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未曾說出口的對不起,她聽到了。

——

陳念嬌第一天進組是宋新詞送去的,起初她並不同意,這一不小心被拍了,那可是會上熱搜的。

但宋新詞非得堅持,美其名曰這是他作為男朋友的義務。

兩人因為這事兒掰扯了好一會兒,耽擱了些時間,等陳念嬌到達時,會議室裡幾乎已經到齊了。

她和阮媛媛打了聲招呼,便坐到俞鶴旁邊。

等了約莫有小十分鐘,李之名和兩位主演才姍姍來遲。

又是好一會兒寒暄,俞鶴才發了話,開始了劇本圍讀。

好在俞鶴在劇組,對待工作那是出了名的嚴肅,整個圍讀的過程中,也沒有出任何么蛾子。

陳念嬌本以為今天能夠順順利利地過去,但總有人想往她眼前晃。

中午大家都待在會議室裡吃著盒飯,季江北便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不僅給大家加餐,還給每人都準備飲品。

陳念嬌記得自已說過的話,視若無睹,始終把他當做陌生人。

好死不死,偏偏有人想往她臉上撞。

“陳編劇。”季江北將一杯奶茶遞到陳念嬌面前,“我記得你愛喝草莓味的,這個正好是。”

陳念嬌沒理他,繼續吃著自已的便當,本以為他會識趣地離開,沒想到那人跟釘了釘子一般,就杵在她面前不動。

隱隱感覺到有人朝這邊看過來,陳念嬌嘆了口氣,才抬頭看向他,“不用了,我喝我的湯就行。”

季江北這才看到她並不是吃的盒飯,像是自已帶的便當。他目光滯了一瞬,腦子裡閃過很多可能性。

陳念嬌看他仍然站著不動,而他身後,鍾梨坐在會議桌那頭,正看著這邊。

她朝著季江北揚了揚下巴,“季總,您還是關心您女朋友去吧,我用不著。”

說罷,陳念嬌便端著便當出了會議室。經過阮媛媛身旁時,被她叫住,“陳編劇,帶我一個。”

兩人找了個沒人的休息室,圍著張小桌子吃了起來。

“陳編劇,這是宋新詞的手藝吧?”阮媛媛咬著筷子,饒有意味地看著她。

陳念嬌吃得津津有味,若無其事地點點頭,“嗯,是的。”

阮媛媛來了精神,“那——陳編劇和他這是在一起了?”

陳念嬌猶豫了一下,但想著兩人是朋友,也沒隱瞞,嗯了聲。

“我就知道!”阮媛媛沒有很意外,“他發那條朋友圈可是一個人也沒遮蔽,幾乎整個公司都知道了”。

陳念嬌抬頭看了她一眼,眼裡有些驚訝。

阮媛媛湊近她幾分,“這幾天網上就已經有一些營銷號透了些風聲了,但公司並沒有什麼作為,宋新詞他應該是想公開吧。”

陳念嬌若有所思,娛樂圈的事她瞭解得不多,宋新詞這樣做,她擔心公司會為難他。

要不然,跟雲舒姐求求情?

她給手機解了鎖,點開雲舒的微信,又退出去。

還是算了,避嫌還來不及呢。

陳念嬌也就被這情緒纏繞了一會兒,吃完午飯便又投身到劇本圍讀之中。

她已經好久沒有體會過這麼強的工作力度,絲毫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那個搞演唱會還有渾身活力的人。

兩人雖然沒見面,但每天早上出門去劇組,仍舊能看到門口上掛著便當。

一直到演唱會這天,陳念嬌向劇組請了假,在家裡鼓搗了半天,化了個淡妝。等到她在網上訂的花束到了,才驅車前往體育館。

可能因為是元宵節,路上外出賞花燈的人不少,路上車很多,有些堵。

陳念嬌心裡慶幸,幸好出門比較早,不然很可能趕不上。

來看演唱會的人太多,比較近的地方都沒有停車位了,陳念嬌只能停在一公里以外的一個停車場步行過去。

陳念嬌今天穿得很素淨,是從宋新詞那裡買的那套衣服,走了一路,她背上已經微微發汗了。

等她到達體育館時,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一堆挨著一堆,聊得熱火朝天。

陳念嬌看得新奇,瞧見一個個橫幅下面還寫上了哪個省份,喃喃道:“原來粉絲也要劃分地域的嗎?”

陳念嬌到得算是晚的了,在廣場上站了沒一會兒,就該排隊檢票了。

是以,陳念嬌拒絕了宋新詞叫助理出來接她的建議。

檢票的長隊龜速前進著,沒有一個人臉上有不耐的情緒,反倒一個個眉眼含笑,滿臉期待。

陳念嬌看著這些粉絲,大都是年輕的小姑娘,一說起宋新詞,星星眼亮得出奇,言語間滿是喜歡、崇拜。

大概在她們眼中,宋新詞是一個完美的人,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陳念嬌沒有追過星,雖然心裡也很期待,但面上並沒表現出來,加上她懷裡的那束並不應季的蓮花,讓她看起來和沸騰的人群格格不入。

排隊排了快二十分鐘,陳念嬌才進入體育館。

她的位置在前排,第三排中間的位置。距離舞臺不算遠,但也有幾十米。

陳念嬌坐到位置上時,身邊的人早已經到了。

那人看見她,朝她揮揮手,“這麼巧啊?”

陳念嬌先是愣了一瞬,這才想起來,這是剛才在廣場問她蓮花花束在哪裡買的女生。她微笑著朝她點頭,然後才在她身邊坐下。

那女生好像也是自已來的,總是和她說話。

“這是我第一次來看哥哥的演唱會呢!我昨晚興奮得一晚上沒睡著。哎?你呢?你也是第一次來看哥哥的演唱會嗎?”

陳念嬌嗯了聲,“第一次來。”

“那我們真是太有緣了!”那女生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手機解鎖,“可以合照嗎?”

陳念嬌似乎也被周遭激動的氣氛給感染了,臉上的笑意十分真誠,“可以!”

兩人剛剛拍完照,陳念嬌的手機就亮了起來,是宋新詞發來的微信——

【大情種:你坐好了嗎?】

陳念嬌舉起手機拍了張舞臺的照片給他發過去。

【冷漠絕情魚嫂:位置不錯】

那邊不再有訊息發過來,沒一會兒,現場的燈光滅了。

陳念嬌聽見身邊的女生說:“滅燈了,要開始了!”

現場湛藍色的熒光棒全都亮了起來,星星點點般閃耀,匯聚成了一片銀河。此刻,那些追逐光的人,也變成了光,她們與光同行。

這般夢幻的場景,讓陳念嬌產生了幾分虛無感,這好像是一場夢。

但——

那女生激動地抓住了陳念嬌的手,“倒計時了!”

陳念嬌沒有掙開手,真實的觸感讓她意識到,這不是夢。

忽然,銀河中響起一潮高過一潮的歡呼聲。

陳念嬌身在其中只覺得震耳欲聾,齊聲呼喊的“宋新詞”三個字落入了耳朵。

她抬眼朝舞臺中央望去,白色追光燈下,升降臺緩緩升起,宋新詞坐在一架白色鋼琴前。

即便是前排,距離舞臺的位置還是有幾十米,陳念嬌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當升降臺停穩之後,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他朝這邊看過來。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陳念嬌和他對上了視線。

明明不過幾秒鐘,但陳念嬌卻覺得無比漫長。

大螢幕上的宋新詞笑了下,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輕抬手臂,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黑白鍵上。

飄蕩的音符落在陳念嬌的心頭,使得她心臟不可抑制地狂跳。

是她不曾聽過的一首。

他的嗓音還是和從前一樣乾淨,像清泉流過光潔的鵝卵石。

“勤勉樓天台的落日,天明時升起”

“紅梅樹上的雪花,在冬季降臨”

“117路公交仍舊開過藍花楹盛開的路”

“我卻不能同你再走一遍”

陳念嬌聽到這兒,即便從前不曾聽過,也知道這是哪首歌了。

他的歌聲中似乎有無盡的悲痛與哀傷,一字一句無不充滿遺憾與懊悔。像是織就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籠罩在其中,勢必要讓她也感同身受。

“日月輪轉”

“時間消磨不掉的”

“在心裡碾磨千百遍”

“說不出的對不起”

“長成血肉裡的尖刺”

“可是我偏偏只想回到那一天”

“什麼都不要只要你還在身邊”

“什麼都不說只說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

陳念嬌不知道這首歌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原本激動的心,在聽完這首歌之後變得沉悶。

兩人之間的過往如同電影畫面在她腦海中回放,每一句歌詞都帶她回到當初的場景,感受到當時心境。

當她想伸手抓住什麼的時候,落日、雪花、盛開在勤學路的藍花楹全都消失了,她心底生出洶湧的悲傷。

“呀,你怎麼哭了?”身邊的女生叫了聲,從包裡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當初我第一次聽哥哥這首歌,也哭了好一場呢!”

陳念嬌還有些怔愣,伸手抹了抹臉,掌心一片溼意。她這才發覺,自已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她伸手接過女生遞來的紙巾,胡亂擦了擦。

女生人真的很好,輕輕拍了拍她肩膀,“每年演唱會第一首都是這首《抱歉》,菩薩們總是會哭倒一大片。”

陳念嬌沒說話,眼中還有淚光。

她看著臺上的宋新詞,她看見他曲著手指擦了擦眼睛,似乎和她一樣,也落了淚。

大螢幕上,可以清晰地看見宋新詞眼底的淚花。

周遭又響起呼喊,一聲高過一聲的“宋新詞”。

臺上的人終於有了動作,只見他深吸一口氣,拔出了鋼琴架上的麥克風,起身面向整片藍色銀河,揚起了一個直達眼底的笑意。

空中忽然有彩色泡泡飄落,洋洋灑灑、飄飄蕩蕩。

其中一個比較調皮,從宋新詞眼前落下,他忽然伸出食指將其戳破。

恰好同一時間,現場響起來第二首歌的前奏。

是前段時間,宋新詞在公交車上放給她聽過的一首,她不記得名字了。但身邊的女生興奮地對她說,“我最喜歡的,就是這首《第一次心動》!”

彷彿兩個割裂的世界,陳念嬌還沒有從悲傷出來,便被這首歌連拖帶拽地拉到另一個甜甜的氣氛當中。

宋新詞一邊唱著“天氣陰著下著小雨,你的出現讓四周放晴”,一邊朝舞臺邊緣走來。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舞臺前方中央位置,陳念嬌知道他在看她,於是用力揮動著手中的熒光棒,臉上的笑容很大,她想告訴他,她聽到了他的對不起。

臺上的宋新詞也給了她回應,朝她揮了揮手。

人群中,他一眼就能看見她,雖然並不能看清她的臉,但他能看到她揮舞著熒光棒。

她曾經給了他一場刻骨銘心的音樂會,來而不往非禮也,他也要還她一場又一場記憶深刻的演唱會。

看見他的舉動,陳念嬌心裡一驚。但似乎並沒有人覺得奇怪,她這才意識到,朝臺下揮手,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舉動了。

宋新詞的舞臺很簡單,互動並不多,一首接著一首唱。

陳念嬌一首接著一首聽得入迷,她想她和周圍的人一樣,她是真的再一次愛上他。

直到時間過半,又一首歌前奏響起,宋新詞已經走到舞臺另一側,陳念嬌只能盯著大螢幕看。

忽然大螢幕上出現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陳念嬌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邊立刻響起了比之前高得多的歡呼聲。

當她反應過來出現在大螢幕上的臉是自已時,立刻揚起了一個明媚的笑容,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笑得彎彎的。

鏡頭並沒有過多停留,一張又一張或興奮或驚詫或害羞的臉出現在大螢幕上。

整整一首歌,大螢幕上都在閃動著不同的臉。

但陳念嬌也再沒上鏡。

整場演唱會一共兩個半小時,陳念嬌的神經一直處在興奮當中,到最後,即便嗓子有些幹,但她仍舊跟隨著大家,呼喊著那個喊過無數遍的名字。

最後一首歌結束。

宋新詞隻身站在舞臺中央,所有燈光都熄滅了,只有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

大螢幕上的他,低著頭,沉默了良久。

直到臺下有些躁動,他才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陳念嬌在的方向。

陳念嬌一直看著他,那一刻,她覺得他們心意相通,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對望著,她知道他準備做什麼,她想,她和他都做好準備了。

“今天,我那句未曾說出口的對不起,她聽到了。”

他清越的聲音響起,偌大的場館幾乎可以用落針可聞來形容。

片刻後嘈雜的聲音四起,所有人都有些茫然、不解還有緊張。

“我想,她應該原諒我了。”說到這兒,宋新詞忽然笑了,他眼裡是堅定與愛意,“因為——”

“她回到我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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