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過秋風的落葉，訴說著歲月的輪迴，演繹著生命的韻律。落葉在腳下沙沙作響，悅耳動聽。
臨近竹屋，龐翼德再也不復之前的懶散傲慢，變得彬彬有禮、溫文爾雅。他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為兩人引路。
姜小凡與段之崖對視一眼皆是無語，對於龐翼德這突變的畫風兩人很不適應。
來到竹屋之前，龐翼德輕輕叩響房門，朗聲道：“阿爺，小翼德帶朋友回來了…”
小翼德…
姜小凡腹誹，五大三粗的糙漢子怎麼張的開嘴的。
段之崖也是忍俊不禁，憋著笑意。
竹屋房門“吱呀”一聲響，自主開啟。
龐翼德見狀轉過身來伸手道：“姜兄、段兄，請！”
“龐兄，要不你還是恢復一下那不可一世的傲慢作態吧，你這搞得…很不適應吶…”姜小凡吐槽道。
一旁的段之崖默默點頭，深有同感。
龐翼德嘴角微微抽搐，咧著嘴笑道：“請！”
姜小凡見狀不再強求，看了眼段之崖後一馬當先步入竹屋。
進入其中後姜小凡不禁驚訝萬分，只因其中的陳設太過簡陋了。
一桌三蒲團、一爐一幅畫。
香爐中有嫋嫋薄煙繚繞，聞之讓人一陣舒緩輕快。
“姜兄、段兄暫且稍坐片刻，阿爺當是在屋後院鋤草…”龐翼德解釋一句。
鋤草？
面對兩人疑惑的表情，龐翼德微微一笑並未解釋，轉身出了竹屋。
姜小凡與段之崖對視一眼後，皆是盤膝坐在了蒲團之上。
然而當他們盤膝坐下之後，突然間神情一震，立馬看向了對方，眼神之中充斥著震撼神色。
就在他們坐在蒲團之上的那一剎那，眼前的景象便瞬息萬變，兩人彷彿來到了竹屋之外的竹林之中。
耳邊的是那微微的風聲、輕柔溫涼；眼前的是飄散的落葉、搖曳的翠竹。
是一幅多麼唯美的畫卷…
眨眨眼，回到了竹屋之中，兩人便感覺身下湧出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繚繞在周身，一剎那而已竟然險些讓他們陷入悟道之中。
往日修行上的不解之處、感悟的未盡之處、茫然不自知的歧途，皆是在這一刻撥開雲霧、豁然開朗！
於是兩人才帶著震撼莫名的眼神看向了對方，太過不可思議、太過匪夷所思！
“兩位無需驚訝，阿爺時常在這蒲團之上打坐，日積月累其上沾染著阿爺的氣息，兩位若是在此久坐，便能夠感受到其中的韻味，便如同阿爺在身畔指點一般…”
門外，龐翼德拎著茶具走了進來，看到兩人的動作便解釋道。
手上動作不停，於桌面上放了三盞茶杯。
“咕嚕咕嚕”
“阿爺還要忙活一會兒，他老人家在後院種了些蔬菜，只是這雜草生的也快要時常照料著…”
淡綠色的茶水倒入杯中，泛起嫋嫋白煙，一股帶著濃郁翠竹的清香撲鼻而來，讓人口齒生津。
“阿爺初春時採摘的嫩芽，泡茶味道極好，姜兄、段兄嚐嚐…”
龐翼德盤坐在蒲團之上，端起茶盞衝著兩人舉杯，姜小凡與段之崖急忙同舉杯示意。
三兩片細小的嫩芽在水中起起伏伏、漾起波瀾，茶香氤氳。
輕抿一口，溫柔至喉間綿綿入腹，回味無窮，遂仰頭淨杯。
姜小凡頷首，笑道：“這茶…”
突然，姜小凡只感覺進入腹中的茶水突然爆發出龐大的能量，溫暖柔和。那種感覺一瞬間讓姜小凡變得慵懶、昏昏欲睡。
龐翼德見兩人將茶水飲盡，隨後便低下了頭昏昏欲睡，於是嘴角掛了笑意，仰頭將自己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啪！”
“噗！”
龐翼德還未將茶水吞入腹中，後腦勺便被抽了一下，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
“阿爺…”
龐翼德神色幽怨，委屈道。
“臭小子，誰讓你偷我的雨後春竹茶來喝的？幾百年才存了一罐，你這是給我霍霍了多少？”
龐翼德的阿爺身著粗布麻衣，頭戴斗笠遮陽，袖筒高高挽起，雙手上還有溼潤的泥土。
“阿爺，我都說了有朋友來，其中一個還是您讓我尋找的那個人，小翼德這才取了您的茶來招待的…”
“您這抽我一巴掌不打緊，可惜了這剛泡好的茶呦…”
嘴上抱怨著，龐翼德還是站起身來，扶著阿爺坐下。
………
………
時光就像指間的沙，難以挽留。
太陽落下、明月升起。
姜小凡醒了過來，眼睛還未睜開便張開雙臂伸展著腰身打了個哈欠。
渾身各處噼裡啪啦作響，姜小凡已經許久未曾有過這種舒爽的感覺。
突然姜小凡清醒，睜開眼睛便低下頭掀開衣袍。
他震驚地發現自己左腹那猙獰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白嫩的面板。
“這…”
抬起頭便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正面帶笑意地看著自己，眼神溫和。
姜小凡一驚，急忙起身拱手道：“姜小凡見過前輩，還望前輩原諒小子的孟浪之舉…”
“小友這一覺睡得可還舒坦？”老人笑著開口道。
“從未有過的舒適！”姜小凡如實回答道。
“那便好、那便好…你們年輕人吶總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人生路漫長，修行並非一朝一夕之事，還需勞逸結合，切勿忽略了沿途的風景…”
老人笑眯眯道。
姜小凡聞言微怔，這是他從未聽到過的話語，卻是如此的讓人如沐春風。
“姜小凡謹記教誨！”姜小凡再次拱手道。
“這位小友或許還要睡一會，姜小友，不知可有興趣陪老夫走走？這夜晚的山間竹林景緻也是極好的…”
姜小凡點點頭，見老人嫣起身，又急忙來到跟前攙扶。
老人臉上帶著笑，接受了姜小凡的好意。
“小銘子你且在這裡守著朋友吧，我與姜小友出去走走…”
“好的阿爺…”龐翼德乖巧回應道。
姜小凡攙扶著老人走出了竹屋，朗朗明月映照的竹林一片銀白色。
老人的步伐很慢、卻又非常穩健，踩在枯枝碎葉上沙沙作響。
“年紀大了，老夫都險些忘記了自己曾經是一名修士…”
“姜小友，想必此時你的內心定有著千般疑惑、萬般不解，不妨說於老夫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