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好戲開場！八方聽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
川劇團入駐邛崍村，為即將到來的文旅局巴蜀國風文化節做宣傳準備。川劇團這次將輪番在馬幫藏族村寨，臥龍溝、紅星村、牛背梁等村落駐點，為旅遊做國風宣傳。
盛請川劇團的申請，是解憐客上報提交的。
這一日，陸陸續續有劇團演員進山，在管護站辦公基地，和劇團匯合。
除此以外，浙省越劇團，五音戲劇團，漢中漢調，湖州湖劇，吉省吉劇……等瀕危戲曲傳人，紛紛到場為川劇助力。
文化節還沒正式到來，邛崍村招待所已經住滿了非遺技藝人。
村支書陶老，和一眾村委震驚地眼珠子都能飛出來。
“您是，五音戲劇團的？”
“漢中漢調？有這個劇……”
“噓，你說個剷剷！當然有漢中漢調，別給咱丟人。”
“幸會幸會！湖劇傳人老先生，越劇會長。”
鄉親們紛紛走出門看，就連隔壁藏寨村的村委，馬幫村委們都領著鄉親過來。
他們第一次聽見這麼多劇團，全是流傳千年的傳統國風劇團，一個個都是典藏經典。那群過去自視甚高的老人，猛地拍大腿，拍案驚奇。
“絕了！咱們大東方的傳統劇種，那麼多？！”
浙省越劇團領隊是一位30歲出頭的小姐姐，陳君君。
陳君君在國風圈極有名，出圈到春晚獻唱越劇，主攻尹派小生。她風格俊朗，因她的出圈表演，讓越劇這一傳統劇種在年輕人中風靡，熱度暴漲。
村裡年輕姑娘們看見穿戴小生裝扮的陳君君，激動地露出痴漢臉。
“老公！”
“老公！”
“老公！”
老公不是一種性別，是一種感覺。
斬男又斬女的傳統劇團入駐，讓全村年輕人都沸騰了。他們激動地跟在劇團後，一步步向管護站走去。
“我的天，我老公好帥啊！”
“誰懂啊，這個轉扇，直接撞在我心巴上。”
“要是能被陳君君小姐姐抱起來轉一個圈，就算讓我嫁給財神爺我也願意！”
……
這時候，唐蘇並不知道越劇團小姐姐們也要到來，她跟著川劇團龍主任學習後，對鏡頭淺淺試了試。
“咱巴蜀的川劇變臉，分為三種。”
“扯臉比較複雜，是事前將臉譜畫在一張一張的綢子上，剪好，每張臉譜上都系一把絲線，再一張一張地貼在臉上，像這樣，在舞蹈動作掩護下，將它扯下來。”
國風小姐姐穿著劇裝，認認真真對著鏡頭展示扯臉的技巧。
她將絲線系在腰帶上，一個順手的舞蹈手勢作為掩護。
唰——！
順手將絲線扯下來，立馬從花旦臉，換成了一張俊俏小生臉。
全網看著大呼過癮，直呼“漲知識了！”
解憐客耐心地給她重新換妝。
國風小姐姐演示吹臉更熟稔。她隨著劇團音樂鼓點，一股股變動站位。
她面前的地面上擺一個很小的盒子內裝粉末，舞蹈時候做一個伏地的姿勢，趁機將臉貼近盒子一吹，粉末撲在臉上，立即變成另一種顏色的臉。
隨即她立馬站起身，順著臉上的臉譜往下一抹，在特定油彩的塗抹下，完成“抹臉”的技法，又順勢換成另一張劇臉。
幾秒內，連換4張臉。
直播間成了粉絲大型失控現場。
“臥槽！”
“臥槽！”
“臥槽！牛批！！！”
“快給我上個油彩裝！我現在強到可怕！”
“會了會了！就差一個能給我上妝的物件了，我也強的可怕！”
“誰懂啊，看之前，川劇變臉好神奇好難，看了之後！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憑什麼就我不會？我現在就要買油彩裝，我要去海底不撈跳科目三，做變臉！”
“帶我一個！”
“也帶我一個！”
有海外粉絲將影片剪輯，釋出到INS，推特網上，罕見稀有的東方國風，在海外論壇掀起狂潮。
上妝前素顏的漢服小姐姐，在換妝成川劇妝後，如同換了個人，扮相極有氛圍感。
她花旦妝，水汪汪的眼神含情，傳神的含嫣眼，好像隔著螢幕和人凝神對視，令人怦然心動。
她變臉的文小生，眉眼秋波閃動，眉眼功風格俊朗。武小生扮相好不威武,氣宇軒昂。
精神抖擻的川劇變臉，在海外論壇走紅。
熱評區剎那間全是喝彩,海外網友叫絕聲此起伏彼。無數海外友人淪陷。
大量主題帖，霸佔了海外推特熱搜。
#東方川劇這麼好看的嗎？#
#我們有音樂劇，種花家有川劇變臉，酣暢淋漓！#
#太精彩了！我要給種花家朋友表白！我明天就要去唐人街看川劇變臉！#
……
短時間內，名場面一個接一個，巴蜀川劇變臉快速出圈。
這時候，文化旅遊部領導正在蒞臨指導國家大劇院。
國家大劇院是文化和旅遊部直屬的藝術院團，也是最負盛名的至高階劇團。
“近期看劇的民眾越來越多了。”
“是啊，我和院長剛談過，我也覺得奇怪，過去看得人少，都是老一輩喜歡看，怎麼這幾年愛好看傳統劇團的民眾越來也多。”
“王領導！有大量網友艾特我們劇院的圍脖，點名要看川劇。”
“川劇？”
“什麼？！”
大劇院院長很奇怪，過去看劇都是老一輩上了年紀的人，很少會見到年輕面孔。但最近，來看劇的年輕人越來越多，這，不合常理啊？
而且，他們帝都的大劇院，想要表演川劇得特地去請巴蜀川劇團，過去也不會有人特地提名看川劇，怎麼今天這麼蹊蹺？
老院長戴上老花鏡，眯著眼把手機拿開一段距離，盯著手機模糊的字看。
他越看，眼緩緩睜開，驚訝地眼睛也越瞪越大。
“怎麼這麼多人艾特我們？”
“這得有上萬人了吧？”
助理激動地心口咚咚狂跳，說話也顫抖起來，興奮地大喊。
“沒錯！今天已經有超過3萬名網友艾特我們，點名要看巴蜀川劇的變臉傳統劇！”
數不清的熱評，和艾特，瘋狂對著大劇院管理層指路，指向同一個直播間：巴蜀田園直播間。
老院長趕緊換上一副老花鏡，眯起眼認認真真點開直播間一看。
直播間出現了一位穿著川劇劇服的小姐姐，正在對著鏡頭展示變臉。
她變妝停留在花旦妝容上，笑容甜甜的，眼波流轉，眉目傳情，一看就接受過正規眉眼功的教導。
“歡迎大家下週來巴蜀邛崍旅遊，我在下週的邛崍國風文化節等大家。”
“我們不見不散!”
漂亮的花旦小姐姐抱著大熊貓，圓滾滾的糰子也在可愛的舉著小肉爪，和鏡頭打招呼呢。
一聲無辜細長的可愛輕鳴。
嚶~~~
是巴蜀國寶的歡迎儀式。
隔著螢幕，花旦小姐姐的含嫣眼，含情脈脈像是在和人相互凝視。
大劇院老院長看得怔了怔，這才清醒過來。
他渾身一震，猛地一拍大腿“噌”一下站起來。
“我的天！”
全國家大劇院的工作人員也驚得跟著站起來，緊張地汗流浹背。
他們以為老院長要罵人了。
過去嚴厲的老院長生氣時候，就是這樣激昂的痛罵，所有人都在自檢有沒有工作有沒有差錯。
突然，老院長下唇忍不住顫抖，滄桑的白髮也在空中揚起，滄枯老手猛地抓住桌角。
“國粹戲劇有救了！”
他喜悅地笑出了滿臉褶皺，轉而又因為太開心了，笑著笑著悲傷難過起來，滄桑的手掩面開始痛哭。
“我們這輩人花了多少年時間啊，多少年時間普及想要延續非遺劇的傳承。”
“但是年輕人不看啊，年輕一輩不喜歡。”
“看傳統劇的觀眾越來越少，我老師傅曾經說，戲一旦開始，即使臺下沒有人，也一定要唱完。”
曾經耄耋老人在教導他的時候，苦口婆心囑咐。
“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戲一旦開始，即使臺下沒有人，也一定要唱完。”
“因為八方聽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
古代唱戲，一旦開場，必須要唱到結束，哪怕凡人不聽，也有鬼神在聽。
所以一旦開場就不能停，不管有沒有人聽。
這是傳承下來的老規矩，也是民間各大傳統戲班子的執著。
但隨著老一輩的離世，年輕人對傳統戲劇的不熱衷，很多民間劇團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劇開場了，但看戲的年輕觀眾覺得沒意思，看了會兒就陸續離開。
直到臺下空無一人，戲臺上老一輩的戲劇家還在堅守，執著的將戲唱完。
戲曲開腔，孤獨寂寥的戲臺，只有老戲曲家的歌唱。
孤寂的臺下，只有秋風落下，如同傳統劇在現代時代，孤獨安靜地被世界遺忘……
老院長蒼茫白髮在風中揚起，那位獨自開腔，孤獨演唱的老藝術家，正是教導他的引路老師傅。
他昏黃的老眼含淚，還記得老師傅在離世前，滄枯筋脈的老手緊緊拉住他，囑託他的最後一句話。
“小喇叭啊，後輩無才,東方再無沒有傳統戲曲。”
“今日老夫一走，你們師兄弟幾個且自行轉行，自謀活路吧。”
老師傅離世前，也從沒怨懟過觀眾不喜傳統戲劇，而是自責後輩無才。因為後輩唱得不好，才沒有年輕觀眾愛看。
後來，師兄弟幾個轉行的轉行，有的去街邊修皮鞋，有的轉行賣燒鴨，只有他，執著於傳承恩師的訓導教誨，頂著家人的埋怨，孤獨堅持地傳承戲曲文化。
現在老院長聽著直播間中，川劇小姐姐抑揚頓挫的巴蜀戲腔，和傳神的眉眼功。
老院長激動地掩面，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