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踮起腳,嫌掛的不夠高。她溫柔地望著大熊貓,對著小傢伙笑著招招手。

“糰子來,咱們一起掛。”

漢服小姐姐一捋廣袖,纖細的雙手托起大熊貓的胳肢窩,將毛茸茸小傢伙高高舉起,踩在她肩頭。

她嗓音溫柔如同泉水,哄著孩童般,手把手耐心教著小傢伙怎麼掛祈願符。

“如果世間真有神明,請神垂憐,福佑糰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長大。”

“一生平安喜樂,無憂無慮。”

紅色祈願符經過國風小姐姐的手,被託舉更高的大熊貓叼起,掛在高高的樹枝上。

微風拂過,月光灑下,千年枯木如同鋪滿了一層夢幻的銀紗。

上百個祈願符鈴聲叮噹作響,震撼人心。

隨手一截,都是一幅極美的畫。

粉絲們安安靜靜看著,心中最柔軟的一角被觸碰。

提莫姐第一次為一個畫面感動流淚。

網紅一姐提莫正在直播,她低頭習慣性刷刷巴蜀田園直播間。她看著行將就木的千年老樹,為村民祈福會送上最後的心意,撐起倔強腐朽的枝幹,哭得梨花帶雨。

她又看見漂亮的漢服小姐姐,抱著大熊貓站高高,努力把紅色祈願符,掛到最高的枝頭上。

叮噹作響的祈願符,被大熊貓親手掛上,比村裡高大叔伯掛的都更高。

提莫姐狠狠抹了把眼淚,“噌”站起來拍桌大吼。

“太踏馬好了!”

“幹得漂亮!咱們的祈願符最最高!”

她痛哭流涕後,突然飆髒話站起來激動大喊,把她直播間的千萬粉絲都狠狠嚇了一跳。

提莫姐又看見有黑粉在唐蘇彈幕區防爆,她整個人破防,擼起袖子一脫鞋踩在椅子上。

“噴個錘子?你們這些黑粉,是要和姐們打架嗎?”

“告訴你們!糰子的小姐姐是我老鄉!你們敢噴她,老孃一個人領著千萬粉絲,三天三夜刷手機不睡覺,噴的你親媽都不認識!”

網紅一姐提莫公開維護唐蘇。她眼淚還沒擦乾,就好一頓輸出。把她直播間的粉絲們嚇一跳。

“提莫,你好歹是網紅界第一把交椅,你穩重一點啊。”

“萬人血書跪求提莫姐穩重!”

“你還記得你是大網紅嗎?明星包袱呢?”

“求提莫姐把偶像包袱撿起來,糰子直播間的黑粉,我去幫你噴!敢防爆我們提莫姐的老鄉?勞資噴死你!”

國風小姐姐站在滿是祈願符的千年古樹下,懷抱可愛的大熊貓。

紅色祈願符古樹,隨風微微晃動,熱烈,鮮豔奪目!

溫馨美好的畫面,令人無比著迷。

網紅一姐提莫突然冒出個念頭。

她想要見這位漢服小姐姐,瘋狂的想。她迫不及待,趕緊給唐蘇發私信聯絡,恨不得立馬飛到四姑娘山和唐蘇見一面。

“等我,小姐姐!老孃帶著千萬粉絲的直播間,來和你面基了!”

……

祈福會法壇上,老道士神神叨叨撫著古琴,喊道。

“心誠則靈!祈求神明降臨。”

突然他轉頭瞪大虎目,問了村支書陶老:“解家小哥沒來?”

村支書陶老也在虔誠闔眼,祈求神明降臨,讓村民的祈願符上達天聽,他微微一愣。

“我沒通知解隊。通知了蕭站長。”

解憐客重病在身,走路都費勁,更別說崎嶇不平的老參道山路。所以村支書陶老只派人通知了蕭站長,其他管護站的工作人員都沒通知。

陶家伯孃看了看正在掛祈福符的唐蘇,促狹地使了個眼色,嚼著舌根。

“唐家么妹,村裡都說你和解隊關係緩和了,怎麼今天你沒喊他來?”

唐蘇剛抱著糰子,一起對上天祈福神明降臨,庇佑村子來年無災無難,她聽著也是一怔。

村裡一年一度祈福會,盛大隆重。來的人都能得到好運祝福。

但解憐客病重,山路難走,夜風冰冷,來了只怕是病得更重。

陶家伯孃看唐蘇沒吱聲,更促狹了,瞧熱鬧地用胳膊肘捅捅她。

“你喚他,看看他來不來。”

“我喚他,他肯定不會來,我和他不太熟。”

“瓜娃子瞎扯,你退婚書又沒起,他還是你未婚夫,咋會不熟。你不喚怎麼知道。”

唐蘇知道是村裡姑嫂逗她悶子,打趣她取樂,只能笑著敷衍。

“好好,我喊,我喊他兩嗓子行了吧。”

她真的扯著嗓子,隨便喊了兩聲,敷衍極了。像是過年被親戚們喊上臺,表演節目熱熱場子。

村裡姑嫂們平日裡沒娛樂節目,互相打趣取樂。她們覺得逗弄小年輕十分有趣,新鮮勁過了,也就紛紛散了。

風水枯木後方陰影,便是上山的老參道。

竹海綠浪翻滾,老參道凍土堅硬,響起噔噔噔拄杖的聲音,節奏微微凌亂,並不均勻。

這實在是個安靜又孤獨的背影。

青衣勒緊了他瘦而有力的腰身,他因為用力拄杖,背微微躬起。他緊握住拄杖手蒼白,纖細,骨節分明,脈絡清晰起伏。雖然拖著病體,但一雙手依然內蘊巨大力量。

老參道安靜孤獨,和不遠處熱鬧鼎沸的千年祈福樹廣場,形成鮮明對比。

解憐客望向祈福樹下,那明豔動人的女孩,為一群小動物努力祈福的女孩。

她告訴他,她名叫“蘇蘇”,然後眼中的心虛無可藏匿。

素來只會索取的唐小蘇,真的能學會付出嗎。在樹下女孩的這軀體裡住著的人,真的沒有被調換嗎。

解憐客神色平靜地盤坐下來,夜風吹動他的墨色碎髮,悄無聲息地和空中飄來的枯葉糾纏在一起。

遠處祈福會法壇祈福喊聲震天,熱鬧隆重。他沉下深如幽譚的眼,任憑體內的生命力在不斷透支,衰竭……與此同時,千年風水枯樹的腐敗枯根,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直到他聽見,不遠處村裡姑嫂的驚呼尖叫。

“歪脖子樹發芽了!發芽了!”

他抬起眼,毫不意外地望見遠處唐蘇快樂的眉眼,和肆意燃燒的生命力,如同熱烈的火焰。

她是歡喜的。

解憐客悄無聲息地前來,正如他無聲地折返。他忽然變得冷淡,又或者說他很累。

他肩扛責任,眼看自己一步步選擇邁向死亡,卻還在瀕臨末途時,第一次發現世間還有讓他眷顧的溫暖。

哪怕這份溫暖很微小,不足為道,也足夠令他心中意動。

解憐客抬腳剛要拄杖轉過身,就察覺到站長蕭璆悄悄跟上,要扶住他的手。

“恩師,你剛才是不是又……”

蕭站長想扶他,可手還沒碰到他的青衣,就被他避開。

解憐客真的拒絕誰時,甚至不需要眼神,只要周身散發的氣勢,就能令人不敢逼視,恭敬退讓。

蕭璆無奈地嘆了口氣,望著不遠處重新煥發生機,連夜冒出新芽的千年枯樹,眼底全是悲涼。

“咳嗽又重了吧。”

蕭璆看著病痛突然劇烈的解憐客,和他手掌心捂住的血跡,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解憐客並不愛保護區,也不愛他耗費巨大心血也要守護的邛崍山脈。他對眼前的一切厭倦至極,身心疲憊。

就連他假裝支撐,體力心力都支撐不住他維持正常人的姿態。

這些對他而言,全是肩扛的責任,僅此而已。

蕭璆看不得他這樣,急眼道。

“她在我這裡借閱風水樹的過往救助資料,她走後,你就往這裡來。”

“風水樹你也救了很多年,但只有這一次,你病加重了,樹卻活了。萬頃竹海開花也是,你病加重了,滿山竹海卻活了”

“村委,老站長這麼多年開口都沒用,偏偏她翻閱完資料,你就來了?”

站長蕭璆急得心直口快,有一股無名火淤堵在心口,卻不知道該從何處發洩。

他捏緊拳頭,強烈的情緒,讓他面對恩師語調也罕見拔高,語氣加重了些。

“我去告訴她!讓她知道你做的這些。”

解憐客的回應簡短有力,擲地有聲的冰冷。

“她無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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