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然抱著鄭淑下樓,一行人急匆匆的找導員請假,出了棲風苑,去校醫務室,被鎖上的大門給趕退,只得連夜去江城醫院掛急診。
恰逢肖眠值夜班,直接帶人去了他的辦公室。
“°高燒,生理性休克……”
肖眠掐住鄭淑的人中,將人從昏厥中掐醒。
“落湯雞,再不醒你噶了不怪我。”
嗆人且冰涼的話,讓鄭淑渙散的意識開始凝聚,略有點惱火的看向面前冷若冰霜的白大褂醫生。
楚安然在一旁緩聲寬慰,“你別太擔心,沒事的哈。”
鄭淑迷迷瞪瞪的點點頭,肖眠手中的輸液針管,精準刺入她手背的血脈。
“不是,你扎針不提前說一聲的啊?”
鄭淑有氣無力的控訴。
“女孩子最是矯情怕疼,磨磨唧唧的都要錯過最佳治療時間。”
肖眠鋼鐵直男毒蛇發言,楚安然內心OS:活該你沒女朋友!
“另外,你現在太虛弱了,我都聽不清楚你說什麼。”
肖眠耿直開口,“想罵我也得有那個力氣才行!”
鄭淑臉被氣的紅撲撲,她從未見過如此不講理的離譜人!
這還是白衣天使的醫生嗎?說話這麼毒,是一點也不給自已積德!
但她來不及想太多,整個人便又昏睡過去。
“她沒事了嗎?”
楚安然不放心的問,肖眠指了下門口。
“你們兩個在這裡待著也沒用,趁早回去休息。”
“那她不會有事吧?”
傅予殊著急的問,總感覺這個醫生不靠譜!
肖眠,“盡人事,聽天命。”
楚安然抬腳一踹,咚咚給了肖眠兩拳。
“會不會好好說話?”
肖眠氣死人不償命道,“不會。”
“很好,那我和予殊今天就在這裡待著不走了。”
“那既然你們待著,那我就走了。”
肖眠脫下白大褂,開始換外套,動作迅速,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楚安然扶額,拉著傅予殊起身,快人一步離開。
“專業的事情還是留給專業的人做,辛苦了,肖醫生。”
楚安然禮貌關門,真誠感謝。真不知道以後哪個倒黴小姑娘,能壓制這位顛公!
肖眠莞爾一笑,脫下外套,好整以暇的看了眼關上的門。
翻開課本,按下平板上的影片播放鍵,認真做筆記學習。
時間不知不覺溜走,等他抬頭時,已經凌晨兩點。
學無止境,自然要終身學習。
在每一個從閻王手裡搶人的危險時刻,他都會無助於他知識量的匱乏。
如果他知道的越多,那麼搶奪成功的機率就越大,病人痊癒的可能性就越高!
生死時速,奪命遊戲。
可比他幾句暴躁發洩的毒舌話,要來的兇狠彪悍。
肖眠又一次起身走到鄭淑的身邊,給她拔掉針管,手法嫻熟的貼好創可貼,力度恰好的按壓,防止血液回流。
兩分鐘後,他又一次伸手去探她的額頭,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燙了。
只是她的衣服……怎麼這麼溼!
老話說的好,醫生面前無男女,可他也得盡最大限度的為病人考量。
這才是所謂醫者仁心。
肖眠打著哈欠起身,去喊醒同值夜班的女同事,讓幫忙換一下衣服。
十幾分鍾後,女同事離開,鄭淑被換好病號服。
肖眠再一次探鄭淑的額頭溫度,又降低一點。
他從抽屜櫃裡取出測溫儀,對著鄭淑的額頭測,°——人體的正常溫度。
他這才放心,回到他的摺疊床上躺下。
關燈,睡覺。
淡淡月光下的病房內,肖眠第一次睡不著。
雙眼睜的大大的,心裡憋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氣,說不上來因為什麼。
他反反覆覆在心裡面問他自已,為什麼有測溫儀不用,非要上手量人家姑娘的額頭溫度?
難道你覺得你的手,能比測溫儀還準確?
腦海中兩個小人在打架,相互交戰,誰也不肯讓誰。
真是莫名其妙!
臨睡前最後一點意識——他為什麼還在想落湯雞!
當第二天明亮的朝陽,從東方升起,帶來嶄新的希望時,鄭淑餓了一晚上的肚子,開始發出飢腸轆轆的咕咕聲。
太陽的神奇魔力,好像是天生的,它擁有帶著所有人的過往一併消失的包容力,卻又給人對未來以無限憧憬。
不管昨日是好是壞,一切都在太陽東昇中,畫上句號。
“餓了?”
肖眠問。
鄭淑點點頭,發燒發懵的大腦,此刻開始清明不少。
鼻尖傳來陣陣豆漿和油條的香氣,新鮮出爐,味道絕佳。
“別看,看了也不給你吃。”
肖眠拆開一次性筷子,在對方可憐兮兮的目光中,又默默將一次性筷子遞給鄭淑。
鄭淑不說話,只是頹喪的低下頭,好不委屈。
肖眠的心,一瞬間像是被毛茸茸的小爪子給撓了下,整個人瞬間不在狀態。
再開口說話時,他都明顯感覺到,他的聲音開始夾了!
“你要不吃點?還熱著呢。”
鄭淑這才抬頭,抿唇,還是不說話,表情仍舊是一副小可憐的樣子。
肖眠堅硬如鐵的心,開始來回翻滾,無形之中有一根繩,牽引著他的前進方向。
“落湯雞?”
又一次,很有耐心的開口,他音量都不敢大一點,唯恐面前的小姑娘委屈難過。
鄭淑捏住筷子的手一緊,下一秒,她掀開被子下床,當著肖眠的面,哼哧哼哧的將豆漿和油條全部吃完,當她的肚子飽了,這才聽見肖眠的咕咕咕-餓肚子聲音。
“叩叩——”
楚安然和傅予殊兩人敲門。
“進。”
鄭淑中氣很足的朝著門口喊。
她堂而皇之的坐在椅子上,單手託臉,看著認真工作的肖眠,小聲吐槽,“紙老虎!”
她這個年紀,本該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卻因為沒人可依靠。
她已經見過太多的人面獸心,偽善的嘴臉。
昨天身體被髮燒所佔據,她開口說話,也就多了幾分怒氣。
肖眠的話讓她心口的憋悶,找到突破口。
其實她該要謝謝他的。
“我?”
肖眠皺眉,不可置信的單手指自已,“紙老虎?”
鄭淑乖巧點頭,“而且是很糊的那種。”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肖眠咬牙切齒,卻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鄭淑又裝委屈,肖眠瞬間繳械投降,他真是上輩子欠她的!
“給你買了粥,還有餅,你吃點兒。”
傅予殊拎著樓下買的早點,遞到鄭淑的手中。
“我吃過了,肖醫生把他的早餐讓給我了。”
“這份早餐多少錢?我轉給你。”
鄭淑去找她的手機,現在她也算是有點小錢錢的人了,不想欠別人什麼。
人情本就難還,更何況還是附著著錢財的人情,於她而言,更難還。
“不用不用,這是來看望你的,你……”
傅予殊擺擺手,鄭淑看了眼選單上面的錢,立馬給她轉過去。
“學委,你和安然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感激了,不能再欠你們了。”
“還有昨天的醫藥費……”
話到這裡在,鄭淑停頓住,應該很貴吧。
她暫時是還不起的……
肖眠混跡在聲色犬馬的世界裡太久,只一眼,他便知道鄭淑的難點在哪兒,病人沒錢的微表情,他再熟悉不過。
“昨天是我個人的義務看診,不收錢。”
肖眠說的一本正經,楚安然差點就信了。
鄭淑不可確信,“真的嗎?”
“當然,醫生怎麼可能騙人。你說是吧,落湯雞!”
肖眠職業道德綁架自已,所為的不過是讓小姑娘相信。
“但你會嗆人。”
鄭淑小聲嘟囔,“還有,我不叫落湯雞,我叫鄭淑!”
“知道了知道了,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