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三章 聖人不修蒼生道
當初本來是她打算以自身為引，封印五大凶獸的，可那天羨語卻用秘法換了自已，自此他靈識碎裂，而她卻享世人供奉。
不，不對。她是被捧上神位的。當時封印已成，所有人都活下來了，可陪伴她多年的夥伴卻為了她消散於天地。左以蒼備受打擊，一度閉門不出。
所以當她聽到凡人要為她修觀立廟時，她第一反應是“她怎麼配？”明明出力的不是她，她絕對不會冒受功績。
可那些凡人好像根本不在乎救了他們的是誰，他們只需要認定左以蒼就是他們的救世主，然後將她捧上神位，最後心安理得的讓他們供奉的神女實現他們的願望。
當時的左以蒼並不明白他們的想法，以為他們只是不懂，因此見他們不信是羨語救了他們後，自已偷偷的將供奉的人換成了羨語。
因此她能在千年內找到羨語的生機，也是多虧了這些供奉。
但她從不欠凡人什麼，羨語也是。供奉的那些年，她代替羨語儘量滿足凡人的願望，但慾望無窮無盡，而她，也終究被這些慾望封鎖，從高臺墜落。
那時，她曾問自已，蒼生有錯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沒有做錯什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或許，她不該對人性抱有期望。
最終，她棄蒼生道而修逍遙道。她希望自已灑脫自由，來去隨心。
左以蒼收回思緒，突然有些茫然。她好像不太記得自已轉道時的事情了，只記得當時很痛苦，但具體的情節想不起來了。
或許，她知道吧。
進了城後，方伊就開始放飛自我，左以蒼就默默地跟在她後面看她玩鬧。
方伊真就是在光耀宗宅了十年，遇見左以蒼那天是她第一次出宗，結果光顧著被狗追了，什麼也沒玩上。
她在城裡這裡看看那裡摸摸，遇到喜歡的就買下來，一點也不猶豫。不出半天，整個城的店主都知道千鳥城來了個金髮的大款。
千鳥城處於中原和西域接壤地帶，來往商業繁榮，也有著形形色色的人，包容性極強。光是方伊看見的，就有金髮，紅髮，棕發一大堆，甚至有的人穿的衣服讓方伊都覺得自已像個老封建。
“果然，人還是得多出來走走。”
不過，雖然方伊的金髮泯然眾人，但是左以蒼一頭白髮還是十分稀有的，起碼迄今為止她沒看到第二個。
“姐姐，你的頭髮是天生的嗎？”
左以蒼搖頭，她的頭髮是當年獻祭後白的。雖然最後的環節是羨語完成的，但她也失去了些東西。
“千年前也是黑髮。”
她記得她剛被奉為“蒼生神女”時，這一頭白髮被他們稱作“神女之姿”；但到後來，為了推翻她，白髮變成了罪過，什麼“異端之禍”、“災厄之兆”，不過是為了他們的名正言順找的藉口罷了。
“姐姐黑髮一定也很美。可惜我沒能早生一千年，否則我也能領略姐姐當年天之驕子的風姿。”
方伊巧笑嫣然，踮起腳將她剛買的蘭花步搖插進左以蒼髮間。左以蒼微微蹲下，讓她能夠更容易夠到她的頭頂。
方伊簪好花後，滿意的欣賞了一會兒左以蒼的美貌，說道:“現在也不遲嘛！”
方伊逛了一路買了一路，到這時候她才感受到修仙的好處，出門買東西根本就不用擔心買的東西沒處放好叭，直接一個儲物袋，庫庫裝！
“老闆，給我把這套，這套，這套還有那套衣服包起來！”
方伊大手一揮，頭一回體驗有錢人的生活。修仙界大多以物易物，很少有金銀財寶買的，但是修仙者壽命長，久而久之財物就積累下來了。
雖然方伊年齡不大，但是她大師兄有錢啊！因為金銀財寶在修仙界沒什麼用，所以每次元子慕就用它們來糊弄她，這不，今天不就用上了？
“慢著。”方伊正逛的開心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打斷了她，“這件羽衣，本公子看上了。”
方伊抬眼看去，斜後方站著一個穿金戴銀的藍衣胖子，正趾高氣揚的指揮著店員，想要拿走她手裡的羽衣。
店員一臉為難，上前想要和方伊打商量。左以蒼向前一步，擋住了店員的去路。
“姑娘，要不您再看看別的？這邊可以給您打折，您能否把這件羽衣讓給少城主？”
“和這種外來的平民廢什麼話？反正她們還要仰仗我爹才能出關，本公子想要就要，還要徵求她們的意見？”
方伊一聽，霎時就來氣了。本來她都沒打算計較，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準備去看打折款了，結果這勞什子少城主這麼囂張？
“胖子你說誰呢？”
“你說誰胖子呢？”像是觸犯了藍衣胖子的逆鱗一樣，他一下子像個被點燃的炮仗一樣和方伊吵了起來。
“誰答應就說誰咯！你這體型穿的下這麼小的衣服嗎你就買，對自已沒點清晰的認知是嗎？”
“這件最貴你管我呢？我買回去裱起來關你什麼事？”
“因為我看上了就關我的事，你搶我的東西你還有理了？”
“我是少城主！惹到我你們就別想通關！”
“我還怕你不成？有本事你來啊，你別拼爹，懦夫！”
“你罵誰懦夫呢？”
……
兩個吵得不可開交的人被請到了副城主府。顧城主還是那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他似乎是對藍衣胖子有些無奈，八成是處理過不少類似事件了。
“冒犯了兩位貴客，少城主在城中自在管了，還請兩位見諒。”
雖然顧城主道歉態度良好，但是方伊還是氣不過。
這是藍衣胖子又開口了:“顧連衣你對她們這麼客氣幹嘛，反正已經進了城了，諒她們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你這麼低聲下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顧城主聽到這裡也不惱，反而耐心的向他解釋:“青臨別鬧，這是我特意邀請來千鳥城做客的貴客，你平時胡鬧就算了，可莫要衝撞了貴人。”
祝青臨冷哼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方伊兩人一眼，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