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遺憾的、不遺憾的，在此刻都圓滿了。
——
等到兩人整理好衣衫和情緒從書房出來時，雲年年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見兩人，臉上的笑一點也沒收斂。
陳念嬌倒是還好，畢竟她和雲年年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什麼葷話沒在一起說過。
只有宋新詞，臉上還有不自然的紅，和雲年年打了聲招呼就進了廚房。
只是，開放式的廚房，客廳裡也能將他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略顯尷尬之餘，還有些慌亂。
不過好在宋新詞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快就鎮定下來。
一頓飯也算是吃得十分融洽，雲年年第一次吃到宋新詞的做的飯，一個勁兒地誇陳念嬌有口福了。
陳念嬌嘴裡咬著排骨，說出來的話仍舊十分清晰，“你這是誇他呢？還是貶我呢？”
雲年年早就被香迷糊了，吃飽了，腦子也不轉了，根本沒有發現陳念嬌給她挖的坑，點點，“都是。”
隨後自然是被陳念嬌佯裝生氣地扔出了宋新詞的家。
雲年年離開前，還嘲笑倆人，這是忙著辦事，嫌她礙眼了。
回答她的是陳念嬌猛然關上的房門。
要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雲年年拎著行李箱，準備上樓去陳念嬌家裡將就一晚。
電梯還沒來呢，宋新詞家的房門就又開啟了。
陳念嬌牽著狼牙出來，將繩子塞在她手裡，又轉身回去。
雲年年看著緊閉的房門，嘖嘖兩聲，然後牽著狼牙進了電梯，“你媽和你後爸還真是猴急。”
狼牙有些委屈，還沒和自已媽媽親熱親熱就被趕出來了，汪汪叫了兩聲，算是附和。
……
《月亮未眠》在九月過審，年末就播出了。
上線後，反響很好，鍾梨也因此又火了一把。
她之前因為和季江北的合約事件，風評不太好，但這部劇的播出，倒是把她的路人緣拉回來不少。
陳念嬌即便不太關注兩人之間的事情如何，但也刷到過鍾梨在路演時被問及和季江北的戀情，影片中的鐘梨顯然沒有當初毫無負面新聞時，那般泰然自若，但還是否認了兩人的戀愛關係。
這件事沒在網上掀起多大風浪，鍾梨的公司應當是想借劇上映替她洗白，所以網上一水的贊她演技的通稿。
陳念嬌聽說這事兒時，是在雲家的飯桌上。
陳念川抓得很緊，趁著年前選了個好日子，稟告了老爺子和老太太，一家人上了雲家的門提親。
兩家是世交，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回去的路上，陳念嬌陪老太太坐在後座，正和宋新詞聊著天呢，旁邊老太太一句話，讓她沒反應過來。
“什麼時候把男朋友帶回來看看？”
“年後吧。”
陳念嬌說完才想起捂嘴，片刻又放下了，“奶奶，你怎麼知道的啊？”
陳念嬌問完這句，當先看了一眼開車的陳念川，後者從後視鏡中接收到她的視線，連連搖頭，“不是我，你少汙衊我。”
老太太沒忍住戳了一下她的腦袋，“你自已手上的戒指也不知道藏一下，還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
陳念嬌轉了轉手上的素圈，“老太太連這都能看得出來啊？”
老太太把她的手拉到面前，仔細看了看，“給奶奶講講，他是怎麼給你求婚的？”
陳念嬌眉眼間，全是笑意，明明是寒冬臘月，卻似桃花盛開。
“他呀！”
……
那是個金黃色的秋日，還是國慶小長假。
陳念嬌陪宋新詞回去看望賀老師，一進門，客廳裡四五個孩子就朝這邊看過來。
宋新詞在她身後給她解釋，“這是我媽高三的學生，估計是物理太差了，又被揪來補習了。”
陳念嬌也不奇怪，雖然她從前上學時，沒有過這樣的待遇，但也是知曉這事兒的。
大概是高三學生被磋磨了，也可能是因為賀老師提前打過招呼，所以一個個看見兩人進門，也沒有驚訝，有氣無力地叫了聲學姐學長，便又埋頭於試卷。
宋新詞拉著人給賀老師打了招呼，便將她帶進了自已臥室，沒再打擾賀老師給幾位學生補習。
陳念嬌不是第一次進宋新詞的臥室，和她記憶中沒有多少變化，只是傢俱看起來老舊了不少。
宋新詞把衣櫃開啟來，從裡面抱出來一個箱子，是她曾經讓張姨扔掉的。
“怎麼在你這兒？”
宋新詞用眼神示意她把箱子開啟，“那天去找你，正好碰到張姨抱著箱子從你家單元樓出來。”
陳念嬌開啟箱子之後就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裡面全是兩人的點點滴滴。
“宋新詞，那幾年，辛苦了。”
不知怎麼的，陳念嬌忽然有些難受，眼眶紅了，倒也沒落下淚來。這是她少有的後悔的時候，如果當初兩人都再成熟些，就好了。
但青春之所以叫做青春，就是會有很多遺憾，如果什麼都完美，那該多無趣。
中午，是宋新詞下的廚，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那幾個學生也留在家裡吃飯，似乎這會兒才看見宋新詞一般，飯桌上一個接一個，一句接著一句，問個不停。
吃完午飯，兩人說出去溜達溜達消消食，臨出門，賀老師給兩人一人一個口罩，讓戴上，不讓招搖過市。
小區距離錦城七中不遠，兩人走著走著就到了學校。
還是上次那個保安大叔，宋新詞謊稱替賀老師來拿點資料，才被放了進去。
校園裡種了很多銀杏，現在已經黃了，微風拂過，稀稀拉拉掉了幾片。
這次學校裡沒有學生，兩人回了從前的班級看看。
“學校是又翻新過嗎？怎麼一點以前的影子都沒有呢？”
“嗯，就畢業之後一年吧，那會兒賀老師正好在養病，我替她回來取過資料。”
“也是，一畢業就翻新，這不是鐵律嗎。”
到後面，兩人又回到了高二教學樓天台，只是這次沒有落日。
錦城十月的風已經有點涼意，陳念嬌那天穿了條印著藍花楹的白色長裙。
時隔多年，兩人再次並肩坐在舊課桌上，微風仍舊拂過她的裙襬。
“宋新詞再給我唱首歌吧！”
那天的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那頭沉默很久，終於應了聲“好”。
“我在黃昏時候寫下一封書信”
“想告訴你橘色的海中升起了璀璨的星”
“你和晚霞一樣溫柔”
“你同星河一般燦爛”
“曾經看見你臉上紅暈”
“曾經看見你眼中星光”
陳念嬌不曾聽過這首歌，微微仰著頭看著他。
微風中，他額前的碎髮雀躍地跳動著。他唱這歌時，眼神一直落在遠方，陳念嬌彷彿又看到了當初的那個他。
“前路漫漫又迢迢”
“想同你追趕落日”
“想牽你去摘星光”
“和你一起認真地相愛”
“因為你”
“你勝過所有人聲鼎沸”
一曲終了，宋新詞偏頭看向陳念嬌，眼中的愛意滿得溢了出來。
“陳念嬌，我會一直愛你，往復迴圈、永不停歇。遇見你之前，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愛上一個女孩子，想和她度過日日夜夜，四季輪迴，年復一年，直至老去。我曾浪費過一次機會，不知道你還願意嗎？和我白頭偕老，攜手一生。”
“宋新詞，如果是你，我願意，且只願意與你。”
霎時間，陽光刺破雲層，天光乍現。
所有遺憾的、不遺憾的，在此刻都圓滿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