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拿長槍的年輕人把槍塞給元龍說道:“來,來,來,耍一套我們相互觀摩觀摩,大家在一起玩耍,何必太認真!好歹只有我們幾個人看。”

大家圍上來都請元龍表演。元龍就接槍在手,向大家拱拱手說道:“各位兄臺,恭敬不如從命,我就班門弄斧了。如有不妥,各位兄臺休要笑話,請多包涵”

大家拍著掌說道:“兄臺不必過謙,大家都是玩耍嘛。”

元龍就提著槍,走到場地中央,丟開架式把槍舞動起來,他所使的槍法是鉤鐮槍和洪家棍法結合起來的一套自創槍法,適用槍棍等多種兵器。使起來只見渾身上下朵朵梨花綻開,槍到處寒風凜冽而過。幾個年輕人都看呆了,大聲叫起來:“果然好槍法。看了真叫人過癮。好!”

過了一會,元龍收了槍,抱抱拳道:“獻醜了!”

元龍把槍還給主人,主人接過槍,抱拳說道:“兄臺的槍法真是精妙絕倫,今天我們才真是開眼了,敢問兄臺尊姓大名!”

元龍也抱拳道:“兄弟姓朱名元璋,法號元龍,濠州人氏,敢問兄臺怎麼稱呼?”

拿長槍的人說道:“小弟姓鄧名愈,虹口(安徽泗縣)人氏。”

元龍仔細端詳鄧愈,只見鄧愈身長八尺五寸,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頭戴黃紗巾,身穿白短衣,腰圓膀大,上下勻稱。眉濃大眼,鼻高口闊,下穿肉色褲,腳蹬青布履,步伐輕快而穩健,聲如洪鐘而清亮。元龍拱拱手說道:“幸會,幸會。”

鄧愈又指著身邊略矮的兩個面目相似的人,即是手提雙鞭和另一個使雙槍的人說道:“這是弟兄二人,名叫吳楨、吳良,本地人氏,家離這裡不遠,就在林子那邊約一里路。”

元龍定睛細看二人,見弟兄兩人也長得雄赳赳的,氣宇軒昂,相貌端正。元龍照例舉雙手拱拳,說道:“幸會,幸會!”

鄧愈補充說道:“吳家兄弟是本地大戶人家,自幼棄文習武,喜交江湖朋友。仗義疏財,廣結天下豪傑義士。”

吳氏兄弟舉手說道:“如仁兄不棄,請到莊上一敘。”

元龍和尚說道:“這怎麼可以?”

二吳說道:“這有什麼,仁兄剛才不是說‘四海之內該兄弟也。’既是兄弟就不必客氣。”

鄧愈又指著拿槍的人說道:“他叫丁德興,拿雙劍的兄弟叫茅成,……”

這時從路邊過來一個二十四五的人,走到元龍和尚面前,拱手說道:“請問這位仁兄,你的槍法中怎麼夾雜著鉤鐮槍法?你是不是姓徐?”

元龍和尚驚奇地望著年輕人說道:“對不起,我姓朱,不姓徐,我剛才使用的是長眉羅漢棍法,不是什麼鉤鐮槍法。”

年輕人忙說道:“對不起,誤會了。我叫張定邊,蘄州人氏。我現在正專程尋找會使鉤鐮槍的徐姓人家,我們有些私人恩怨要解決,如果有誰能向我提供這方面的線索,我願以一百兩銀子為報酬。”

“一百兩銀子?不少呵,夠我和尚吃兩年,可惜我不知道哪裡有姓徐的會使鉤鐮槍的人。”元龍道。

那個人失望地走了。元龍望著年輕人的背影,低聲說道:“徐老伯父子今後有麻煩了!”

這時,突然颳起一陣風,風裡夾著大滴大滴的雨迎面襲來,吳楨和吳良忙幫元龍推車,邊推邊說:“朱哥,走,快去我家避雨吧!快,我們一起推,遲了就要捱雨淋了!”

元龍和尚無可奈何地說:“這就叫人不留客天留客!”

吳氏兄弟倆笑著說:“應該說人留天也留。這就是你們出家人常說的:一切隨緣吧!”

元龍和尚也附和地道:“對,那就一切隨緣吧!”

元龍和尚和吳氏兄弟在後來推,鄧愈和茅成也過來幫著,他們剛走到吳氏兄弟的屋簷下,雨就瓢潑般地撒下來,幾個人開懷大笑起來:“我們到底跑贏了老天!”

吳家兄弟已吩咐下人在堂屋裡準備了一桌酒菜,邀請眾人入席就坐。大家一邊吃東西,喝酒,一邊高談闊論起來。

丁德興轉身向茅成喊道:“茅成,我向你談的事你考慮好沒有?”

茅成搔搔後腦勺說道:“你說的事太懸了,我們到了那裡舉目無親,我們咋個生活下去?”

丁德興掃興地說:“算了,你這傢伙膽小怕事,沒出息,你不去我就一人動身了。”

鄧愈問茅成道:“什麼事?”

茅成看了丁德興一眼說道:“丁德興,自己給大家說吧,我一時也說不清楚。”

“丁兄弟,你莫那麼神神秘秘的,說來大家聽聽。”鄧愈大聲說道。

“其實也沒啥神秘的。各位兄弟,我和茅成的家都在嘉山鄉下,因為連年旱災、蟲災,在鄉下真是活不下去呵!真的,我們老百姓真是太苦,吃不飽,穿不暖,真可憐,所以我才從鄉下逃出來,我專程來找茅成的,我們一起去淮西亳州,那裡在鬧明教,劉福通在亳州也在傳明教,凡是加入明教的人都發一塊紅布裹頭,他們準備造反,我叔叔剛從亳州回來,說明教已有十五萬信徒。因此,我也想去亳州參加明教,在鄉下實在活不下去!”丁德興邊喝酒邊說。

鄧愈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說道:“這世道怎麼成了這個樣子!蒙古人來了,我們漢人簡直無法活了!”

丁德興接著說道:“何嘗不是,以前是富不過江南,窮不過大漠、蒙古。現在來了蒙古韃子,他們憑藉武力,把我們江南的東西都搶走了,搶到大漠、蒙古去了。還把我們南方人定為‘南人’——最下賤的一等人。他們把我們南方漢人的金銀珠寶搶劫一空,把我們的土地隨心所欲地霸佔去,把農民變成農奴、驅口,這是把我們往絕路上逼。這些韃子真可惡。”

吳良接過去說道:“這能怪誰呢?只能怪我們自己不爭氣,不團結。”

“對,我們這個泱泱大國,竟被金國和蒙古這樣一個小民族給滅了,想起來都是奇恥大辱。”鄧愈岔岔地說道,“這究竟原因何在呢?”

鄧愈說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回答不上來。過了一會吳楨才接過去說道:“我認為是我們漢人中敗類太多,岳飛太少了的緣故。你們想想,按理說,我們漢人人數和地面積比蒙古大好幾倍,卻抵擋不住小小的蒙古的侵略,那是我們漢人的心不齊,像一盤散沙,還有很多人太無恥了,他們穿起蒙古衣服,轉過來幫助韃子來打我們漢人,他們心甘情願給蒙古人當‘得意狗’,打了我們漢人,還洋洋得意起來。”

元龍和尚是注意地聽,也不說話。吳良轉過身去對元龍和尚說道:“朱兄,你一直沒有吭氣,請你發表些高見。”

元龍和尚站起來,端起酒杯說道:“各位弟兄,今天我能有幸和大家一起飲酒,按佛道的說法是我們大家有緣,有緣千里來相會,因此,我在此先借花獻佛,先敬大家一杯。”

大家都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道:“朱兄今天遠道而來,那就先敬朱兄一杯才是。”

外邊的雨越下越大,他們索性關好大門,掌上燈,大家開懷暢飲。元龍和尚招呼大家坐下,然後把酒杯放在桌上,提高聲音說:“剛才大家提的問題提得很好,我們這樣的大國為什麼被一個小民族打敗,敗得很慘,被滅了國家,使我們當起了亡國奴,亡國奴是不好當的,我們受盡了壓迫和欺侮。我們為什麼會當亡國奴呢?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我們的朝廷腐敗無能,昏庸、懦弱。宋朝是我歷史上各朝中最差的一個朝代,宋朝是靠搞政變上臺的,是趙匡胤搞陳橋兵變得來的天下,不是一槍一刀打下來的,所以第一個第二個皇帝還有點能力,以後就一代不如一代了,就變成了酒囊飯袋皇帝,他們只知道享樂腐化,根本就沒有什麼能耐治國,甚至鬧出了兩個皇帝被金人擄走的大笑話,到了南宋那就更是差勁了,他們成天花天酒地的生活,他們根本就不知如何治理和管理國家,更不知道強國富民的道理。反過來看一下蒙古,他們雖然落後,他們是一個馬背民族,個個都會騎馬,人人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人人從小就會跑馬射箭、摔跤,所以都是體格健壯,他們一組織起來就是一支強悍的隊伍,因此國力強盛。再看我們這個泱泱大國、禮義之邦的人在幹什麼?很多年輕人在那裡成天之乎也者,八股文章,臭氣沖天,孔孟之道,酸氣十足。我們的青年人只知道成天子曰、詩云,在那些古書堆裡打轉轉,浪費了多少年輕人的大好青春。我們的敵人是群雙手拿刀的野蠻群體,試問我們能用仁義道德、子曰詩云去打敗他們嗎?不能,絕對不能,我們只有雙手也拿刀,去和敵人對著幹,才能打敗敵人,只有以刀對刀,以槍對槍才行。”

大家都全神貫注地聽元龍和尚的高談闊論,都為他的雄辯和議論所折服,大家邊鼓掌邊說:“好,說得好,繼續說下去!”

元龍和尚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至於說沒有一個好皇帝,這話一點不假,特別是南宋趙構以後那些皇帝那純粹是一群廢物,只不過是趙家的後代就被人推上了皇上的寶座,他們純粹是一群濃包,酒色之徒,胸中沒有一點文墨,趙構跑到杭州以後,照舊花天酒地,忘記父兄被擄之恥,天天紅燈酒綠,日日歌舞昇平,‘直把杭州作汴州’,我師父見過趙家的後代,準備迎回四川去讓他們作皇帝,一看盡是些平庸不堪的酒肉之徒,結果氣得來四川也不想回了。但是我不能等待老天來賜給我們一個好皇帝,既是這樣,為什麼我們大家不能來爭取作個好皇帝?這個說法乍聽起來有些荒唐,共實細想起也不無道理。皇帝也是人嘛?古書上這樣說過:天下非一人之天,唯有德者居之。人皆可以為堯舜。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人人都可以當皇帝,只要有德,受到萬民的擁戴,既然沒有好皇帝,我們青年人為什麼不起來爭取做好皇帝呢?我們青年人是時代的先鋒,皇帝可能就在我們之間,可能是你,可能是他,也可能是我。現在元朝將亡,我們青年人應該走出家門,要立志幹一番事業去,不要老死林下,浪費了我們的生命,不瞞諸位,我是一個和尚,我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聯合一些有識之士,各方豪傑和一些志同道合的兄弟,為將來的事業儲蓄力量,一旦時機成熟,大家就起來,揭竿而起,趕走元韃子,為建立一個漢人的國家而努力奮鬥。”

“到時候由誰來當皇帝呢?”茅成天真地問。

“到時看誰最有德,誰能治理天下,誰能治國家,誰能救民於水火之中就是誰了。現在為時尚早。我剛才已經說過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他,甚至是我們以外的其他人。”元龍和尚說道。

茅成嘟囔地說:“我不想當皇帝,當個將軍就不錯了。”

鄧愈手舞足蹈起來:“說得好,說得好,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把我們要說的話都說出來了,小弟佩服之至,朱兄,你不但武藝高超,見識也勝我們一籌。來,我提議為朱兄剛才的一番高論,乾杯!”

大家真的站起來,盡情幹了一杯。這時屋外風還在怒吼著,雨打在瓦上嗒嗒直響。

丁德興也站起來說:“適才,朱兄說過我們今天能聚在一起,我們也算有緣,我們又這麼意氣相投,為什麼不結拜為弟兄,將來有機會就一呼百應,共同去幹一番事業?”

吳良吳楨道:“這個提議很好,我們現在就結拜如何?”

眾人都說:“好主意!”

吳楨吳良馬上吩咐家人擺上香案和文書四寶,首先在一張紙上寫好自己生辰,因為只有一支筆,只好輪流地去寫其次是鄧愈、丁德興、茅成,最後是元龍和尚。當元龍和尚提起筆來準備寫的時候,先瞟了一下眾人寫的唯獨鄧愈的是:“戊寅年五月十九日”,元龍就把自己的生日寫為“戊辰年九月十八日”,這樣元龍就成為大哥了。

吳楨拿起貼紙念道,大哥朱元璋,二哥鄧愈,三哥吳楨,四哥吳良,五哥丁德興,六哥茅成,元龍推辭道:“我有何德何能,當什麼大哥,還是鄧愈兄弟來當吧!”

鄧愈起身說道:“朱大哥,你作我們的大哥,我們心悅臣服,你就別推辭了,你的武功和見識都比我們強,理應是你。”

於是幾個人跪在香案前,大家一齊朗讀結義貼,明誓,實行跪拜禮,禮成,眾人重新入席,一一相見。吳楨吳良吩咐更換酒菜,酒席重新開始,一直到一更天,方才散席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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