭:“沒錯,就他那黑痣特別顯眼,我們都叫他疙瘩,今天我在城南靠東邊,他可能去到更西邊的地方了。”

“知道了,多謝。”韋任清拍拍他的肩膀,扶他起身,“幹嘛跪我,真不習慣,繼續賣你的東西吧。”

隨後帶著如玉郎竄到城南西邊去。

韋任清掏出一張符咒,一捻,白煙過後一顆糖果猝然落地,讓他始料不及。

如玉郎眼疾手快撿起來:“還好,沒髒,還能吃!”

“把糖藏在符咒裡面?”韋任清搖頭一笑,“拿來逗孩童,確實吸引力很大呢。”

隨後又捻了一張,竟變出一隻白色的鴿子,翱翔而去,返回方才貨郎的位置。

“動物也有?”

再來一張,一塊圓滾滾的石頭砸落在地,上面還畫著滑稽的畫面,騎馬,擊球,人物動作極為誇張。

“他是想打這個石頭做的馬球嗎?”如玉郎問。

下一秒,韋任清又來一張,這次出現的不是東西,而是一陣風,直接將沉重的石球吹到天空,又重重落下,把旁邊的鋪席砸了一個窟窿,嚇得商販抱頭鼠竄。

“......”韋任清一臉黑線,周圍的孩童還真的指著他笑了。

“不要緊張,我賠......”

如玉郎也笑得前仰後合,韋任清過來揪住他的領口:“別笑了,帶出來的小鈔全賠進去了!”

“啊?”

韋任清摸摸身上,賠完商販的攤位,還剩一張面值一百文錢的小鈔,和幾兩碎銀。

“我這裡還有六枚銅板......”

“賴你胖子,吃太多了。”

“不能光賴我,哥哥你不是也吃了很多嗎?”

兩人拌著嘴,繼續沿街道搜尋,雙手都裹到衣袍裡,面對琳琅滿目的誘惑目不斜視。

“抬頭往前看,挺直腰板,目不斜視,找!”

“收到!”

兩人十分正經的模樣穿梭在市井煙火裡又顯得滑稽,周圍商販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今天的藥師又吃錯什麼藥了?”

“祈求我們的藥師早占勿藥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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